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階狂潮 第一六零零章 撲上來
九純第一屆文化旅遊節中期專家諮詢會如期於六月十四號上午九點在縣政府大樓召開，不過會場由六樓的會議室改到十一樓的會議廳召開，變動由機關事務局辦公室一早電話通知到位。
楊景行和許維還是積極早早達到，發現會場豪華近兩百個座位，前四排的中間座椅靠背上都貼了名牌，他們倆的大名還被放在了第二排。貼了名牌的椅子護手上都掛着一個透明文件單，裏面資料厚厚一沓，年輕人趕快坐下來學習。
一共十來份方案、通知、策劃……當然是先看總體方案，指導思想就足足兩頁，只能一目十行了。
許維動作快一些，找到「旅遊節諮詢專家組工作辦法」通知。第二頁有專家組名單一長列，這裏沒什麼組長，標明是按姓氏拼音字母順序排列，所以楊景行靠下了，職務是「浦海音樂學院鋼琴藝術中心主任」，許維則是「曲杭中奧龍集團有限公司代表」。邊好笑邊對比一下會場座位上的名牌，他們這些專家好像還被尊為上賓了。
比起只有四頁的專家組工作辦法，「邀請接待組工作方案」就有十多頁顯然重要得多。接待組設立總指揮部，下設六個工作小組，分別負責綜合協調、接待服務、交通保障、應急……看上去縣裏的各單位和部門都參與了這部分。
兩個年輕人同時嘿嘿，原來楊景行這個接待組副組長不是虛的呢，同時還是新聞媒體聯絡接待小組組長，許維則是三位副組長之一，然後下面還有工作人員十來個。
楊景行又止住笑變得語重心長：「小許，我們組擔子重呀……」
許維挺不滿：「許副組長！」又想起什麼什麼趕快翻一翻前面的總體方案，可不得了，他跟氣象局副局長和文明辦主任平起平坐了。可是把小組工作要求一看倆人就都準備辭職，這哪是他們能勝任的。
再往後翻，朋友倆又在《本色中國》後勤保障組中平級了，都是副組長，組長是廣電的局長。
不過更好笑的還在「局長導遊活動策劃」里，魯風仁一馬當先而且身體力行，將在「最美鄉村半邊天」活動中跟界坑鄉茅壩村的勞動婦女們一起走下田間地頭……許維正要給魯林打電話透漏一下的時候又有人進會場了，這一來就不少。
這是中期會議了，其他人已經彼此熟悉親近，好在兩個年輕人昨天提前認識的幾位專家領導都比較熱心幫他們介紹。其實很多都不用介紹，雖然有幾位市里和鄰縣的客人好像還有幾位領導不是九純人，但是今天的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有跟楊程義喝過酒的，有孩子應該認識許維的，有熟人跟蕭舒夏同事的，還有許維要主動問候叫叔叔的，更有已經提前讀過文件開玩笑叫「楊組長」的……關鍵是大都已經知道年輕人可為九純立功了。
這些人也八卦，連許維有跟葉氏豐的合影都知道了，快拿出來看看，然後看出來這頓飯肯定不便宜……
很是熱鬧親切有情懷的會前寒暄持續了一刻多鐘，都不着急。分管旅遊的副縣長到了後也沒人怕，還都拉着他一起來八卦……等人越來越多有點轉不開了大家才慢慢地商量開始開始吧。
分管副縣長和旅遊局局長主持，各個相關部門的領導和旅遊節的主要負責人基本沒有缺席的，所以是四五十人的大會。沒什麼嚴肅的程序儀式，分管副縣長直接講話，歡迎……感謝……在前期會議取得各位專家領導的寶貴建議之後……今天中期會議還有個大大的好消息大家也都知道了，楊景行和許維……
因為葉氏豐馬上要親自來九純縣進行前期考察，所以今天這個會不僅非常重要還緊迫了，得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給人家看看。
那就開始諮詢吧，文化旅遊節各個大小環節的大小項目負責人一個個來，有些事照本宣科有些是瞭然於胸，聽着的人有些跟着讀文件有些努力記筆記也有個別閉目養神的，然後也真有專家對大小安排提出疑問給出建議，會議的氣氛很好而且聽起來很能達成開會目的……楊景行和許維樣子認真但絕不把自己真當根蔥，保持零發言。
這裏沒什麼中場休息，想出去也不用請假。許維也上一趟洗手間，回來發現羅副縣長也來了而且坐到了台上，還跟他點頭示意呢。
雖然兩位副縣長在台上，但是慢慢的會議紀律好像有點鬆散了，越來越頻繁的進進出出的、越來越多樣的坐姿、越來越多的小聲接電話。
近十一點的時候縣委書記來了，一隻腳剛邁進會場就讓裏面台上台下的精神面貌面貌煥然一新。不過書記也沒眼神巡視什麼的，像個遲到的參會人員一樣坐到下面的一邊去了。
會場倒是嚴肅得多了，可是諮詢討論好像也沒之前那麼放得開了。
皮書記也挺能坐的，近半個小時後才站起來插個話，他還有事不能繼續聽取專家們的建議了，請各位負責人接着虛心請教，感謝專家們。
在一把手走了之後依然保持良好狀態的這些人是明智的，因為快十二點的時候皮書記又來了，又坐下聽。
這時候會場已經輪到那些設計、策劃、施工之類的承包方受諮詢，能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態度要比單位上的那些匯報人謙卑得多，專家領導們的要求也嚴格一些。
在承包公司展示匯報兩座臨時河上浮橋的效果圖和所需施工時間的時候，許維都舉手了：「這樣的橋能同時承載多少人？」
那個相貌秀麗的年輕女匯報員很熟悉演示稿，但對於之外的問題，她的表情就不太敏捷：「我們公司是專業做浮筒施工的，從業八年在十個省的幾十個縣市做過各種不同地理水文條件的項目，從來沒出現過質量安全問題……」
許維是不是想要給美女留下深刻印象：「我們從小長大在晴水河裏，知道根據開閘情況不同下游的水流速度變化很大，如果橋上站人多吃水就深，水流衝擊力是非常大的，這個橋用多粗的拉索怎麼錨定能承受多大的斜拉力計算過沒有？是不是萬無一失？」
美女的信心倒是很果斷：「一定沒問題，請領導專家們放一百個心，我們可以擔保……」
皮書記回個頭：「這個事水利局負責吧，跟施工方一起要用科學數據去論證，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一位公安局領導點頭：「設計冗餘要大一些，還要控制上橋人數……」
十二過半了才輪到文藝演出策劃公司的瞿總匯報，他後面還有好個人。這位瞿總讓助手去搗鼓投影，他自己不緊不慢氣度非凡：「尊敬的皮書記，尊敬各位縣領導，尊敬的各位專家……」
雖說禮多人不怪，但是這位也太多了，「賞星文化有限公司非常有幸……」，「我們下定決心，要用最誠摯的態度最優良的品質為九純縣服務……」，「這近一個月時間，是快樂的是充實的是幸福的……」，「萬分感謝縣有關部門領導的指導、關心，讓我們獲益良多……」，「非常感謝各位專家……」，真是一波將平一波乍起。
下面那些經久考驗的人都有了點不耐煩的表情。
咦，是不是因為昨天楊景行說該請客的空話招人恨了使得這位今天來長線報仇呢，瞿總在囉嗦了那麼久已經充分挑戰到聽眾耐性之後再引出火力點：「在這裏還要特別感謝楊先生，楊先生能在百忙之中回到九純為家鄉出謀劃策添磚加瓦，是九純的幸運也是我們賞星公司的幸運。楊先生是舉足輕重的音樂製作人，也是我們演出策划行業的偶像榜樣，我們非常珍惜這個向他學習向他請教的機會。所以經過昨天的交流在聽取了他的悉心指導之後，我們在前期諮詢後所做的第二套策劃方案的基礎上，又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修改，這新方案中我們力求對資金做到最優配置達到最高性價比……」
雖然沒站起來大罵對方血口噴人，但楊景行的臉色不算好看。
不過呢，對比文件夾中的那幾頁紙上的什麼着名樂隊、知名歌手、三棲藝人、新晉組合，新方案確實有了一半以上演出陣容和內容方面的改動，有了幾個老百姓算是熟知的名字，雖然要麼過氣要麼是歌紅人不紅的那種，但光是出場費成本估計就得在原方案的基礎上增加一半以上……不過楊景行也不知道這個瞿總和家鄉是怎麼樣以多少錢合作的。
那個侯製片真沒說錯，大家就喜歡名人，聽了看了策劃公司的新方案，縣領導和專家們普遍喜上眉梢，雖然這位瞿總表示有個別明星暫時不能確定下來，但他也信誓旦旦會繼續爭取更多更知名的藝人來九純感受這美麗的山水風光。
畫了些大餅之後，瞿總真是沒安好心：「我們相信楊先生肯定有這個面子……」
好多人看過來，但楊景行從來不要什麼面子的，根本不表態，像沒聽到一樣。
音樂上都不發言，對於接下來的什麼水上運動會、美食街、遊樂坊之類，楊景行專家就更沒話說。
《本色中國》的事放在最後討論，換成羅副縣長主持，他先是說明了還沒來得及出通知但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些情況，再遵照皮書記的指示分配各部門的準備工作……其實幾個二十幾歲的小毛頭又能為家鄉出多大力呢，人家皮書記可是借到直升機來帶主持人看九純的。同志們，全省一共就十來架公務機，公安廳應急廳的是不能動的……
書記示意台上：「小事不要囉嗦，時間不早講重點。」
副縣長一點都不尷尬，還更鼓舞：「全縣上下萬眾一心……」
一點散會前，皮書記簡短講話感謝大家就先走一步，與會人員倒不急，還可以社交一下。瞿總也夠厚黑的，還可以喜笑顏開跟楊景行講得若無其事。
羅副縣長握了好些後才到這邊，想起來：「景行，下午你們媒體接待組碰個頭吧？我來聯絡。」
「正要跟您說。」楊景行簡直哭喪着臉：「這個文件能不能改一下，我怎麼成小組長了……」
羅副縣長還奇怪了，早就定下的呀，這次旅遊節本來就是充分動員社會力量，何況你們還做了這麼大的事。見楊景行實在為難像怕擔責任一樣，副縣長又安撫就當掛個名吧，全縣一盤棋大家見招拆招不是那麼嚴格分工的，需要楊景行出馬的其實也就是葉氏豐那邊，放心把放心吧。
被楊景行打着退堂鼓，羅副縣長就主動出擊抓住另一個：「許維，接下去這段時間好多事情你要幫忙了，最好是能到籌備辦公室來，要不要我跟龍董事長打個招呼？」
許維搖頭：「我自己請假……」
羅副縣長肯定很有親和力，連不知道低幾級的人都敢鼓動他安排午飯，因為食堂肯定沒有了。連食堂都沒資格吃的楊景行和許維就跟領導長輩們告辭，當然不敢接受那些不知真假深淺的邀請
回到家跟父親吃了午飯做了匯報，楊景行下午三點就開車朝曲杭出發了，到曲杭後把車子交給王卉保管，反正過兩天就要用。
剛出發沒多遠，楊景行接呂書蘭來電，那邊一對兒女在電話里叫大聲叫舅舅。舅舅當然很親熱也了解不是說上托兒所了嗎？馬上幼兒園了得先適應一下吧。
呂書蘭不高興呢，舅舅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也不讓外甥們看一看，那麼着急就走了。閒聊了好一陣但也不是沒正事，這種關係呂書蘭可以直來直去……家財萬貫的人了還是在乎老公的那點級別，想在領導那露露臉早點提個副科也好。
「姐夫的事……」楊景行簡直乾脆：「我想辦法，不着急，找個好點的時機。」
龍鳳胎真聽話，叫謝謝舅舅就謝謝舅舅。
表姐帶了好姐妹來接車順便看看音樂家的真人，這一碰面讓她的姐妹很不好意思也使得楊景行挺尷尬，王卉就義氣要請吃晚飯，楊景行就說車票都買好了。
可是運氣不好真買到的票得在火車站等近一個小時，所以七點多才到虹橋，八點才回國際名園。好的是一開家門就滿是鴿子湯的香氣，還有圍着圍裙的女朋友撲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