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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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蘭才沐浴完,丫鬟正殷勤的服侍她擦拭長發,還討好的道:「這會兒都進秋了,京城早晚相差大,姨娘還是小心,別染了風寒才好。」
周芷蘭只沉靜的嗯了一聲。
另外一個丫鬟進來,低聲回道:「姨娘,外面劉媽媽求見。」
劉婆子是在外院服侍陳涵正的管事婆子,周芷蘭輕易不敢怠慢,聽說這麼晚了她還來,定然是陳涵正那邊有什麼吩咐。是以周芷蘭只訝異了一瞬,便恢復常態,叫丫鬟替她攏了頭髮,披了外裳,道:「請劉媽媽進來說話。」
劉媽媽是個極精明的人,她明知道自己在周姨娘跟前不會多得寵,可她就是有本事把周芷蘭奉承得極妥帖,起碼兩人達成了某種默契:劉婆子是陳涵正的人,周芷蘭也要倚靠陳涵正為生,兩人不可能是同一戰線上的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
周芷蘭等劉婆子行了禮,便笑道:「媽媽客氣,這麼晚了還勞煩你跑一趟,看座。」
劉婆子笑着應承了,道:「姨娘慈善,慣會體貼,奴婢便是多跑幾趟也是應該的。」
周芷蘭笑笑,叫人奉茶,還特意問了劉婆子是否用過晚飯,聽說她還沒來得及,又叫人上了一杯牛乳和一疊桂花糕。
劉婆子謝了再謝,喝了牛乳,拈了一塊餅,滿口讚譽:「這牛乳一點腥氣都沒有,果然是姨娘蘭心慧質,這桂花糕也好,是姨娘的手藝吧?爺在外院,可吃食上卻總也不順口,非要吃了姨娘做的菜才能多吃幾口……」
周芷蘭謙遜兩句,又叫人包了一包桂花糕,叫劉婆子拿回去給她孫子吃。
吃飽喝足。劉婆子也不再賣關子,遂身子微傾,道:「奴婢來前,在二門處碰見外院的小廝。」她提了一個名字。見周芷蘭神色瞭然,便繼續道:「他說今兒傍晚府門外來了個小……小伙子,年紀不大,十四五歲,瘦弱矮小。衣着邋遢,形容狼狽……是來給姨娘送口信的,說是姨姑娘一切安好,切勿掛念。」
周芷蘭聽劉婆子一開口,眼神就變了,待聽到最後八個字,臉色越發蒼白。她下意識的咬了一下唇,感覺到疼了,才沉靜的笑道:「哪裏來的小叫花子,也敢信口胡說?再有這樣的事。叫人……」喉嚨里疼的如刀剮,她卻快速的接下去:「把她打出去,再也不許登門。」
劉婆子見周芷蘭神色俱厲,也不敢托大,站起身垂首請罪道:「是,都怪奴婢疏忽,沒問清事情的原委,就擅自來打擾姨娘,無端端的惹了姨娘煩心,都是奴婢之罪。還請姨娘保重自己,別跟奴婢計較。」
周芷蘭此刻哪有心情和一個婆子計較,她只想號啕大哭一場,可此刻由不得她任性。因此勉力笑笑,安撫劉婆子道:「媽媽這是說的什麼話,我不過是不想讓不相干的外人給大人添麻煩,尤其還是打着我的名號。我是有個妹妹,可媽媽想必也知道,她跟着宴王爺去了西北。她雖說性子有些跳脫,卻也是重規矩、識大體的人,斷斷不會隨隨便便叫人給我捎口信,來個信物都沒有,騙人也不是這麼騙的,媽媽說是不是?」
劉婆子點頭道:「姨娘慮的是,奴婢該死,下回再不敢污了姨娘的耳朵。」
周芷蘭倒笑了:「媽媽可別再自責了,也是我性急,以後不管誰上門,總是要問清楚了才是,別耽誤了爺的前程要緊。」若下回真的什麼都不問就打出去,那才真要了她的命呢,總得端出陳涵正的名頭來,將她們鎮壓一下才是。
劉婆子滿口應是,心中對周芷蘭再添幾分忌憚。白跑了回腿,沒討着好,反倒挨了敲打。這事本就是她理虧,真鬧到大人跟前,自己也未必能佔着便宜。
周姨娘句句占理啊。
她把身價放的極低,口口聲聲都是別為了她,而讓壞人有了可乘之機,給大人添麻煩。不添麻煩是一回事,處處有着對這陳府的掌控權也是確有其事。
大人都沒說收回掌家權呢,她一個普通的婆子能有什麼立場?還不是得既討好大人,又得討好周姨娘?誰讓縣官不如現管呢。
劉婆子灰頭土臉的走了,路上正遇到腳步匆匆的陳涵正,她忙彎下身子讓到路旁。陳涵正一見她,就知道她是從周芷蘭那裏來的,便問她:「你同你家姨娘說過了?」
劉婆子一臉悻悻,還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不然她也不會先去回過陳涵正了,誰想是個小叫花子行那詐騙的勾當。
劉婆子沒什麼精神氣的道:「是,奴婢回過了,姨娘聽了很是震怒,說是不知道是哪來的小叫花子……」當下就把周芷蘭的話原封不動的稟給陳涵正聽。
陳涵正微微蹙眉:難道是自己多想了?親姐妹,感情又一向很好,周芷蘭不該是這個反應。以她那護短的勁頭,哪怕是個騙子,她也一定會先上了當再說。
陳涵正打發了劉婆子,進了院門。周芷蘭正披散着長發,躲在床帳里咬着被角發呆。屋裏的丫鬟都打發出去了,只在外面留了一盞燈。
陳涵正一進門,周芷清寒毛倒豎,立刻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她一動不動,只作睡熟,聽着小丫頭挑明了燭火,又是打水又是奉茶,叮噹之聲不絕於耳。
陳涵正瞧了眼內室,見裏面一片昏暗,越發驚疑不定,問一旁的丫鬟:「你家姨娘呢?」
「姨娘歇下了。」
陳涵正也沒法說今天的周芷清反常,畢竟他不常到後院來,周芷蘭這個姨娘,於他來說可有可無。他於女色上並不熱衷,又因周芷蘭的身份,他十天半月能來一次就不錯了。來也並無別話,不過是興之所至,兩人敦倫完畢,他或者睡下或者離開,這是常事。
因此周芷蘭並不等他。
但不知是不是他起了疑心的緣故,總覺得周芷蘭是做賊心虛。因她有事隱瞞自己的緣故,陳涵正格外的憤怒。他簡單梳洗過了,便掀了帘子進了內室。
周芷蘭還是沒動。
傷心暫時被壓制,此刻只剩下了惶恐。陳涵正不是個粗心的男人,自己哭過一定會被他看出端霓,她該找什麼藉口敷衍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