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身份交叉的時間越長,我越危險。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
「她,更危險。」
「……」
「最重要的是,我的計劃——會因為這樣的危險,可能全盤皆輸。」
祝烽道「那你做了什麼?」
嚴夜沉默了一下,又低頭看了看薛運,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跟她坦白了一切,然後,就分開了。」
「……!」
南煙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連祝烽也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心。
即便剛剛見面才不過幾刻時間,他們都能感覺得到嚴夜對薛運的感情,可是,當年的他,竟然就這麼放棄。
南煙的氣息都有些亂了。
她看着嚴夜,輕聲道「夜哥哥,你,捨得嗎?」
嚴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已經做了。」
言下之意,這個問題,問得多餘。
他若捨不得,也就不會跟薛運分開,既然事情已經是幾年前發生的,那南煙這個問題就根本不必再問。
南煙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神情複雜的看着嚴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的低下頭去。
心裏,揪得有些難受。
的確,是她犯傻了,她明明知道,情愛並不是人生的全部,對於男人——或者說,對於一個正常的人,情愛只佔人生一個很小的部分。
祝烽是如此。
嚴夜……能做出這樣選擇的嚴夜,自然更是如此。
只是,她太長的時間,都待在後宮。
待在那些為了博得皇帝偶一垂眸就捨生忘死的女人的中間,這些人,胸無大志,人生幾十年到死也沒什麼建樹。
哪怕泰山崩於前,烽煙戰火漫天,她們能說的能想的,也只有那些情情愛愛,因為她們的腦子,裝不下更複雜的思緒;她們的人生,負擔不起更重要的事了。
平日裏,南煙自己也是鄙視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生的,可是,當她聽到嚴夜曾經做出這樣的選擇,也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傻到極點的問題。
有情人,應該得到成全。
嚴夜這樣的放棄,他自己,難道不痛苦嗎?
祝烽坐在一旁,皺着眉頭沉默了很久,問道「你放棄了,那她呢?」
嚴夜道「我走了之後,一直都沒有再回頭。」
「……」
「直到後來,我又回了一次白龍城,是打算將蓮心會館處理掉,斷了最後一個念頭,也免得授人以柄。」
「……」
「可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她被她的母親用藥,失去了記憶。」
南煙的呼吸一緊「啊?」
祝烽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南煙轉頭看向他,見他神情平靜,問道「皇上?你也知道?」
祝烽道「剛剛,薛運也告訴朕了,是她母親給她下了洗髓花的毒,所以她失去了一段記憶。」
「……」
南煙的冰冷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指尖都在發抖。
其實,在那一次,薛運中暑暈倒在她面前,他們解開她的衣裳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眼,南煙就已經意識到,她跟祝烽一樣,在解毒。
也就是說,薛運是失去過一段記憶的。
只是,任憑她知曉了這個真相,任憑她這些日子跟祝烽一起猜測這個女子到底經歷過什麼,再怎麼天馬行空的亂想,都想不到這一點。
竟然是她自己的母親——
祝烽沉聲說道「她的母親,從來都不允許她行差踏錯,更妄論,她以女子的身份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很有可能會讓她母親守住家業的計劃落空。」
嚴夜點了一下頭。
「是。」
「……」
「聽說在我離開之後,她想要離開白龍城,離開薛家,但後來,因為一場大病,突然就安分了下來。」
「……」
「我知道,是她母親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祝烽道「那你,是怎麼想的?」
嚴夜道「她忘了我,正好,我就可以毫無牽掛的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毫無牽掛?」
祝烽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道「真的嗎?」
嚴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陛下,此言何意?」
祝烽道「你若真的毫無牽掛,為什麼直到現在,蓮心會館的主人仍然是你?」
「……」
這話一出,問得嚴夜登時語塞。
祝烽看着他,說道「原來,連你這樣的人,也會自欺欺人。」
「……」
嚴夜眉心緊鎖。
竟沒有出言反駁。
大概,也是因為知道反駁不了。
他只是神情複雜的低頭看着懷中的薛運,沉默了許久,才慢慢說道「我知道她失憶了,但不敢,也不能去見她。阿希格死後,我留在了阿日斯蘭的身邊,他比阿希格要精明得多,我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應付他。」
「……」
「更何況,還有蒙克。」
「……」
「在他們兩個人對峙的這些年,我不能分一點神,一直到,在我的安排和勸說下,阿日斯蘭將他的勢力慢慢的西移到白虎城。」
修筠一直蒼白着臉坐在旁邊,聽着這一切,只有南煙,不時的會看向她。
看到她神情黯然的模樣。
這個時候,她輕聲說道「若我能精明一點,大人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嚴夜看了看她,只淡淡道「我已經說過了,你做得很好。」
修筠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只低下頭,輕聲道「謝大人。」
祝烽看了他們一眼,沒接這個話。
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阿日斯蘭的勢力到了白虎城,你才開始,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嚴夜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雖然從一開始,他對祝烽的態度,就只是一個平民百姓對皇帝該有的態度,卻始終不卑不亢,但這一眼,明顯參雜着一點其他的情緒。
男人對上男人的情緒。
祝烽道「你放手的時候,你知道她失憶之後,難道就沒有想過,她可能會愛上別人,甚至,若她家的事解決,她可能會恢復女人的身份,嫁給其他的男人?」
嚴夜看着他。
又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南煙。
只道「但不該是你。」
「……」
「以她的心性,她應該嫁給——嫁給一個真心愛她的人,被人呵護,過很好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