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芝搖頭,趕路本就很累,哭了一會更累了。
她難得毫無顧及的撒嬌:「好累,還餓了……想吃餛飩,你陪我吃好不好?」
也許是剛哭了很久,淚意並未全部消散掉,就這麼一句話,她還是帶着哭音說的。
可憐兮兮,像是如果裴珩不應了她,她就繼續哭了。
裴珩想笑,不過沒有敢笑出來,他清楚,小未婚妻骨子裏是個要強的丫頭。難得脆弱成這樣,這時候要是他笑了,那可就叫小未婚妻難看了。
「陪你吃。一會還陪你躺一會。」裴珩輕輕揉着她的後背,又揚聲叫人進來。
趙啟進來,低着頭什麼都不敢看。
裴珩吩咐他去擺膳,說了寧芝要吃的餛飩以及其他東西。
直到吃的都來了,寧芝也沒動。
裴珩不嫌棄,抱着她坐在了桌邊:「餵你?」
「自己吃吧。」寧芝這會子淚意消散了,只是渾身累的真是不想動,還是掙扎着自己做好吃起來。
一碗小餛飩,一個雞蛋,是裴珩被她剝的。
還有些小菜和兩塊紅糖糕,寧芝便吃好了。
裴珩知道她這是累的又哭的沒什麼胃口了。所以也不強求:「叫人給你洗漱?」
「嗯。」寧芝已經快閉上眼了。
因為她是忽然決定來的,侍衛跟來了,可是丫頭們誰也沒帶,這會子只能是燕知帶人伺候。
寧芝只叫她伺候脫了外衣,洗臉漱口就要躺着了。
見裴珩就在屋裏,坐在了窗前榻上,她安心的閉眼。
半晌又睜眼:「我帶來的人也一夜沒睡了,沒吃……」
然後就徹底閉眼睡着了,睡得深沉無比。
裴珩失笑,搖搖頭,認命一般的又出去吩咐了一遍,給她的侍衛們準備膳食,叫府里安頓他們歇息。
然後再回來,見寧芝睡得沉,裴珩索性不去窗戶前那邊了。
就將她往裏放了一點,也躺上去。
沒想什麼歪的,只是與她挨着躺着去了。
昨夜忙宮務到夜深,看着寧芝這麼睡,他也缺覺了。
寧芝翻身,就感覺自己挨着個人,懵了好一會,然後慢慢睜眼,就見一個後腦勺。
然後她覺得自己眼睛乾澀的厲害,頭也有點疼,一時間也沒回神。
就盯着那後腦勺看了許久,最後想起來怎麼一回事了。
外頭似乎下雨了,還是白天,寧芝就往裴珩後背上一靠,手放在他腰上繼續閉眼了。
裴珩被她弄醒了,沒動,感覺了一小,後頭小丫頭又睡着了。
這丫頭是睡迷糊了吧?就這麼貼上來了?
裴珩也沒動,好一會,聽見外頭趙啟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殿下。
裴珩才應:「何事?」
「殿下,午時了……」趙啟心說,您還用膳麼?
裴珩嗯了一聲,慢慢回頭看寧芝。寧芝埋頭在他和她的枕頭中間,小臉陷進去,睡得還香呢。
裴珩嘆口氣,還是叫她:「芝芝醒醒?」
寧芝不理會,再叫,直接翻身了。
一副我不管我要睡的樣子。
裴珩無奈,只好不管她了。
給她拉好被子,自己起來了。
等寧芝終於睡飽了起來,又是黃昏了。她只覺得眼睛疼的很,肚子也很餓……
燕知等兩個丫頭進來伺候她更衣,寧芝沒說話。
等出來就見裴珩過來了:「捨得起來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怎麼會這麼虛弱?」寧芝惡人先告狀。
裴珩一愣:「你……」
他想問你不記得了?
寧芝卻已經過來:「人家這麼想你,來看你,你就欺負人家?看人家的眼睛!還餓着人家的肚子,吃飯都不叫人家起來。」
寧芝故意嗲着嗓子道。
裴珩被她弄得一個激靈:「好好說話!」
「哦。」寧芝馬上正經起來:「哭的眼睛腫了還很餓,殿下餵點吃的給我吧。謝謝殿下。」
這又太一本正經,裴珩真是……給她跪了。
懶得理她,看了看她眼睛確實是慘烈了點,不過也不礙事。
就拉她:「本殿得記得,你就是個小瘋子。」
小瘋子寧芝仰頭:「殿下是大美男。」
然後就安心由着裴珩牽着去用膳了。
裴珩走着,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起來。上午還哭的那麼淒涼的丫頭,這會子就又好了。
她呀,真叫人心疼。
吃飽喝足了,寧芝才道:「上回你跟我走,是我收留了你兩天,如今我來了。你也收留我。不過我要吃住都好。」
裴珩白了她一眼,明顯不回答這種沒營養的話題。
寧芝就笑了:「謝謝你啊裴珩。」
謝謝你什麼都沒問,就由着我哭那麼久,還沒有不耐煩。
「好了,吃飽了就去弄眼睛。」皮子太嫩,又一般不哭,偶爾哭一次,那眼睛簡直不能看。
寧芝嗯了一下,回屋由着燕知用淡淡的薄荷水泡過的帕子敷在眼皮子上。
清涼舒爽,覺得眼睛舒服多了。
她閉着眼,眼睛上覆着帕子開口:「我那也沒出什麼事,就是大伯身子不好的很。我忽然有點難過。你不必擔心我。」
「本殿沒得擔心什麼!」裴珩哼了一下。
寧芝雖然看不見,但是好看的紅唇還是勾出笑意:「殿下傲嬌吧,反正我就喜歡看你傲嬌。」
說罷,還補上一句:「雖然我這會子是沒看見,但是我心裏都知道殿下什麼樣子的。」
裴珩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說都有理。」
「那還不是你讓着我?我都知道的。」這倒是實話,裴珩任性肆意這麼多年了,要不是讓着寧芝,寧芝又怎麼能這麼舒服?
裴珩又哼了一下,也不理她,靠在椅背上喝茶。
寧芝也不說話了,只是嘴角始終勾着似有若無的笑。
裴珩看着她想,眼睛蒙着,只看鼻子嘴巴,這丫頭也好看的緊。
寧芝呢,這會子放空了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想了。
兩個人就這麼各自沉默着,倒是一點也不尷尬。
直到……寧芝從這樣的沉默中汲取了睡意,繼而又睡着……
到最後還是被裴珩抱回去的……
於是這一夜,裴珩故意報復,就把她放在了前院他自己的屋裏。
當然,是分塌睡的,裴珩自願睡了窗戶邊的軟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