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妹妹,你們老闆的兼職,是不是當道士或者和尚?」
陽台位置,女人取出一根細煙,默默地吸着,她在家裏在監控之下是不會吸煙的,會一直刻意地保持自己好太太賢惠的形象。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她有些心煩意亂,想要靠香煙來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你弄反了,開書店才是兼職。」白鶯鶯回答道。
「哦,真有趣。」
女人伸手幫白鶯鶯整理髮髻,柔聲道:
「他是給你洗腦了麼,你這麼崇拜他?」
白鶯鶯用一副看智障的目光看着女人。
女人搖搖頭,她是不信的,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既然是王軻推薦的人,她願意花幾百萬砸個水漂試試。
老頭子蜷縮在房間門口,看着自己的妻子和白鶯鶯,招手喊道:
「進來啊,快躲進來,他們會來的,他們要來的,真的要來的!」
女人沒理會自己的老公,繼續抽着自己的煙。
白鶯鶯更沒有搭理他,她在擔心下面的老闆,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老闆剛剛在鹽城開過無雙了,現在身體狀況很差,也就是所謂都技能冷卻時間還沒過,危險系數自然也會因此增高。
「砰!」
樓下客廳的門被推開,
一身冷汗的周澤從裏面滾了出來,他全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像是被冷汗打濕的。
「呼呼…………呼呼…………」
躺在地上的周澤用力大口地呼吸着,似乎空氣對於他來說,很是寶貴,無比的珍惜。
「老闆!」
陽台的白鶯鶯有些着急地喊道。
周澤踉蹌地爬起來,撿起身邊摔落的拐杖,對着上面擺擺手,示意白鶯鶯別下來,然後再度走入了客廳。
大概十分鐘後,
周澤再度滾了出來,這一次,周澤躺了足足五分鐘才慢慢地爬起來,再度拄着拐杖站起,周澤身體顯得有些搖搖晃晃的。
「老闆…………」
白鶯鶯又喊道。
「別下來,保護好他們,我就不信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周澤繼續向裏面走去。
女人吐出一口煙圈,道:「演得真逼真。」
顯然,她覺得周澤在演戲,就像是那些做法事的道士一樣,無非是為了取悅觀眾然後獲得收益。
「額…………」
女人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白鶯鶯的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雙腳已經離地,這個高中生女孩只是用了一隻手,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把自己舉了起來。
「這不是演戲。」
白鶯鶯很嚴肅地說道:
「如果老闆真要出了什麼意外,放心,我肯定會遷怒到你身上。」
「他……他自己……為了……為了錢……」女人艱難地反駁道。
「你是女人,難道你不知道一個道理?」白鶯鶯反問道。
「什……麼……」
「那就是別跟女人講道理。」
………………
周澤再度走入了客廳,此時,客廳里基本被水給浸滿,裏面都是液體,但那二十幾個人還在那裏不停地吐着水。
當真是無窮無盡,貨真價實的海量。
而那條一開始被周澤爆頭的海蛇,現在變成了一條水蟒,木桶般的粗壯軀幹,不停地在裏面游來游去,給人一種磅礴的壓力。
不過,仔細看的畫,這頭巨蟒身上也是血肉模糊了,很多地方連鱗片都不全,顯然,在和周澤的一次次對拼之中,它也受創嚴重。
「嘶嘶嘶…………」
水蟒再度沖了過來,
周澤抬起頭,咬着牙,雙手探出去,指尖的指甲再度出現了血漬,顯然又到了不堪重負的臨界點。
他的身體因為前陣子在鹽城剛剛受過消耗,現在也確實有些虛弱。
如果是自己全盛時期,周澤覺得自己也不會這麼狼狽。
這只是一條海蛇,哪怕打着海神的名義,但也只是一條蛇,單挑的話,自己還不至於犯怵。
周澤擔心的其實是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海神這一號的存在,自己這次的選擇,會不會觸怒到對方,
當然,對方其實也沒給自己選擇的機會。
周澤是想認慫的,是想後退的,能不打就不打,虎鬚能不摸就不摸,但對方的態度太粗暴了,根本不給自己絲毫的台階下。
周老闆是愛錢,也愛業績,但更愛命啊。
「嘶嘶…………」
水蟒的身體再度撞擊到了周澤身上,周澤整個人摔倒在地,臉色蒼白,但周澤的指甲卻順勢刺入水蟒身體內,抓出了一顆紅色的光圈,瞬間捏碎!
接下來,水蟒和周澤就一起躺在地上,互相盯着對方。
水蟒好幾次想重新盤踞起來,卻沒能成功,周澤也想站起來,但站不動了。
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輸人不輸陣,槓上了。
「你不累麼?」周澤說道。
水蟒沒有回應,只是死死地盯着周澤。
「真的是海神讓你來的麼?」周澤繼續問道。
水蟒還是沒有回應。
周澤深吸一口氣,和人真的還能談一談,但和一頭畜生,
怎麼談?
似乎是洞悉到了周澤的想法,這條水蟒忽然抬起頭,目光中帶着憤怒盯着周澤。
呵,
跟那隻猴子一樣,
能直接感應到人的心思麼?
「嗡!」
水蟒開始顫抖,一時間,它的身體開始分崩離析,但從它破碎的身體之中,開始湧現出一條條拇指大小的小蛇。
這群密密麻麻的玩意兒開始向周澤鋪天蓋地般湧來!
「滾!」
周澤雙手撐着地面,強行抬起頭,十指指甲直接刺入了地板之內,一縷縷黑氣被壓榨了出來以自己為一個圓圈將自己護佑住,四周凡是觸碰到黑氣的小蛇全都被湮滅。
一人一蛇的僵持,似乎還得繼續進行下去,雙方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但還是硬撐着。
而就在此時,原先一直在當「水龍頭」的二十多個人整齊劃一地閉上了嘴巴,然後他們開始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們沒有朝着周澤走去,也沒有朝着水蟒走去,而是排着隊,像是小學生晚上放學一樣,朝着樓梯口走去。
他們,
要上去了!
周澤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給了他們刺激讓他們發動了還是因為自己來的真湊巧趕上了?
「嘶嘶嘶…………」
一隻悍不畏死的小蛇居然穿透了周澤的黑氣,身體一壓縮,然後崩了起來,直接鑽向了周澤的耳朵位置。
周澤感知到自己耳朵那邊一陣滑膩,那玩意兒還在使勁兒的往裏鑽。
但四周還有更多的小蛇,周澤不敢把自己的手從地板里拔出來,否則自己將會體驗「蛇窟」的感覺,據說古代殘暴的君王就喜歡玩這一套,把受刑的人丟入蛇窩裏。
但是耳朵那邊傳來的噁心感真的太清晰了,如果不去阻止的話,天知道那東西到底能鑽到哪裏去。
通城有廟會的傳統,周澤記得小時候孤兒院也組織大家去趕廟會,描繪里當時有一個棚里,兩塊錢一張票,一張被蚊帳籠罩着床上躺着一個女人,女人身邊就有好多小蛇。
女人會表演節目給買票者看,那就是捏着一條小蛇從自己鼻孔里塞進去,然後小蛇會慢慢地從她嘴裏爬出來。
當時作為旁觀者,覺得很驚奇,但周澤可不想自己也體驗一次。
但周澤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陰陽冊他沒帶在身上,因為那玩意兒遇到快死的人會跟震動bang一樣不停地顫抖攪得你心煩意亂。
對了,
自己還有一枚青銅戒指,但那戒指到底有什麼用自己也不清楚,戒指帶是帶在身上了,但萬一自己戴上去後反而把自己給玩兒死了那才真叫沒地方哭去了。
深呼吸,深呼吸,不停地深呼吸。
耳朵里那條滑膩的東西還在不停地往裏,奇癢難忍。
周澤只能下意識地斜靠自己的臉,用肩膀和手臂擠壓自己的耳朵,以希望把那玩意兒給弄出來。
這時候,周澤忽然想到了自己左邊口袋裏好像還有兩張鬼差證。
賭了!
雙手從地板中抽出來,周澤快速地取出一張鬼差證,趁着四周的蛇群還沒蜂湧而來前,周澤用自己帶血的指甲狠狠地在鬼差證上用力地摩擦着,鬼差證上不停地升騰出青煙,而後這個證件開始龜裂,顯然是廢掉了。
但青煙還在升騰,就像是一根火柴被點燃了一樣。
「啪!」
周澤將鬼差證向屋外丟去。
海量的小蛇瞬間捨棄了周澤撲向了外面的鬼差證。
似乎是因為那條水蟒分化得太多也太小了,導致每一個個體的智商也都被平均了,周澤覺得自己剛剛像是在逗狗玩兒飛盤一樣。
還有剛剛正在上樓的那一家子也都發了瘋一樣衝下樓,跑到了客廳外的蛇群里,顯然,鬼差證燃燒時所散發出的異香對於鬼物來說,有着超強的吸引力!
當下,周澤也沒有放鬆或者停下來歇口氣,直接伸手抓住了那幅畫像,毫不猶豫地用指甲將其劃開。
「嘶啦」
一聲脆響,
畫像裂開了,屋子裏和屋子外的小蛇們也都開始慢慢地蒸發,那一家人也在慢慢地融化。
「啪!」
一陣陰風吹過,客廳門被關上了。
終於,
一切歸於平靜。
「呼呼…………呼呼…………」
周澤跪伏在了地上,
好累啊,
整個人都虛脫了,
不過,
現在看來,
好像海神,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周老闆一時間滿滿的成就感,自我感覺良好無比的好。
「啪!」
「啪!」
外面像是起風了,
風不斷地衝擊着門框,
一開始,周澤沒當回事兒,但慢慢地,周澤發現不對勁了,這地板,竟然還在不停地搖晃和傾斜着。
周澤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撐着牆壁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到了門旁邊,
伸手,
推開了客廳門,
外面,
赫然,
一片大海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