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漁村 675.攴年鬼（4）

    魚和龜帶回去，敖沐陽連同漁網一起用鹽給焙制了起來。

    臘月二十八，臘月二十九，然後就是大年三十。

    敖沐陽家裏熱鬧了，鹿執紫在這裏，黑龍接了回來，鍾蒼夫婦過來，敖志兵老人留下，另外朱朱和六妹也待在這邊。

    待在村里更熱鬧，朱朱喜歡這種鬧騰，死活不肯回家，顏青城沒辦法，只能臨時決定大年三十她也過來過年。

    這樣有個好處，因為她每年三十晚上得在十點左右回到公司，跟留守公司的員工一起跨年。

    每年到了今天，她一般先陪女兒過年，然後哄女兒入睡，自己再去公司，今年朱朱死活要留在龍頭過年，她可以放心的回到公司。

    下午，顏青城乘坐直升機到來。

    敖沐陽出去接她，看到村口敲鑼打鼓有人在折騰。

    顏青城也看到了，問道：「這是在幹嘛呢？」

    敖沐陽看了看說道：「是攴年鬼吧？三十一般就這個活動。」

    攴這個字是從甲骨文演變而來的，屬於古老文字，意思是以手持杖、敲擊的意思，攴年鬼也是一項很古老的傳統，意思是敲擊年鬼、驅趕年鬼。

    這個活動出現在大年三十當天，這一天舊歲將要辭去，新年就要到來，為了千家萬戶、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過新年，因此要把一切人間之鬼驅除乾淨，以免禍患滋生。

    近些年攴年鬼的活動已經很罕見了，因為這活動的主要扮演者是鬼，一般人不能演，從傳統來說只能由乞丐來演。

    國家生活水平越來越高，街頭乞丐在鄉鎮已經很罕見了，反而城市中更多見，跟以前恰恰相反。

    這種情況很好理解，現在乞丐是職業，需要市場支撐，農村市場太小，城市裏人們有錢又有同情心，乞丐們都在城市做生意。

    今年又有乞丐來龍頭村表演攴年鬼的活動，估計跟村子名氣增長有關，乞丐也知道他們村里人賺錢了，特意來表演賺錢。

    攴年鬼最少要三個人，一個是乞丐演鬼，另一個是捉鬼鍾馗，還有一個是鍾馗的隨從。

    三人進村之後找門頭最大的漁家樂，挨個漁家樂轉悠。

    因為從傳統角度來說這活動是為了掃除孽障、清理污穢為主人家祈福，所以村里人很是歡迎，都拿了錢待在門口，等到鍾馗驅走了鬼就把錢給隨從。

    這些人選對了村子，龍頭村今年跟着旅遊業大賺，家家戶戶有錢，人們腰包豐厚，捨得掏錢，最少也得準備個十塊，一般是二十塊甚至五十塊，三人可是收了不少錢。

    在村里轉悠着，三人就轉到了敖沐陽家門口。

    敖沐陽家是一座新樓，乞丐們眼睛很毒，一眼能看出誰家有錢誰家沒錢，他們沒去窮人家裏自討沒趣，而是專門找漁家樂和有錢人家去鬧。

    朱朱等人跑出來看熱鬧，先是乞丐演的鬼往院子裏跑，他衣衫襤褸、滿身黑色碎布，臉上用墨汁抹的烏黑，看起來很嚇人。

    在乞丐身後追着的是鍾馗，他得給年鬼藏起來的時間，所以追的慢慢悠悠。

    鍾馗頭戴一頂武狀元帽，臉掛一串紅鬍子，手執寶劍、腰系鐵索，後面跟着的隨從則背着包袱、挑着擔，手裏有銅鑼。

    年鬼在前面跑，鍾馗在後面追，隨從要配合的喊叫一聲『攴』，這時候鍾馗揮劍將鬼趕跑。

    今天收穫多，年鬼心裏美滋滋，跑起來分外有勁。

    看到敖沐陽家的新樓，他心裏更美，他看到的不是一座樓，這是一張人民幣。

    推開門他想進去表演一番，結果門一推開，一條膘肥體壯、油光發亮的猛犬在盯着他看。

    頭頂牆上響起喵嗚一聲叫，他愕然抬頭，看到一隻肥貓在對他不懷好意的用舌頭舔爪子。

    黑影出現，一隻老鷹飛了起來……

    敖沐陽怕嚇到人家，便笑道：「沒事，這貓狗不咬人也不撓人，你放心。」

    乞丐訕笑道：「那最好了，我是丐幫編外的，沒學過打狗棒，它要是真咬我那我擋不住。」

    將軍賣相威猛，乞丐決定避開它去後院。

    結果他繞路進了後院，看到一條得有他手臂粗細的巨大海蛇從池子裏爬了出來，唰的一下子盤成蛇陣用冰冷的眼神盯着他看。

    這一幕太震撼人心了，乞丐雙腿一軟，直接給跪下了……

    鍾馗正義凜然的邁着腳步虎虎生威走來，他像模像樣的叫道：「年鬼哪裏逃！你藏起來就當本呃，你跪在這裏幹嘛？臥槽好大的蛇，毒蛇！」

    敖沐陽過去將蛇王拖走扔進池子裏，道：「沒事沒事，家養蛇，不咬人。」

    「這踏馬什麼家啊？」乞丐嚇壞了，「走走走，去下一家，這踏馬鬼也不敢進來啊，又是貓狗鷹又是毒蛇的，鬼看見得繞路走！」

    敖沐陽無語。

    鍾馗也不肯去他家，他演鍾馗靠的是氣勢，必須看起來很威猛，可看到那條巨大的毒蛇之後，他感覺雙腿開始哆嗦了，哆嗦的鐘馗怎麼抓鬼？

    朱朱遺憾的將準備好的一百塊遞給那隨從，隨從收穫了一張大票，他倒是有職業道德，道：「要不咱們在門口喊一喊？」

    「喊一喊、喊一喊。」乞丐配合的說道，他們草草喊了兩句，然後一起跑了，鍾馗跑的比鬼還快……

    晚上準備年夜飯，前天收穫的那條黃刺魚和大王八就派上用場了。

    敖沐陽已經將它們宰掉用鹽給焙了起來，這會他又開膛破肚，保持王八依然咬着魚、魚刺進鱉體內的樣子，將它們一起下了鍋。

    鍋子裏放了一半的水，這樣甲魚豎着下鍋之後，嘴巴恰好在水面位置，它頭頂的黃刺魚不在水裏，燒火之後來了個一鍋兩做：燉甲魚、蒸黃刺魚。

    看到他的操作，顏青城豎起大拇指道：「小敖，你這廚藝真是精湛，這種做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敖沐陽道：「別說你，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啊，哈哈。」

    他是看到鱉咬魚、魚刺鱉的樣子後，生出了這麼個做法。

    人多，菜多，敖沐陽索性把宋秋敏和敖小牛一起給叫了過來。

    宋秋敏性子倔強，不願意去別人家裏過年，鹿執紫給她打了個電話，說道：「過年人多熱鬧，人少冷清，這道理我不說了，我要說的是過年這個特殊的節日，孤單冷清的環境影響孩子的心理健康，會讓他性格逐漸變得孤僻……」

    就這樣，敖沐陽家裏又多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