回到燭龍道後,蘇同肖讓方宇負責帶一眾弟子返回朝陽殿,自己則趕去稟報宗內高層了,畢竟此次試煉意外中止,他這個修為最高之人自然要向宗門給出一個說法。
尤其是有四名弟子肉身被毀,雖然事出有因,但他這個收了別人好處之人,可無法將所有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韓立並不願過多參合此事,便與蘇同肖告辭後,直接來到了驚雲峰,走進了太玄殿深處的那座偏殿。
偏殿內一如既往的冷清,門扉半掩着,那名邋遢老者正百無聊賴地倚靠在案幾後的大椅上。
「美酒雖好,可不能貪杯啊……這才幾日,又快沒了……」老者一隻手提着朱紅酒葫蘆,不時喝上幾口,嘟囔道。
韓立走到殿門外,恰巧聽到了老者的抱怨,頓了頓後,抬手推門而入。
「小子,看樣子第三個任務也完成了吧,手腳夠利索的。有沒有看中哪個小姑娘?」老者見韓立進來,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試煉過程中出了些意外,提前中止了。不過總算那些弟子們都沒什麼事,卻不知,這樣算不算完成了任務?」韓立簡單的將玄冰山脈中發生之事說了一遍,順便抬手將自己的長老令牌,也遞了過去。
「他們有沒有完成試煉,和你無關,和我也無關。只要你做好了自己的事,任務自然是完成了。」老者嘴上說着,將令牌接了過去。
他打開功值冊,很快將任務報酬的功績點,給韓立記錄了進去,而後一抬手,又將令牌拋了回來。
韓立也沒多說什麼,伸手將令牌接了過來,隨手收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呼言老頭,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的靈藥,腳下步子卻是分毫未挪,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怎麼,你小子執事任務沒做夠?做完了三個,還想領取第四個?」老者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前輩說笑了,先前跟前輩您說好的道兵一事,您看……」
「打住,打住!你要是拿不出來像樣的酒方,那說什麼都沒用,關於道兵一事,老夫是半點也不會吐露出來的。」韓立話還沒說完,就被呼言長老擺了擺手打斷了。
「前輩您別忙着拒絕,晚輩今日交了任務,左右也是無事,能不能在這兒跟前輩您再喝上一杯?」韓立對此早有所料,面露笑意的試探道。
「這段時間老夫忙得很,沒時間釀酒,酒可沒剩多少了,如今是喝一杯少一杯,自己都不夠!上次一時高興,讓你一杯接一杯,你走後老夫可是心痛了很久……別惦記老夫的道兵了,快走,快走!」呼言長老聞言卻是臉色一沉,連忙將自己的朱紅葫蘆掛回了腰間,下起了逐客令。
「不是要前輩您分一杯酒給我,是晚輩要請您喝上一杯。」韓立聞言,笑着說道。
「請老夫喝一杯?老夫肚裏的酒蟲可挑得很,要是一般的靈酒你小子就別拿出來獻醜了。倒了老夫的胃口,別說道兵一事徹底沒門兒,就是一腳把你踢出這驚雲峰,也是做得出來的。」呼言長老眉頭一挑,開口說道。
韓立聞言,並不以為意,只是探出手掌,在身前案几上輕輕一抹,那裏就多出來了兩隻翠綠色的玉質酒杯。
杯體通透無暇,翠色分佈均勻,裏面有絲絲縷縷金色細線縈繞,形成了一朵朵花瓣狀的奇特紋路,看起來頗為不凡。
「咦……金絲琉璃杯,倒是不錯……」老者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在看到兩隻玉杯後,輕咦了一聲道。
韓立沒有說話,手腕再一翻轉,一隻火紅色的精緻酒瓶,就出現在了掌中。
他另一隻手抬起,將酒瓶上的木質瓶塞拔了下來。
隨着「啵」的一聲輕響,一股十分奇特,卻又濃郁至極的酒香,瞬間溢散開來,瀰漫了整個偏殿。
呼言長老微紅的鼻頭,立即皺了一皺,眼中升起一抹異樣神采。
其身子不由自主前傾,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半個身子都趴在了紅色案幾之上,將腦袋湊近韓立手中的酒瓶,用力的嗅了一嗅。
「快快快,還愣着幹什麼!快給老夫倒上,這滋味兒……老夫肚裏的饞蟲都要跑出來了……」呼言長老抿了抿嘴唇,兩眼冒光,急不可耐的叫道。
韓立自然不敢戲耍老者,便微微一探身,傾倒白酒瓶口,給案几上的兩隻金絲琉璃杯中,都倒入了酒液。
呼言長老連忙端起一隻酒杯,放到了眼前仔細打量了起來。
只見杯中的美酒,呈現出鮮紅之色,散發出一股火焰般的紅光,酒液清亮剔透,微微晃動一下酒杯,還能看到液面之上,有星星點點的紅光反射,如同火焰跳躍一般。
他迫不及待地將酒杯送到唇邊,先輕輕的啜了一口,眉頭頓時一挑,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繼而猛一仰頭,將整杯酒都送入了口中,一飲而盡。
酒液入腹,一股奇異暖流頓時順着四肢百脈流遍全身,老者微紅的鼻頭,顏色立即加深了幾分。
他雙目微閉,感受着齒頰之間存留的美酒餘味,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滿足之色。
韓立看着這一幕,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瓊漿玉液,瓊漿玉液啊……小子,你這美酒是從何處得來的啊?老夫之前竟然從未喝過。」老者從美酒的餘韻中回過神來,立即說道。
「這種酒名為『火涎』,產自荒瀾大陸,不過因為酒方失傳的緣故,如今已經很難見到了。」韓立如此解釋道。
「什麼……酒方失傳了?」
呼言長老聞言,頓時如遭晴天霹靂,嗓音都提高了八度。
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目光轉向韓立,問道:「既然已經失傳了,你是怎麼弄來此酒的?」
「這個前輩大可不必過問,晚輩只想知道,憑藉這火涎仙酒的酒方,夠不夠讓晚輩換取您所掌握的道兵知識?」韓立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
老者聽罷,微微低頭坐回了大椅之上,面上露出一抹猶豫之色,像是陷入了糾結之中。
不過,韓立卻看到其眼角的餘光,正在不斷的瞄着他手中的火紅色精緻酒瓶,顯然是想將酒方和這瓶酒,一併收入囊中。
果不其然,緊接着就聽老者說道:
「罷了,罷了……老夫跟你小子也算投緣,只要你將酒方和那瓶火涎仙酒交給老夫,那關於道兵的知識……老夫便教給你又何妨。」
「前輩,這可不行啊,我們之前約定的可就只有酒方這一樣。而且這火涎仙酒,我也就只有這麼一瓶,可不能這麼平白饒給了前輩您。」韓立果斷說道。
「不能平白給我?小子,直說吧,你這又是看上老夫什麼東西了?」呼言長老一下就聽出了韓立的話外之音,一瞪眼,問道。
「晚輩還想跟前輩學學,是怎樣將這靈藥植入盆中的?」韓立乾笑了兩聲,說出了心中所想。
「哈哈……老夫還當是什麼事呢?這個倒沒什麼,老夫教給你便是。」呼言長老朗聲大笑着說道。
韓立見他如此大方,反倒覺得有些意外。
可當他聽過種植之法之後,便明白這邋遢老頭為何這麼幹脆了。
因為這盆栽靈藥的種植之法並不複雜,其困難之處在於要找適合靈藥種植的容器,以及調配出能夠給靈藥提供充足靈力的靈液。
呼言長老的那株盆栽所用的烏黑色的圓盆,本身就是一件能夠吸收天地靈氣的法寶,故而才能承載靈藥,令其雖脫離大地,卻仍能生機不斷。
另外,這種種植方法,也僅僅限於極少數特殊的靈藥,並不適用於所有。
「想不到還有如此多的限制,太可惜了……」韓立嘆道。
「老夫已經告訴你了,快點將火涎仙酒和酒方給我。」呼言長老嘿嘿一笑,催促道。
韓立先將酒瓶遞了過去,而後又翻手取出早已複製好的酒方,放在了案幾之上。
呼言長老先是接過酒瓶,拔開木塞嗅了又嗅,後又捧過酒方仔細查看,嘴裏還不時念叨着:「果然用了萬年羅漢葉……居然還要添加皎岩花……原來如此……」
韓立見他看得入神,就沒有開口打擾他,目光瞥見案几上倒給自己的那杯酒,便伸手過去拿,卻不成想,手還沒伸過去,就被呼言長老一巴掌拍掉了。
「這些酒現在可都是老夫的了。」說罷,邋遢老者搶過酒杯,二話不說的一飲而盡,隨後口中連贊「好酒,好酒」。
「現在前輩,可以說說道兵一事了吧?」韓立自然不會和對方計較,話鋒一轉的問道。
「還真是沒想到,你小子竟然真能弄來這麼好的酒方。說吧,你想知道些什麼?」呼言長老將火涎仙酒和酒方都收了起來,正色說道。
「這道兵……貌似傀儡,卻又大有不同,其究竟是何物?」韓立想了想,問道。
「道兵究竟是何物?這個問題不好解釋。它們的來源有許多種,比如自願賣身的奴僕修士,強大妖獸,特製的傀儡,定下契約的天魔,變異的厲鬼,自行培養的器靈……甚至是靈域中誕生的靈族,也都屬於道兵的範疇。」呼言長老略一沉吟,如此說道。
「那種可以由黃色豆子變化為黃巾力士的道兵,屬於哪一類?」韓立點了點頭,又問道。
「哦,你是說豆兵。它們屬於傀儡中的仙植類道兵,需要經過先天種植和後天煉製,二者合一才行。根據豆子孕育的時間長短,以及表面銘刻法陣的強弱不同,豆兵所能產生的威力也會不同。」呼言長老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