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顧家,我不恨顧東陽。」顧非衣靠在戰九梟的懷裏,淡淡道。今
天之前,甚至在那件事情被說出來之前,她確實是有點恨顧東陽的。恨
他偏心,恨他對自己不好,恨他沒有當父親的資格。可
是,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是他女兒的基礎上。既
然不是他的女兒,那麼這一切,都不需要再恨了。
「既然不恨,還在難過什麼?」戰九梟將她一根根手指頭捏起來,認認真真仔細察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顧非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現在這樣,能不難過嗎?要換了你突然發現,自己不是老爺子的兒子,怎麼辦?你會不會難過?」不
想戰九梟忽然垂眸,認真看着她的雙眼:「如果他不是我父親,或許,我就不需要為難。」…
…為難?他也有為難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顧非衣總覺得太子爺看她的那一眼,藏了許多自己一下子看不明白的信息。為
什麼要說為難?難道,他真的有想過對老爺子出手?難
道,他已經知道老爺子對她做過的事情?
可因為老爺子是他的父親,所以,他沒辦法為了任何人……弒父。
冷不防的,顧非衣生生打了個寒顫。
那隻小手在他的掌心,微微顫抖了下,一瞬間的不安和恐懼,在他心底某個地方,扯痛了下。戰
九梟目光沉凝了下來,眼底下,淌過了許多複雜的情緒。但
最後,又平靜了下來。
再一次將她的手握緊,他淡淡道:「別怕,不管我在外頭是個多可怕的人,這輩子我都絕不會傷害你。」顧
非衣心尖一抖,下意識反握住他的手。「
我不是怕你傷害我,我只是怕……你傷害自己。」
不需要為她做任何為難自己的事情,他就算身體不受傷,心也會被傷到的。
她不想讓太子爺為了自己,和他的家裏人作對,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家,沒了家就是沒了根,一個沒有根的人,好淒涼……
斂去心頭的沉痛,她垂眸看着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幽幽道:「其實,我好想親口問問媽媽……」
……顧
非衣怎麼都沒想到,不過是因為自己一句話,幾個小時之後,她真的到了唐佳在的地方。唐
佳這段時間一直在旅遊,根本就是居無定所。
但,不過是八個多小時,顧非衣真的見到她了。
因為有時差,這時候已經是天微亮的時分。開
門看到顧非衣,唐佳都被嚇了一跳:「丫頭?你怎麼會在這裏?」
再看一眼站在顧非衣身後的男人,唐佳眼底的震撼頓時成了畏懼。雖
然這男人之前一直對她不錯,在帝斯醫院的時候,他還親自去看過她幾回。
可是,他那一身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霸氣,始終是讓人不敢直視。
「媽,我有話要跟你說。」顧非衣已經憋了整整一個晚上,哪怕在飛機上睡了會,可只要想到那些事情,根本就睡不着。這
件事,要是不找到一個答案,她永遠都不會安枕。
她不相信媽媽是那樣的人,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之後,還有用陰謀詭計混入顧家,甚至,連在鑑定報告上都可以做手腳。她
絕對不相信!媽媽不是那樣的人!可
是,現在連八爺的人都已經將報告拿回來了,她和顧東陽確實非父女關係,這事又該怎麼解釋?
她想不通,自己也給自己解釋不通,可是,這事要跟唐佳問個明白,對唐佳來說,是不是又一個傷害?
母女兩進了酒店房間,戰九梟並沒有跟隨,而是到別的房間休息去了。
將房門關上,唐佳回頭看着走到床邊坐下的女兒,皺起了眉。「
非衣,到底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們母女兩,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顧
非衣抬頭看着她,欲言又止,問題一直就在心尖徘徊,可是,她不知道該要怎麼問出口。
唐佳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她的朋友就在隔壁的房間,她們一起到處走走玩玩,她的心情也徹底好起來了。就
連臉色,都比過去好了太多。
如果這個時候,將當年那些事情挖出來,該有多傷害她?顧
非衣始終還是不相信,唐佳會是那種設計耍手段的人。當
中,到底有什麼誤會?顧
非衣不說話,唐佳就有點焦急了。
走了過去,拉過來椅子,在她跟前坐下,唐佳也莫名緊張了幾分:「非衣,到底怎麼了,你趕緊說話啊!」她
就這樣不說話,唐佳真的會慌。顧
非衣咬了下唇,終於鼓起勇氣輕聲說:「媽媽,我……我拿我自己和顧東陽的頭髮,去做了……親子鑑定。」唐
佳猛地睜大一雙眼眸,激動得連手指頭都在顫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薄唇抖動,缺一個字都說不上來。看
到唐佳這個模樣,顧非衣心裏唯一的希望,徹底破滅了。唐
佳果然知道她不是顧東陽的女兒,她真的知道!
為什麼會這樣?就算在外頭的環境多不好,就算她們會貧窮一生,等她長大之後,她也可以努力賺錢養媽媽的。
為什麼要貪戀顧家那點錢財,為什麼要這樣活在顧家?
為什麼?
顧非衣捧着臉,閉上眼眸,一顆心跌落到湖底。
唐佳好不容易,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看顧非衣現在這般痛苦的模樣,她也在瞬間愧疚了起來。「
那你現在知道了,顧東陽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為什麼?」顧非衣真的想不明白,媽媽能不能給她一個解釋?「
媽,難道榮華富貴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你為了那些東西,連當年的鑑定報告都可以動手腳?」
「我沒有動過那份報告,我真的沒有!」
唐佳一把握住顧非衣的手,激動了起來:「非衣,媽媽不是那樣的人,媽媽真的沒有,我只是……」「
那你告訴我,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既然不是顧東陽的女兒,為什麼會有一份被鑑定被親子關係的報告?」
顧非衣已經渾身無力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