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旨?」靜依皺眉道:「你可別說是要你父王準備進京勤王?那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笑!」
不想岳正陽竟然是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
元熙的眼神一暗,神色一凜,「真的是要你父王進京?」
岳正陽的神色再無剛才的戲謔,一本正經道:「密旨的具體內容,我不太清楚。父王只是告訴我,要我來京後,第一件事先告訴你在京城要一切小心!不要輕舉妄動。皇上的千秋節,不會太平!」
靜依看着岳正陽道:「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極有可能是有意要清理朝局了?」
岳正陽點了點頭,「父王的意思,就是你們原來是怎麼樣的,現在依舊怎麼樣。另外,我還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次的千秋節,南疆王室也會派人來。」
「南疆?」靜依的眸子微冷,「元熙,如果南疆真的有使者要來,那麼京城的確是有可能會不安全了。」
元熙臉上的線條此時已是略帶了些冷硬,「看來,京城是越來越熱鬧了。正陽,咱們只要靜觀其變,看戲就好!」
「皇上這次怕是有心要拿晉王和明王開刀了!清理朝局怕只是個開端,皇上真正要做的,是要剷除晉王和明王的爪牙吧!」靜依的語氣也是有些冰冷,「大哥到了京城,也要多加小心。畢竟你的身分在那兒擺着,少不了會成為晉王和明王爭相拉攏的對象!雖然你的母妃是出自護國公府的旁系,可是終究是走的不近。晉王定然也是會打你的主意的。」
「正陽與英國公嫡次女的婚事是皇上親賜的。他們二人即便是想拉攏正陽,也是不敢明目張胆的!至少,在京城,他們不敢!」元熙說罷,看向了岳正陽,「你這段時間也是要老實些,最少就住在你們京城的王府里,哪兒也別去!就連本王這裏,也是少來為妙!」
靜依想了想,衝着外面叫了幾聲,「啾啾,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一隻小麻雀飛了進來,停在了石桌上,「大哥,以後有什麼事兒,可以讓啾啾來傳信。啾啾,一會兒跟着他回府,把路記熟了,來回多飛幾遍。知道嗎?」
小麻雀叫了幾聲,靜依點點頭,看向二人,「這是我回京後才閒着無事,訓練的。都是以前在平南候府時,跟着那位馴獸師學的,倒也是有些用處。如今,用飛鴿的話,太過顯眼,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盯上。可是它不同!一隻隨處可見的麻雀,哪個會在意?」
元熙多看了靜依一眼,片刻後,才道:「正陽,待會兒就讓它跟你一起走吧!小彩雀還要負責咱們跟江南義父那裏的聯繫。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這隻小麻雀,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岳正陽看着那小麻雀轉過身來,衝着自己叫了幾聲,有些不可思議道:「這也太厲害了吧?依依,你是怎麼訓的?也教教我好不好?」
靜依笑道:「你和元熙都不成!你們身上的戾氣太重。這些小動物,看到你們便會害怕!若不是我馴好了,只怕是早被你們兩個給嚇走了。」
元熙一挑眉,「我的戾氣重嗎?是岳正陽身上的殺氣太重了!」
岳正陽瞪看了元熙一眼,卻是沒有反駁,只是大口的咬了一口手裏的西瓜,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哪裏像是在吃西瓜,簡直就像是在吃着元熙的肉一般!
靜依看她的樣子,一個勁兒的輕笑,「大哥可用過晚膳了?」
岳正陽聽到靜依關切的話,臉色這才好看了些,「用過了。不過沒有你們用的豐盛罷了。」
「主子!」一道黑影閃下,單膝跪地道:「啟稟主子,坤寧宮傳出消息,說是皇后身體微恙,明王命白庶妃進宮侍疾。現在已經是進宮的路上了。」
「知道了。」元熙冷聲道:「繼續盯着明王府。」
「是!」黑影瞬間便又消失不見了。微風吹過,帶來了一絲的涼意,使整個人的感覺清爽了不少!而這涼亭內只有岳正陽一個人沙沙地吃西瓜的聲音,似乎是從未來過什麼黑衣人一般。
許久,靜依起身到了欄杆邊上,抬頭看向了高空中的那彎新月。「看來,白庶妃,要晉位分了!」
岳正陽一愣,看向靜依道:「不是說不久前才貶為庶妃的嗎?怎麼就又要晉位分了?」想了想,似是有些不明白,「她是明王府的人,晉不晉位分,與咱們無干吧?」
「怎麼無干?」靜依的聲音里透着些許的清冷,「只有她在明王府重新得勢了,明王與秦府才會反目!現在,咱們等的,便是他們的反目!」
元熙唇畔揚起一抹微帶有邪肆的笑,「岳正陽,看來你這腦子還是不太好使!這幾位王爺中,明王的勢力最大!咱們現在,自然是要想法子,先把明王的勢力減弱,然後再有所圖!」
「如此一來,你們就不怕便宜了晉王?」
「他?他是最不足為患的一個!」靜依笑道。
「為什麼?」
靜依與元熙對視一眼,同時道:「佛曰,不可說!」
岳正陽一怔,隨即用有些嫌棄的眼神看了他二人一眼,輕嗤一聲,「不說就不說!本世子還不屑知道呢!」說完,又狠狠地咬下去了一口。
元熙和靜依二人皆是抬了抬眼角,看着岳正陽大口大口地嚼着嘴裏的西瓜,兩眼瞪着他倆,突然,岳正陽的嘴巴就不動了,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那一口下去,竟是直接將西瓜皮也咬進了嘴裏!
靜依和元熙二人強忍了笑,不再看岳正陽那有些呆愣的樣子!而岳正陽則是直接就將嘴裏的西瓜連皮帶瓤地吐了出來!
元熙冷着臉,眸子裏卻全是笑意,「喂!你有沒有點兒規矩?成何體統?」
而靜依則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大哥,這西瓜皮可是好東西呢,可以去火。幹嘛要吐掉,怪浪費的!」
岳正陽黑着一張臉,看着這夫妻二人道:「你們兩個還真是狠!算了,不歡迎我,我走就是!哼!省的在你們這裏討嫌!」
說完,手也不擦了,直接一個飛身就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足尖再一點,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而剛才一直停在桌上的啾啾,一拍翅膀,也向着岳正陽的方向飛走了。
涼亭內頓時安靜了許多。元熙和靜依的臉色也都是恢復了正常。「依依,你對白敏兒就這麼有把握?」
靜依轉身看向他,目光有些清冷,卻是帶了些許的柔意,「岳王不是說了,要咱們靜觀其變!咱們什麼都不做。要做的,是明王的寵妾,與咱們可是毫不相干的!」
「接下來,你預備怎麼做?」
「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多三天,三天後,皇后定會下旨,說是趙側妃滑胎一事,另有踴躍,同時,會將白敏兒滑胎一事也透出消息來,然後再以白敏兒孝順為由,將其位分恢復了。」
「依依,我不明白。皇后對那吏部尚書真的就無所顧忌了?難道她不想拉攏吏部了?」
靜依搖搖頭,「皇后心計頗深,她定然是會想出一個什麼辦法來,既抬了白敏兒的位分,又讓那趙側妃和她的家人說不出什麼來!」
元熙想了想,「也罷,咱們就靜觀其變吧。想來明日,明王妃同時也會帶着幾名側妃一起進宮侍疾的,說不定,皇后就會在這個時候動那趙側妃的心思。」
「的確!明日,的確是個好機會。只是我倒是很好奇,皇后會用什麼法子,來堵住趙側妃的嘴呢?」
「皇后身體微恙,按理,咱們都是要去請安的,而你,身為她的兒媳婦,倒是有被留下來的可能性的。你自己還是早做準備。」
「放心吧!皇后的心思主要還是想着怎麼讓白敏兒重新成為側妃的!想來,是因為這段時間,白飛與明王走的並不親近的緣故。看來,不止是明王急了,就連皇后也是有些憂心了!而且,我看明日,除了趙側妃外,皇后還會對秦素素多加刁難!」
「這卻是為何?」元熙不解道。
「這不是明擺着的!你忘了今日之事了?」
元熙這才明白過來!「不錯!今日咱們的一番動作,將所有的嫌疑都引到了那秦素素的身上。想必皇后此時定是對秦素素大失所望,甚至是起了疑心了!」
靜依甜甜地笑了起來,「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坐觀虎鬥了!」
元熙的眸子卻是一暗,染上了一抹危險的氣息,猛地將靜依給擁進了懷裏,「依依,現在咱們要做的,應該是回房安息了。」
話落,靜依便覺得自己似乎是騰空而起,被元熙攔腰一抱,飛回了文華院!這一幕可是把遠處守着的幾位嬤嬤給嚇了一跳!這王爺也太性急了些吧!
次日一早,靜依和元熙便收拾好了,乘車進宮,去向皇后請安了。
到了宮門口,竟是意外地與明王等人遇上了。
「二皇兄也是來給母后請安的?」元熙面容含笑道。
明王臉上略帶了愁容,「母后的身體微恙,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是要來看看。六弟來的倒是早。」說完,向元熙的身後瞄了一眼!
只一眼,明王的眼神便再也移不開了!今日,靜依穿了一套淡粉色宮裝,裙角繡着幾朵紅白相間的蓮花,蓮花上方,還有幾隻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輕紗。腰間用了一條織錦腰帶,再細看,便會發現那織錦腰帶與常人的不同!這哪裏是什麼織錦腰帶?分明就是一條水玉腰帶,外面用了一層薄紗罩住,遠遠地看去,可不就是一條極為平常的白色的織錦腰帶?
明王的心底里略有些震驚!這水玉腰帶極為珍貴!這水玉用是夏日袪暑的好東西。通體冰涼,戴在人的身上,自然是可以起到解暑送涼之功效!整個大淵,擁有這種水玉腰帶的也絕對不會超過十個人!明王雖然有一條,可卻是幾年前皇上賜下的,只是偶爾佩帶,他沒想到眼前之人,竟是也有一條水玉腰帶?
明王眼底的震驚之色沒有瞞過元熙和靜依的眼睛。元熙下意識地往靜依的方向擋了擋,「二皇兄,既是遇到了,那便同去吧!左右也是都去坤寧宮探望母后。」
「六弟有心了!大皇兄可是到現在也沒有露面兒呢。罷了,咱們先去吧。」
明王趁機再掃了靜依一眼,見她淡掃娥眉,雙眼清澈明亮,雙頰微微泛紅,似是用了胭脂,又似是因為羞怯,而染上了一層雲霞。那眉心處淡淡的清華之氣,似是透着魔力一般,讓明王再次沉迷於靜依的氣息之中,無法自拔!
元熙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明王身後的幾名女人,輕道:「只顧着和二皇兄說話了,竟是忘記給二皇嫂問安了,倒是小弟的不是了。」說着,便作了個揖。
秦素素大方地笑了笑,「六弟和六弟妹來的真是早。若是母后知道了你們的這番孝心,心裏定是高興的!想來母后的心情好了,這病也就會好了大半兒了!」
二人的一言一語,已是成功地讓明王收回了心神,「好了,咱們進宮吧。」
明王和元熙二人在前面走着,明王妃秦素素和靜依則是落後了幾步,再後面便是明王的幾名側妃庶妃了。
「六弟妹的這身打扮真是好看!不似這千篇一律的京城美人兒們,一看就沒了新意!瞧六弟妹的這身宮裝,只一眼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秦素素笑道。
靜依臉上微帶了笑,「二皇嫂過獎了。昨日見母后時,氣色還不錯。不知怎的,聽說昨晚上就病了!」說着,故意在明王妃身後的幾名美人兒的身上看了一眼,「怎麼不見白庶妃?」
秦素素的臉上微閃過一道尷尬,「白庶妃昨日一聽說母說病了,心裏便着急了。王爺體恤她是母后的親侄女,昨晚便先讓她進宮侍疾了。」
靜依點了點頭,「昨日一見白庶妃,簡直是驚為天人!也難怪,出嫁前,她便被稱為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兒!這話倒也是沒有誇大。只昨兒一眼,那白庶妃眉目間的風華,便是蓋過了所有人。」
秦素素有些訕笑道:「六弟妹過獎了。這高門大戶里,有幾個是長的丑的?只要稍稍一打扮,哪個不是美人兒?」
靜依笑着點頭稱是!看來,這秦素素也是有些嫉妒了!這話里話外,分明就是說白敏兒不過就是仗着會打扮,才會出此地出挑兒。心裏定是對白敏兒十分的不屑了。
靜依不動聲色地向後看了一眼,輕聲問道:「聽聞趙家小姐琴棋雙絕,而且是貌若天仙,後來進了明王府為側妃,卻不知哪一位是?還請二皇嫂明示?」
秦素素淡笑道:「趙側妃,上前來幾步。」
話落,便見一位身着淡藍色宮裝的美人兒上前了幾步,跟在秦素素的左後側。
靜依邊走邊打量了幾眼,只見這位趙側妃娥眉若柳,眉目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細膩,特別是那雙橫放在身前的纖纖玉手,細長白晳,宛若是上好的羊脂玉,當真就是一件工藝品一般,似是一碰即碎!再看那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配上耳朵上的粉紅色的寶石耳環,更是顯得她的臉色白晳,皮膚平滑,那一雙看似溫馴的眼睛,眸子裏卻是透着精光的靈動!雖只是側面看着,可是靜依仍是感覺到了對方身上處處透着靈惠之氣!
這樣一個女子!更不可能真的永遠屈居於妾室!即便是王爺的側妃,有品級又如何?說白了,仍然不過是一個妾!從名分上說,還是差了一截兒!
一行人說說笑笑,便也就到了坤寧宮,經嬤嬤稟報後,一行人魚貫而入,進了皇后的寢殿。
殿內,皇后側躺於鳳床之上,床前的帷帳收攏在兩側,與床約有一米遠的地方,落了一層薄若輕霧的紗帳,透過紗帳隱隱可看到皇后略顯蒼白的臉龐。
床前腳蹬上,跪坐着一人,正是白敏兒!
只見白敏兒只着了一件淡紫色的普通衣裙,顯然是昨晚進宮蒼促,沒有來得及換宮裝。再看她手裏端了藥碗,正一口一口地餵皇后用藥。
皇后皺了眉,「這藥也太苦了!不吃也罷!」
白敏兒笑道:「姑姑怎麼也是學起了小孩子?倒是會使小性子了?」說着,一扭臉兒看到了紗帳外的人道:「莫不是看到明王殿下來了,所以想着讓王爺餵藥,看不上敏兒了?」
皇后聽了笑罵道:「你這個鬼丫頭!就知道哄本宮開心!既然來了,便都坐吧。只是就別進來了,再讓本宮過了病氣給你們。」
「母后多慮了。您是兒臣的母后,您病了,自當是兒臣等人在床前孝敬的。」明王態度恭順道。
皇后擺了擺手,又喝下了一口藥,皺了眉道:「還沒喝完嗎?」
「就差一口了。來,等您喝完這一口,敏兒一定就讓您和她們好好兒說說話,再不打擾您了。如何?」白敏兒的聲音溫婉動聽,再加上臉上甜甜的笑,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以前的白敏兒了!
明王妃看的是眼中直放綠光!恨不能上前一把撕碎了白敏兒!一個庶妃,有什麼資格到了鳳前侍疾?若真是按照規矩來,她白敏兒最多就是替皇后接接痰,服侍着漱漱口什麼的!什麼時候竟然能比她這個正牌的明王妃更像是一個賢惠的兒媳了?
明王的眼裏則是多了份柔情,至少,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白敏兒!無論這個白敏兒是裝的,還是真的變了,於他來說,都是只有利,沒有弊!至少,目前他是這樣認為的。
皇后有些無奈地喝下了最後一口,白敏兒趕忙從身旁婢女手中的碟子裏,夾起了一顆蜜餞,送入了皇后的口中。「如何?現在這口裏,應當是甜甜的了吧?」
皇后舒展了眉心,眼神一動,白敏兒立即上前將皇后扶了起來,動作熟練輕柔,哪裏像是以前那個驕橫跋扈的白敏兒會做的事?
皇后坐起後,白敏兒又拿了幾個軟墊子給皇后墊在了身後,才恭身退至一旁。
皇后衝着一旁的婢女擺了擺手,那宮女便將那輕薄的紗帳給收攏了起來。此時,眾人再看向裏面已是分外地清晰了。
靜依看到白敏兒柔美的臉上,帶了一層濃濃的倦意,眼下的烏青,也是較為明顯,看來,是為了服侍皇后,一夜未睡。靜依心裏一動,頓時便明白了過來!抬眼看了一眼鳳床上的皇后,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皇后生病,讓白敏兒前來侍疾,一則是為了給她一個晉位的機會,二則是為了試探!僅僅從明王的口中得知一些個事,心裏多少是有些沒底的。可見這皇后果然是疑心頗重!
如果經過試探,這白敏兒果然是改邪歸正,那麼一切於明王來說,便都是最為有利的!如果這白敏兒只是裝出來的,那麼經過這一夜的試探,皇后定然便會對她死了心!依現在皇后對白敏兒的態度來看,應該是對白敏兒還算是滿意的!這就意味着,白敏兒終於是得到了皇后的認可了!
皇后抬了抬眼,「都坐吧。本宮的身子不中用,不過就是出了一趟宮,竟是就病了。也是你們有孝心,知道來瞧瞧本宮。」說着,轉頭對一旁的嬤嬤道:「吩咐她們都備上好茶。本宮這坤寧宮,可是有陣子沒有今日這般地熱鬧了。」
那嬤嬤會意,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有幾名宮女開始奉茶了。
所謂的賜坐,不過是只有王爺和正王妃才有資格落坐,其它的人自然是只能站着的!莫說是在皇后面前了,就是自家的府邸里,正室不發話,妾室永遠都是只能站着的。
那嬤嬤親手給幾位王爺王妃奉了茶,到了趙側妃身邊兒時,竟是失手打翻了茶盞,弄髒了趙側妃的衣裙。
皇后面帶怒色,「怎麼做事的?你可是宮裏的老人兒了!怎麼還會犯這種錯?」
那嬤嬤趕忙跪下求饒,「是奴婢一時失手了!還請娘娘責罰!只是娘娘的身子剛顯好,還是莫要動怒的好!」
一旁的白敏兒道:「姑姑就彆氣了。劉嬤嬤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趙側妃為人寬厚豁達,不會與一名宮婢計較的。」
皇后看了看白敏兒,才道:「罷了。既然是你將趙側妃的衣服弄髒了,就罰你親自服侍趙側妃更衣吧。」
「是!」
一旁的趙側妃聽了,臉卻是嚇的有些變了色!這劉嬤嬤是什麼人?那可是皇后身邊兒的紅人兒哪!說好聽了那是皇后的心腹,說的再直白些,那就是皇后的左膀右臂!自己不過是一名王爺側妃,哪裏敢勞動這樣的大牌奴才?
「不必了。妾身自己去換就是了。劉嬤嬤剛才也不是故意的,也是妾身不好,沒有將茶盞扶好。娘娘就莫怪她了。只需要劉嬤嬤幫妾身找套合適的衣裝,妾身自己去換就是了。」
「也罷。劉嬤嬤,還不快去扶了趙側妃更衣?」
「是!」劉嬤嬤態度恭謹地上前扶了趙側妃,去了偏殿。
趙側妃剛出去,便聽到了宮女來報,賢王夫婦也來了!
皇后笑看向楊海寧道:「海寧呀,本宮是越看越喜歡!你瞧瞧這眉眼,這一身的書香氣!本宮是既喜歡,又羨慕呀!」
明王妃秦素素插話道:「可不是嗎?兒臣也是常說,這妯娌幾個,就數五弟妹長的好看,又是多才多藝,得了空兒,五弟妹一定要好好兒地教教我們這幾個不入流的。」
明王妃這話看似是在開玩笑,可是卻是將靜依給貶了個一文不值!誰不知道蘇靜依是皇上親口盛讚的京城第一才女?可是現在明王妃的這番話卻是將蘇靜依也歸入到了『不入流』當中!同時,又將楊海寧給拉了下來,楊海寧若是應了,則就是瞧不起蘇靜依,給自己樹了敵!若是她不應,這當着眾人的面兒,豈不是落了她明王妃的面子?這分明就是在挖了個坑等着楊海寧和蘇靜依跳呢!
靜依的眉毛微挑,卻是默不作聲,只是低眉順眼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盞。元熙的眼中自是閃過了一絲的不郁!而明王,則是看似不動聲色,卻是在旁人看不到的時候,狠瞪了明王妃一眼!
楊海寧笑道:「二皇嫂這話說的可是不對!誰不知道您可是秦相的掌上明珠,自幼便親得秦相教導,無論書畫皆是一絕!現在這般說,豈不是妄自菲薄了!這可是讓海寧無地自容了!再者說,當着咱們京城第一才女的面兒,海寧也不敢稱什麼多才多藝!」
明王妃仍是笑道:「五弟妹也太謙虛了些!我雖然也會舞文弄墨,可到底是不像你與六弟妹這般的精通。特別是六弟妹,我可是聽說,六弟妹還曾經當街作畫,搏得了陣陣掌聲呢!不知我說的可對?」
明王妃笑看向靜依,眼中的戲謔和諷刺之意頓現!靜依抬頭與她相視,目光清冷幽遠,這明王妃分明就是暗諷她拋頭露面,沒有婦德!當街作畫,丟盡了皇室的臉面!這倒是將賢王妃放過了,可是卻是轉頭單獨對付自己了!還不待她說話,便聽到了白敏兒說道:「王妃姐姐說的是,平王妃的詩畫當屬一絕!當年在大殿上,也是得了皇上以及文武百官的盛讚的!至於王妃姐姐所說的當街作畫,怕是您聽錯了,或者是記錯了。」
皇后此時倒像是頗有興趣一般,「哦?那敏兒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回姑姑,妾身聽聞,當年平王與平王妃一起到了封城的華陽山的華陽寺慶觀音誕辰!平王與平王妃一起到後山賞景,共看日出。看過後,平王妃當場便起了揮毫之心,而平王也是詩興大發!二人一人寫詩,一人作畫,真可謂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明王妃冷聲道:「白庶妃這話說的,好似是你親眼見過一般!怕是太過了吧?」
白敏兒的臉色微微一僵,看向皇后道:「姑姑,這些都是百姓們都在傳誦的。敏兒自然是未能親眼得見!不過,當時王庶妃也在封城,姑姑可以問問她便知道了。」
王薇的心底一顫,心中暗罵這個白敏兒為什麼要將自己扯進來?明王妃是什麼人?那可是當家主母,忤逆了她的意思,自己還會有好日子過嗎?可是如果不說實話?
王薇抬頭看向了對面的明王,見明王眼中的警告之意甚濃!想起昨晚王爺還囑咐過,不可與平王妃和賢王妃為難,否則,便趕出王府!
王薇稍一計較,心裏便有了主意,得罪王妃,總比得罪王爺好!說到底,家裏真正的主子,只有一個,便是王爺!明王妃便是再厲害,若是一直不得王爺寵愛,空佔着個王妃的位子,有何用?
王薇屈了屈膝,「啟稟娘娘,白庶妃說的沒錯。的確是在華陽寺的後山所作。當時,後山上還有不少的名門貴婦,文人士子!當日的確是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妾身聽聞那幾幅畫,和王爺的詩作,現在還被懸掛在鹿嗚書院呢。」
皇后點點頭,「依依呀,你倒是沒有辜負了皇上的一番苦心!的確是個才女!」
靜依笑道:「母后過獎了。不過就是胡亂塗鴉罷了。」
明王妃還欲再說,也是收到了明王警告的眼神,不由得一陣氣悶,卻也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正說着,便見劉嬤嬤又引了趙側妃進來了。
此時,趙側妃身上已是換上了一套較為普通的淡藍色的宮裝,可是趙側妃身形高挑,這普通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照樣出彩!
靜依注意到,趙側妃進宮時佩戴的那個粉色繡有桂花的香囊不見了!
靜依的眼瞼半垂,明王府的事,她可沒打算插手,看來今日進宮,倒是真要看上一齣好戲了!
幾人又說說笑笑了一番,皇后的精神似乎也是好了一些。
「劉嬤嬤,吩咐膳房,今兒本宮高興,便留她們都在坤寧宮用膳了。」
「是!」
「劉嬤嬤且慢。」白敏兒上前幾步,出聲道:「劉嬤嬤別忘了要讓膳房給娘娘備些清淡的,而且不能是甜的。太醫可是囑咐過了,娘娘現在是沾不得葷腥的。」
劉嬤嬤低頭道:「是!幸虧您提醒,奴婢這就是去安排。」
明王點了點頭,表示對敏兒是十分的滿意,看向白敏兒的眼神里也是柔情萬分!白敏兒目送了劉嬤嬤出去,一偏頭,便與明王的視線相撞,略有些不自在,雙頰微微泛紅,仿若是情竇初開的二八少女一般,嬌羞無比!
這一幕讓明王看了,心裏是怦然一動,以前不曾發現這白敏兒還有這等好看的樣子!
皇后將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心裏甚是滿意!看來,明王與白敏兒二人不似作假。也許是二人的緣份來的遲了些!明王現在才看到了敏兒的好!而敏兒也現在才明白了自己以前的驕傲終究是太過傷人了些!
皇后看着滿意,可是明王妃可就不滿意了!
明王妃用力的絞着手裏的帕子,恨不能將其絞碎了!明王妃心裏怒極!當着眾人的面兒,這明王竟是如此地不將自己這個正妃放在眼裏,而是與一名庶妃眉目傳情!可是她的面上卻是始終維持着那雍容華貴的微笑!除了那胸口巨烈的起伏着,說明了此時她的心情是極為不好!其它的,還真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靜依低頭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心裏明明十分的嫉妒,可是表面上還要裝大度!真是累呀!
元熙則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瞧着屋內的眾人,心裏卻是暗道,這麼些個女人,一人一副花花腸子,真不明白為什麼就有那麼多男人想着娶這麼多的女人?這哪兒是女人哪?分明就是麻煩的代名詞?想想自己若是也有這麼一堆打了各種算盤的女人,隨時準備着算計自己,元熙的心裏就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向靜依的方向看了看,還是自己的依依好!只會幫着自己算計別人,絕對不會算計自己!
這一頓午膳,眾人是吃的皆是不知其味!各有各的心思。用罷午膳,皇后便又和眾人說了幾句,便被白敏兒扶進了寢殿。告訴眾人走時也不必來跪安了,她要歇息一會兒。
明王妃看後,對明王道:「王爺,按理說母后身體微恙,自當是妾身在身邊照料。不如,妾身今日就留下來,也好儘自己的本分?」
明王瞥了她一眼,她打的什麼心思自己會不知道?留下來侍疾是假,要為難敏兒才是真吧?
「不必了!母后的身子已是大好!再說敏兒在這裏侍奉的也不錯。你就別跟着添亂了。」
明王妃聽了臉色驟變!這是什麼話?自己不過就是提議侍疾而已,怎麼就成了添亂了?明王妃感覺到了靜依和楊海寧投過來的透着取笑的視線!甚至是還有趙側妃、王庶妃等人的!
明王妃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尊嚴被人踩在了腳下!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自己的權威也是被人一再地挑釁!
「王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妾身身為兒媳,難道就不該近前照料?若是父皇知道了,母后生病,妾身等卻是不在跟前照料,豈不是會以為妾身等不懂事?不知孝道?」
明王的眼神微冷,「王妃想的太多了!母后不過是微恙,剛才不是還和咱們一起用膳了!再說了,剛才敏兒不是也說了,太醫吩咐說是母后需要靜養,你們這麼多人留在這裏,不是添亂是什麼?」
明王妃臉色微紅,顯然是被氣得!「王爺,既然如此,昨夜白庶妃已是勞累了一夜,不如今日就讓妾身也留下來,也好讓白庶妃好好地歇一歇,免得她也累病了。」
明王此時眼睛微眯,臉色微冷,再無剛才與皇后一起談笑風生時的儒雅溫潤,而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極為冷峻的氣場!
「王妃,你今日的話太多了。敏兒自小跟在母后身邊,對母后的生活習慣最為了解,有她照料自是無虞!再說了宮中這樣大,母后身邊還有那麼多的宮人照料,自是沒事!你還是無需費心了!」
說完,明王也不理會眾人,一甩衣袖大步而去!將一干人等留在了這裏。
賢王和明王相視一眼,同時拱手道:「二皇嫂,時候不早了。弟弟也告辭了。」說完,便各自領了各自的王妃,一起出宮了。
明王妃此時已是氣得極為惱怒!若是在明王府,此事她定當是將這擺滿了瓜果糕點的桌子給掀了!可是現在她不能!因為這裏不是明王府,而是坤寧宮!
明王妃往皇后寢殿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隨即收回了視線,低頭靜思片刻,輕道:「走吧。」
明王妃領着幾名側妃庶妃剛剛走出坤寧宮,守在宮門處的兩名宮婢便進了寢殿,片刻後,再出來時,二人的身後還跟了劉嬤嬤。
劉嬤嬤低聲道:「東西都放好了?」
「嬤嬤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放好了。就等着娘娘的指示了。」
「仔細盯着,可別再出什麼岔子!」
「是!」
劉嬤嬤看着兩名宮婢出了坤寧宮,眼神一冷,嘴角處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哼!皇后娘娘的意思,沒有人可以違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