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不進則退。
從來都不會有,不上不下的局面。
因而,一旦一個人懈怠了,等待他的,不是生活的穩定和安逸。
恰恰相反,而是生活的越來越糟,和各種的糟心事。
「能。」龍風用着低沉的音節,回應道。
接下來的事情,便都順理成章了。
龍風被陳潤澤和張志強共同放進了藥浴桶之中,進去之後,便能聽到類似沸水燒灼的聲音。
「呲呲呲。」陳潤澤微微皺着眉頭,感覺全身上下都有種雞皮疙瘩泛起的感覺。
而這樣的感覺,也出現在藍雪兒和張志強的身上。
此刻龍風的身體,在充分吸收着劇毒之草的毒性。
而他的體內,本就有五花蛇的蛇毒,兩種毒性在身體之中交鋒着,戰鬥着。
空氣之中,那原本濃郁的藥香味,取而代之,被一股有些發臭的氣味所取代。
「呼呼呼~」在浴桶之中,龍風的身軀不斷地顫動着,全身上下都仿佛是打擺子一般,不斷的搖晃着。
此刻他的全身上下,都好似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那種灼熱的痛楚感,令他真的有些難以忍受。
痛,實在是太痛了。
這種痛,令人根本無法思考。
自控力這種東西,在這種關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人是趨吉避凶的一種動物,因此,在面對痛苦的時候,人們都會本能的選擇逃避。
「完了,要撐不下去了!」陳潤澤望着面前的龍風,眼神之中露出一抹焦急之色。
在龍風的目光之中,陳潤澤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抹恐懼。
在恐懼的狀態下,人是不可能燃起鬥志的。
人在面對大自然力量的時候,是恐懼的。
但為了翻山越嶺,人創造出了馬車,創造出了橋樑。
因為無知比恐懼更可怕。
現在的龍風,之所以如此恐懼,就是因為在他的內心之中,沒有一個真正可以作為支撐的點。
「活着,你就可以看到你一直想要看到的太陽,活着,你就可以娶一個漂亮的妻子,再生一個乖巧的寶寶,活着,你才能發現這個世界上的諸多美好,活着,你才能明白你來這個世界上的意義。」陳潤澤望着面前的龍風,忍不住大聲喊道。
張志強望着狀態越來越萎靡不振的龍風,內心也是突然焦躁了起來。
他恨他的師父孟山,將龍風帶過來。
同時,他也憎恨陳潤澤,那什麼狗屁的以毒攻毒,根本就是臆想出來的鬼把戲。
「他聽不到,聽不到。」張志強也忍不住高聲喝道。
對一個聾子,喊上一萬遍我愛你,也都他媽是浪費時間。
「呼呼呼。」陳潤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剛剛的嘶吼,令他的嗓子眼,好像是澆了一層煙灰面一樣。
此刻,火辣辣的燙得慌。
而陳潤澤所擔心,並不是這個。
龍風的情況很不好,很可能...
「龍風,你醒醒,醒醒啊!」張志強死死的抓着龍風的衣服,高聲喊道。
但龍風卻是緩緩地閉闔上了眼眸,像是一個累極的人,想要好好睡上一覺一般。
是的,他太累了,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覺。
活着,真的很累。
但就在龍風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他的耳膜位置,還迴蕩着那一句話,「活着,你才能明白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猛地那一瞬間,龍風感受到了一絲力量,好似是從他的身體不知名的地方,一下子湧入到了他的四肢各處。
他有太多沒有完成的事情,一旦就這麼睡了,恐怕,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
在這種念頭的攛掇下,他艱難的睜開了眸子。
再睜眼的一瞬間,龍風感受到的不是溫暖的陽光,也不是可口的食物。
在恢復意識的一剎那,是潮水般的痛苦,從他的全身各處,都席捲了過來。
這種折磨,令他真的直接崩潰。
但他又愛極了這種痛苦的折磨,因為痛,才證明了他特麼還活着。
死了,確確實實是不痛。
但人一旦死了,就連痛的資格,都沒有了。
「誒,我的手,我的腳,為什麼都會感覺到痛,還有我的舌頭,怎麼也感覺酸酸的,苦苦的?」龍風眯着眼睛,眼神之中划過一抹疑惑。
之前的時候,龍風每日承受的,都是身體的知覺,在一點點的流失。
而陳潤澤對他進行的藥浴,確實讓他的身體知覺,一點點的復原了。
一個人,神經如果是在麻痹下,別說是痛了,哪怕是用錘子將他的腳給敲爛了,他也不會有任何一丁點的痛意。
人在沒有希望的時候,是很難堅持下去的。
但一旦看到了希望,堅持下去,也就不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了。
最後,龍風雖然痛的眼淚都快流光了,但這種付出,帶來的好處也是巨大的。
他的身體四肢,都恢復了知覺,而嘴巴雖然木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但卻能夠真真切切的感覺到,正常人所具備的身體感覺,都在一點點回歸。
「扶我...起來。」龍風望着身邊的陳潤澤和張志強,忍不住輕聲說道。
現在的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站起來了,他想要體會重新走路,重新說話,重新用嘴巴大聲講話是什麼感覺。
陳潤澤望着轉危為安的龍風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剛才的時候,也真是給他嚇了一大跳。
若是龍風真的就這樣死了,那他的醫生生涯還真的就可能毀了。
索性,他每一次挑選的患者,意志力都足夠堅強。
換句話說,其實每一個身患重症的病人,意志力都是很堅強的。
那些意志力不堅強的病人,早就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自殺了。
「這真是一個奇蹟,陳醫生,你真的做到了。」一旁的藍雪兒望着陳潤澤,語氣之中充滿了不敢置信之色。
之前發生的種種,藍雪兒一直看在眼中。
但從始至終,她都不敢說一句話,原因就在於,她的心實在是太緊張了。
就好像是她將心放在了一根時刻都可能墜落的繩索上,只要這繩索一斷掉,那她的心也會摔得稀碎。
正是這個原因,藍雪兒才一直都沒敢開口。
可憋了這麼久,她終於是有些憋不住了。
陳潤澤又創造了一個奇蹟,一個外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奇蹟。
本來是將死的患者,就在轉瞬之間,奇蹟一般的醒了過來。
「並不是我創造的奇蹟,是他自己活下去的欲望,拯救了他。」陳潤澤望着藍雪兒,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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