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你完蛋了!」
呼……
提着的那顆心,又忽然放下來了。
周老闆忽然覺得世界是如此美好,總帶着善意的關懷和微笑。
「沒事了,你繼續睡吧。」
周澤在心裏說道。
「哦…………」
鐵憨憨從頭到尾都表現出了一種極高的淡定,
許是對他來說,在自己未能復原前或者說是未能復原到足以自保自立之前,能隱藏還是儘量隱藏吧。
他不怕死,但怕的是死得太憋屈;
無論是被以前那些自己看不上卻又僥倖活了很久的傢伙給弄死或者是被這些明顯上不得台面的後輩給弄死,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很難接受的事情。
但如果真的玩兒脫了,那也就玩兒脫了吧,該死還是死,死就死吧,怨天尤人或者抱怨這個那個,也不是他的性格。
自家狗出去亂咬人,膽兒肥了,你還能管得住咋滴?
那道訊息,應該是發出去了,但因為被青銅戒指結界隔絕的緣故,九成九的訊息應該都被淹沒了,再根據眼前這個女人之前的反應,其很大可能就只傳出了一道信息,
那就是名字:
庚辰!
再配合點武俠畫風:
殺我者,庚辰!
或者再勾兌點官方語言:
抗法者,庚辰!
若是再接底氣點兒:
給老子整死庚辰報仇!
總之,說一千道一萬,現在,周老闆忽然良心發現,他猛地覺得,庚辰那麼一個正直的無私的君子般的偉大巡檢,
一直被自己軟禁在書店裏,
似乎真的是自己的過錯。
這麼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自己應該主動放手,
捨得讓他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阿瑤是不曉得這時面前這個給她帶來恐怖威壓的男子心裏在想什麼的,
事實上,
周老闆也沒畫蛇添足地去故意表演什麼,
畢竟,
那個胯下空落落的男子已經死了,
眼前這個女人也沒辦法再發出一道訊息,那種自己殺了自己後再用自己去釋放信息,這活兒太高難度。
自己再表演什麼,也就沒必要了,況且,周澤對於自己的演技水平的認知很明確,估摸着和自己嘴遁的水平持平吧,也就不獻醜了。
周澤開始往前走,
阿瑤站在那裏,
沒有反抗,
她就這麼站着,
看着周澤走到她面前。
就看着周澤的指甲刺入了她的胸口,
看着周澤的指甲伴隨着她體內的毒液在煞氣的蒸發下不停地發出油鍋蹦起的脆響,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周澤,
像是在無聲地說着:我化成灰也要記得你!
似乎有點反了,
但又確實是這麼個意思。
這幫執法隊的成員,各個都是不可理喻的瘋子。
雖然知道不敵,雖然曉得必死無疑,但就真的站着不反抗坐看自個兒被殺死,然後用眼神「畫個圈圈詛咒你」,
正常人還真干不出來。
「啪!」
靈魂寂滅,
周澤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濕巾,擦了擦自己的指甲,好在自己是殭屍,屍毒配合着殭屍煞氣,以前都是他毒別人的份兒,這次好歹也能弄個以毒攻毒了,不然還真可能陰溝裏翻船。
許清朗曾調侃着說過,書屋裏的人,不怕下毒,殭屍足足有三個!
安律師這會兒也跑了過來,站在老張身邊,搖搖頭,道:
「唉,他怎麼就這麼被打趴下了,真是不經用啊。」
那首「妹妹你大膽滴往前走啊……」安律師是不敢再唱了,這時候趕緊暗搓搓地甩鍋。
「從店裏再喊幾個人,先把這裏收拾一下,然後我們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辦。」
「好,老闆。」
安律師態度那是好得沒法說,這次的事兒,歸根究底還是老闆幫自己出氣,這個人情,他得認,同時,他對周澤的態度也在悄無聲息間發生了一些變化。
從單純地抱大腿,變成了帶着感情地抱大腿。
周澤坐在花圃這邊抽出一根煙,點燃。
過了二十分鐘,月牙他們幾個過來了,鶯鶯和小男孩他們倒是沒過來,只是打掃戰場的話,用這幾個小鬼差挺合適的,再者,家裏也需要人坐鎮。
看着忙前忙後清理屍體打掃衛生抹除痕跡的三個鬼差,
周老闆忽然有點神傷,
當初聽安律師說的,一口氣招了五個鬼差,自己還出了一大筆錢請他們吃飯,好像還放了煙花慶祝,花了老鼻子多的錢。
那時候以為是公司初創,招兵買馬,以後會紅紅火火,但誰曉風雲轉變之後,當初相當於招來了仨保潔員。
打架時只能扛着陣法旗幟跑個龍套,打完架後充當一個戰後清理的工作。
只是這就像是生下孩子後你不能再把他塞回去一個道理,
周老闆在心裏琢磨着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這幾個手下稍微提升一下實力,也別總這麼打醬油了。
最嚴重的是那個小luoli,自從談戀愛後就失去了進取心的樣子。
然而,腦子裏過濾了一遍之後,才發現自己提升實力的法子似乎不具備推廣性。
老張傷得不輕,還沒醒來,而且這鼻青臉腫的嚴重程度,估計還得繼續請假不能上班了。
若是讓外人看見刑警隊隊長都跟剛被黑社會爆錘過一樣的姿態出現,那麼誰還敢對通城的治安抱有信心?
屍體等其他的東西都處理好了,總共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這仨鬼差手下在這方面的能力真是沒得說,周澤覺得以後真的可以註冊一個保潔公司,
不光負責物理保潔,還有居住場所「髒東西」掃除的大禮包。
回書店的車上,
周澤忽然問安律師:「他們的那個大頭領,是個怎樣的一個人?」
「我不知道,老闆,你這問題就和你在路面上隨便找個人問國家高級領導人是怎樣的一個人一樣。」
執法隊的大頭領在執法隊最鼎盛時幾乎算得上是十殿閻羅之下第一人,
也足夠安律師當時去仰望的了。
「不過,他們剩下的人應該不多了,楚江王出手鎮壓了大頭領時,執法隊的一系列高層也被鎮壓或者滅殺,算是沒打算給執法隊重新喘息過來的機會。
現在這幫人,也就是當年的殘渣,可能有幾個比較肥的,但大部分其實都比較柴。」
周澤點點頭,
但心裏也沒放鬆多少,
就算都是類似今天的這種三人組,自己能對付倒是能對付,但耐不住對方人多,而且,這幫瘋子的行事作風,還真的是讓人頭痛得很。
「他們大頭領做了什麼,被鎮壓了?」
周澤問道。
「當時有兩個傳聞,第一個傳聞是,大頭領妄圖針對一個地獄裏的勢力採取行動,且不顧地藏王菩薩的警告,一意孤行,最終迫使地藏王菩薩明出法旨,再由楚江王親自出手將其鎮壓。」
「對付勢力?」
不知道為什麼,
聽到這個原因時,
周澤腦海中當即浮現出了那十個身穿着紫色的官服面相陰柔的男子——十常侍。
其中一個十常侍,還被贏勾給滅了,十根手指變成了九根。
而且,
根據那時的感覺,
地藏王菩薩應該原本是打算安排十常侍在日後合適的時機里,取代現在的十殿閻羅,成為地獄新的秩序運轉,以迎合以後他所展望的不陰不陽,陰陽不分的大格局。
因為十常侍,也就是太監,他們的存在,本就是不陰不陽的畸形產物。
若是那位執法隊的大頭領當年真的打算對十常侍出手的話,那是真的直接和最高領導的既定方針唱反調啊。
「還有一個原因呢?」
周澤問道。
「還有一個原因…………」
安律師舔了舔嘴唇,繼續道:
「相傳,執法隊的大頭領,一直在着力於尋找失蹤的最後一代泰山府君。」
「呵……」
周澤笑了。
「嘿嘿。」
安律師也笑了。
無論是兩個原因之中的哪一個,都算是把作死發揚到了極致啊。
「也是個鐵頭娃啊。」周澤感慨着。
「是啊。」
嘖……
細想下來,
居然有種岳飛的感覺。
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一群瘋子的頭領,卻可能在做着正常人都不敢做的卻又是極為正確的事兒。
「對了,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額…………」
「就是你走心不是走腎的那個,叫什麼?」
「額…………」
「別不好意思,呵呵,這會兒害羞了?我還以為你是脫了衣服都能上大街狂奔的主兒,你居然還有靦腆的時候?」
「不是,老闆……」
「不方便說?」
「也不是…………」
「那你倒是說啊。」
「額……好吧,她,她叫佚名。」
「佚名?好熟悉的名字。
不對……」
周澤伸手,在面前畫了幾個比劃,「是這個佚名麼?」
安律師點點頭。
周澤的臉忽然沉了下來,
如果不是安律師在開車的話周老闆現在都想直接掐住安律師的脖子,
「所以說,你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對。」
「然後,那個女人是不是也不知道有你這個人的存在?」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對!」
周澤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道:
「所以,可以不可以這麼說;
我剛剛參加了一場飯圈裏的線下真人撕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