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十三年
冬去春來,一輪太陽升起,時隔一冬投下了春光,半空中,日氣復甦的瞬間,一點紫芯閃過,紫衣道人注視着東海火潮,目光不帶一絲溫度。
「呵天命之子。」
道人伸手一點日心,太陽熊熊,轉暖迅速攀升,仿佛盛夏驕陽。
「嘩嘩」的大雨,雷聲雨聲海濤聲混成一片,可偏偏烏雲間隙透出太陽,又涌動着填補,整座海洋水汽都仿佛在風力調運下來到這裏,但始終越不過窄窄海岸線,一道火潮和焰牆一樣阻隔,熱浪上升至高空罡風層,推拒着積雨雲,在火潮奔涌的源頭,一座龐大星巢如赤色龍珠,若隱若現於雲端。
「餵你也是龍族,何必給聖人賣命,不如坐下來談談」通體雪色銀龍出水,變成了身姿高挑的少女,額上綴着金珠,微嗔帶怒地對星巢喊話,聲音清脆在嘩嘩雨聲中傳出極遠。
理所當然,星巢現在有着默契,沒有發出任何回應,雨線密集海水沒有往日湛藍風情,而是大海憤怒的咆哮。
浪花漩渦里,一個與她模樣差不多的少女拉了拉她的手,低聲:「當心,給人族黑脈仙人告狀。」
「才不怕他們夫君是天仙。」妹妹可是驕縱膽大的很。
「也不能給夫君添麻煩啊。」姐姐卻是存着照顧之心。
暴雨沖刷着這對姐妹的身體,衣裳濕貼着她們若影若現曲線,幽暗玄意水汽又遮蔽一切,交融這片海洋中,仿佛她們就是大海的女兒,海洋的化身。
半空中時而穿梭過的星點艦群沒有嘗試在這片水域上攻擊,這是身南北東荒水君的驚雲與恨雲的特權。
龍陽雖地仙照樣會在海里被葉青強殺,唯水府君宰才能在海域內近乎不可戰勝,才能調動得起這片海域水汽以圖降下甘霖於東荒大陸,只可惜敵人也是知根知底龍族,阻遏她們的降水,不無謂嘗試攻擊她們,但也不給她們插手東荒戰事機會,完全是蔽的冷處理。
恨雲和自家夫君吵嘴,其實心裏是記掛,目光憂慮盯着高空火色龍珠星巢,又看看烈日下火浪焦灼的東荒大陸,輕跺腳:「我去找祖父請調龍王令,調動整片東海水汽」
水晶宮海權一旦調用起來,龍王擁有的權柄發揮出來,在海域範圍內也有着超限的力量,配合葉青信風符詔風水相生是可以裹挾**衝破封鎖。
可驚雨連忙拽住小小龍女,神識悄悄:「小妹別胡鬧,夫君說現在還不能牽扯進水晶宮這樣干是授人於柄的事情,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就只能等着」
「是牽制,合適時機夫君會給我們信號。」驚雨說着,突語氣一轉:「不過可以聯繫些叔伯,萬一有需要」
「嘻,阿姐你最好了」小小龍女眼睛閃閃,抱住她的胳膊,搖搖蹭蹭。
東荒大陸
上空萬里無雲,太陽普照。
十州之地都普遍沒有一點雨水,物候乾燥幾天,到這時天日一下變得熾烈,都給人了一步跨過春天來到了夏天的錯覺。
大地上都熏烤得乾燥,這種陽光溫度還融化不了玄冰,但助推了離龍星巢火勢,與信風相抗衡,將海上水汽推離東荒大陸,在無法取得海權的洋流控制時,對空權的風向取得控制,就是這番縱火很關鍵一步。
「是時了」
火紅的星巢里,離龍天仙收回對那一雙龍女的關注,確定已蒸乾了內陸環境可以深入,揮手一道火符降下,落進海邊冰川集群中,同樣火勢蔓延卻陰寒森森的陰火革命之氣:「二位道友」
「我準備順利。」黑色王袍身形高大的男子摟着一個嬌小女仙,微笑,女仙頭垂得很低,有點不習慣被當反賊壓寨夫人。
瓊陽仙子哼一聲,點了身後一個年輕道人:「葉裕,代我指揮艦隊」
紅黑兩身影飛出冰川,最後一支機動艦隊也旋即跟上,曾是瓊陽仙子座艦的旗艦里,此時只有一個年輕道人肅然接令,主控屏上顯着此役代號火潮。
青乾山
附近整片青乾領,到處都是工坊,作漢國最早建設工業中心,十餘年現在已是整個東荒大陸的力量心臟,人氣輻輳,法陣層疊,鐵路軌道與地下靈脈交錯成雙層的大網,密密麻麻靈力節點串聯成金色海洋,匯聚新洛城城南的地壇,隱青碧之色的小小靈潭,龍氣中白玉鑲金的帝璽載沉載浮,勾連陰陽交匯核心放出透明而強盛的光輝,將陰潮遠遠地排斥千里。
「假以時日,這就是第二個玉京城,第二個人道核心」
領外的護翼山峰之上,一個披着斗篷的道人遠遠眺望了眼,心中戒備,轉身來到山腰的崖壁前:「故人使臣來此求見龍芍公主。」
「轟」
崖壁分開,裏面顯出一重洞天福地,鳥語花香,仙家妙境,亭台水榭縱橫,種滿了橙黃的牡丹花,一個牡丹花紋裙袍女仙立在亭中,只見清艷而孤寂的背影:「這裏沒有公主,只有俘虜,我不會回頭的,你走吧。」
不會回首
道人似沒聽出意思,神情不變,壓低聲音:「可是,族裏給公主爭取特赦機會,只要您接下來溝通串聯,撮合兩域龍族」
「啪」
黃影閃過,橫貫百丈,直接將這道人轟在山岩上,血肉橫飛,鱗甲破碎,道人胸口變形凹陷到底,口中吐血猶詫異掙扎:「公主殿下,是我啊你不是聯繫」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龍芍仙子硬着心腸無視對方的驚異目光,手掌一攪捏爆這道人心臟,再揮手一道黃光鎮壓得此仙形神俱滅,血漿濺射了她一身,整個場面血腥,她只皺了皺眉:「只是個分身果」
緞鞋摩擦玉石台階腳步聲安靜清晰,一個美麗女子走出牡丹花叢小路,裙裾和腰帶俱是鳳紋的黃色宮裳,合體剪裁裹襯得她身姿如玉精緻,這時看了眼不成形的敵人殘軀,遞給龍芍一方手絹:「妹妹何必這樣呢,聽他說完也無妨。」
「這炎熱的天氣,我有點心氣浮躁。」
龍芍仙子笑着接過手帕,只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因以漢王爐鼎自居,早就不要臉皮了,她對這妹妹稱呼沒有多少抗拒,哪怕對方修為比她更低,但靠近了就會清楚,對方身上有種鳳格。
只見隱隱一聲高昂鳴聲響起,一隻高貴優雅的飛禽出現,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渾身大體上金色,眸子是青色。
鳳凰仰首,聲音高昂,這是百鳥之王的鳴聲,對於她有着特殊的壓制權限,堪稱妻以夫貴的典型。
事實上,曾經演示過,現在東荒凝聚龍氣,已是趨向金黃色,可稱是生殺予奪,鎮壓五行
一道敕令,範疇內低於龍氣的法術靈光都頓滅,連本身法力都有僵化不靈之跡,外界靈氣,更被龍氣阻隔,半點吸取調動不得,只有抵達地仙,才可堪堪自保,但是還是有影響。
或只有天仙可無視,甚至反制。
這也是為什麼進攻東荒,陰潮鬼兵不能奏效原因,甚至一般艦隊都不能大搖大擺。
「火性才會浮躁。」那女子微笑,手指了指她,又輕按自己心口,盈盈飽滿輕微凹陷:「我們可不會。」
土德或土屬都有着沉穩耐性,什麼心浮氣躁就隨便殺人,龍芍仙子自也是隨便說說而已。
直到仙境界膜偽裝的崖壁重新合攏,又有身後女仙身帶一股人道氣運與自己身體龍氣相合,隔絕外來氣機感應,兩人又回到殿內,龍芍仙子準備換衣裳時,才輕聲解釋:「曹王后有所不知,這特赦來使是假冒。」
「假冒」曹白靜眨眨眼睛。
龍芍仙子心中知道其實,不一定是假,但她處境非比尋常,這緊張時刻只要覺得有點不對,就殺了再說,不需要遲疑:「王后覺得剛才我和對方剛才表現,像不像在演戲」
曹白靜掩住口,若有所思:「我是相信妹妹,那對方是暗間,偽裝引誘」
「嗯,有很大可能,因為有一點很明確,不可能特赦。」
龍芍仙子有過被雷宵天仙強行索要的難堪經歷,很清楚族裏還不敢違抗聖人力量和大派傳統,那剛剛那一幕只能說是在演戲:「要麼是族裏派了個遠支來配合我演戲給外人看,要麼黑屬幾派競爭對手收買一個遠支龍族,引逗我演戲給龍族看,都是有可能深深意圖,我只有殺了才行。」
「龍芍妹妹真是幸苦了。」曹白靜佩服看着這個名自家夫君鼎爐的仙子,這龍女雖無法回首,但也不想給族裏惹來滅頂之災,一切對話,除非是無法背叛族群天仙長輩到場,否則她一概不信,絲毫不顧念同族情份轟殺就不知道此時是怎麼樣的心情。
「我現在很好真的。」
龍芍仙子褪下衣裳,在葉君正牌妻子面前也沒有羞窘,完全自居爐鼎,只是眸子中閃動着對兩域龍族匯流前景的期待,她現在的野心或說希望,已完全寄托在葉青這天命之子身上:「對了,王后不是說這兩天要介紹給我兩位龍女夫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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