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勃看着大頭領深思不好打攪,陳贇望着說悄悄話的兩人鬱悶不已,你說你個黃勃,過來寒暄熟絡一下挺好,沒事跟哥哥瞎掰掰什麼啊?有情報回去說啊,這點頭上不是佔用俺們的善緣嗎?
興許是感受到了陳贇刀割般的眼神,黃勃輕喚道:「大寨主?王寨主?」
王倫一回神,面無表情遞過碗來:「滿上!」
黃勃長吁一口氣,小心滿了酒,靜等王倫發問。
「眾位入了我梁山,自知我梁山不是泛泛之地,盡其所力,我自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如此,我王倫先干為敬。」王倫掃視眾人舉杯遙敬。
陳贇黃勃最先反應過來,忙舉杯相應,王倫看着這五六人誠惶誠恐,道:「諸位努力!」一飲而盡。
待陳贇放下碗來,王倫早已起身離去,陳贇挪動身子湊過黃勃身前小聲道:「老黃,你跟寨主哥哥說了什麼?」
黃勃苦笑一下:「家事,不可說,不可說。」
石秀在水軍頭領李俊這一桌,笑得歡暢。王倫往這裏走來,就被幾個小頭領看到了,嬉笑着爬起迎來。
「說什麼呢,如此開心?」
「黃將軍正給我們說鐵牛給蠻子剃頭的事兒呢。」
「正講到一半,不如哥哥來講吧。」黃信哈哈一笑,酒宴進行了好一會,都開始竄桌敬酒了,王倫還沒過來,李俊是這桌主將,不好走開去別桌。
「還是你講吧,從頭到尾親眼見了,我哪裏有黃將軍說書的口才。」王倫應了李俊身邊坐好,李俊拔一拔腰背喊張經祖給哥哥滿酒。
「話說鐵牛得了哥哥計策,這夜,月朦朧,烏雲沉天,在城中一處陰暗的院裏尋得了一處磨盤,提了兩桶水,撩起袖子,把住了那鑌鐵大斧。」說着黃信還誇張的比劃了一下,「使足了力氣開始打磨,那雙板斧本就是殺人的利器,銀光瓦亮,鐵牛常以人血餵之,尤是不鏽。」
「唔…」緊張的幾個小頭領同時吸了口冷氣。
看着黃信說書,王倫輕道:「水軍兄弟們情況如何?需要多久恢復?」
李俊輕怔:「哥哥,兄弟們自是沒話說,但是好些船需要修補檢查,可是有了什麼用處?也能擠出三五十條來。」李俊只說了自己麾下的情況,便等王倫下文。
「沒事,我只想知道一下大概的情況,多久能恢復到八成以上,船隻,人員都要好。」
李俊微微思忖:「哥哥,我說句實話,水軍兄弟們辛苦了這麼久,都是榨乾了幹活的,全憑着一口氣在賣力氣,很多人都瘦了一圈,我的意見是,最少休養半年以上,我和幾個水軍頭領都合計過了,這次娶親,我們水軍排後面,讓他們恢復也元氣,別沒折在船上,折在了床上。」
「我從沖繩島帶回來不少滋補…」
「哎,哥哥,那個就不要了,吃糧食,雞鴨豬羊就好。」李俊苦笑一句,王倫也跟着笑了起來。
「休養院的漢式按摩可以試試。」
「聽兄弟們說了,但是哥哥,下面的兄弟沒賞錢啊~」
休養院的按摩剛開始的對口就是中高級軍官,漢城府發一部分免費的按摩票,再想多舒服就自己辦月票,年票,這些年都分了不少錢,拿出來幫着養傷殘兵正合適,至於底下的普通士卒就沒這個福利了,一旦水軍這邊開頭,其他各軍免不了微詞,這樣下來,費用可不小,估計,也沒那麼多人手吧。
「經祖,去,把扈成扈頭領請來。」王倫一拍張經祖後背,張經祖有些慵懶得看了一眼王倫,黃將軍正講在精彩處呢,可是無奈,爬起身跑去文官那邊。
扈成得了吩咐,不急不躁緩步而來,張經祖跟在身後急得想跳,扈成入了張經祖的位置,張經祖尋了個空擠了進去。
「休養院的按摩院現在有多少按摩師?」
按摩師?扈成揣摩着這個稱呼:「回哥哥,金手按摩工一百三十人,銀手按摩三百零七人,學徒五百餘。」
「買賣如何?」
「甚好,金手,銀手按摩每天都能接三五人。」
接待這麼點人其實買賣一點也不好,但是對於殘卒,有正經手藝餬口,每天幾十文,一個月三貫多收入那簡直就是巨款了。
「我想把下級軍官也納入進來。」
「漢城府不少下級將官也知道按摩的好處,也有自掏錢來享受的,如果能引得全軍來此,學徒們也能有一份不錯的收入。」
「但是,沒錢。」王倫補道。
「對。」扈成也笑了,「不如還是紙券?」
「那不行,經祖,去請蔣敬蔣參軍來。」
張經祖真希望自己不認識那個人,把身子摘出來,一路小跑走了。
「我有個想法,既然要擴大,每天的收入也要有個上限,免得有人掙錢不要命,這樣,金手五百,銀手四百,學徒三百,扈成,這個具體的紅線你看着辦,也別一成不變。超出部分上繳一成作為按摩工專項基金,用於以後生活困頓的按摩工生計補助。」
「早先聽哥哥提起過這個基金,眾人有錢的時候分一點點余財,誰有困難就用這個錢,好像還有一句話是…」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別人為我攢一點救命錢,我也為別人攢一點。」
「對對。」扈成笑道。
「哥哥,恁找我?」蔣敬出現在了二人背後,於是神算子又擠進了二人中間。
「老本還有多少?」王倫開門見山。
「哥哥,恁還是想個法子往裏摟錢吧?」
「別裝窮了,田虎那廝上供了多少?」
「田虎那裏拿來的都是金銀,再說也不多,金兩萬,銀十一萬而已。」
「夠了,夠了,有真金白銀做準備金,可以發行按摩票了。賬收到你們休養院那裏,給按摩工開好文書,等他們攢夠了錢,要在漢城府置辦產業,錢就又回來了。」學習以後的先進經驗,賣地賣房賺錢,利用自己後世的小區規劃設計,打造耳目一新的居住環境,材料人工都是現成的,利潤有一半的話,來錢不少。
「哥哥。」在扈成和蔣敬眼裏,這就有些算計士卒們了,一旦被有心人撞破,臉上太難看了。
「傷殘士卒的工作沒有穩定嗎?」
「如果施行的話,的確是穩定了,哪怕以後傷員增加。」
「那麼,專項基金不好嗎?」
「基本解決了傷殘士卒的後顧之憂,當然好。」
「老百姓賺錢不就是為了衣食住行,吃得飽,穿的暖,住的舒服才是正理,有錢了買個好院子不應該嗎?」
「當然要買。」
「咱們的工程隊不正好蓋房子?」
「話是沒錯,可賺的太多的話…」
「那麼,賺的錢去哪了?」
「去哪兒了?」扈成一時被王倫繞了進去。
「在蔣某的算盤上。」蔣敬先反應了過來。
「啊,對了,這筆錢最後還是投入到建設中去了。」
「對嘍,技術工人們有錢了,有房了,基金的錢也越來越多,這樣以後百姓們都會去學一門手藝傍身。」
「可是這錢從哪裏來的?」扈成又犯糊塗了,做買賣賺的是辛苦錢,梁山呢是無本的生意,一直是搶錢為生,照哥哥這麼說,不要去搶了,錢自己就多了。
「這就叫做發展生產力,提高百姓積極性,這就是無窮的財富,你想啊,一個百姓對未來有了盼頭,一天能幹兩天的活,一畝地能增產二成,是不是錢多了?」
「是啊。這個小弟懂。」
「只是現在沒那麼完善而已,我們還是需要外部的錢財來讓這個圈子運轉下去。好了,自己下去慢慢悟吧。」
送走二人,李俊對王倫拱拱手,「李俊要敬哥哥三碗。」
「卻見那耶律延禧目瞪口呆,比吃了綠頭蠅還難看!」
「好,好!哥哥神計啊。」
「哥哥厲害!」
「喲,都講到金富軾智斗遼帝了。」王倫跟着叫好。
「哪裏啊,這是哥哥的錦囊三計。金富軾都是照着辦的。」一個頭領出言道。
「錦囊三計?」王倫愣道,自己什麼時候給金富軾錦囊了。
「第一個錦囊是入遼城大肆渲染我軍大敗女真之事,第二個錦囊是先帶一小部分首發夸談功誘遼帝許下承諾,最後一錦囊便是取出全部首發讓遼帝騎虎難下。」
原來是這麼個三錦囊,這都誰編的?都說出花來了。
初次聽聞北征戰事詳情的水軍頭領們才不管那些,一個勁叫好,看王倫舉杯附和着高唱:「哥哥威武!哥哥妙計安天下。」
王倫哈哈一笑,「也就是耶律延禧這飯桶,其他人還真不能上當。」
歡鬧一番,王倫有些醉意了,石秀悄悄擠了過來:「哥哥。」
看着石秀那個歡喜勁,再想想時遷那個頹廢感,這是宮斗贏了的表情嗎?但,石秀是那樣的人嗎?訓練新的偵查員是自己首肯的,一力扶持石秀進入諦聽軍的也是自己,時遷手下那些人天然的劣勢在那擺着,時遷真到了頭,保都保不住,老兄弟脫離核心不免兔死狐悲。都怪自己提拔石秀太快了,把這小子的光環擦的太亮眼,越是後起之秀越容易受排擠,時遷不比他大幾歲,這種感覺應該更強烈吧。
石秀看着哥哥眼神迷離,轉頭問李俊,「哥哥在你這喝了很多?」
李俊怪道:「沒喝幾碗啊?醉了?要不扶下去休息?」
「嗯,也好,我的婚事晚點再告訴哥哥也不礙事,李家哥哥,護好哥哥,我這就去找焦護衛。」
王倫神遊物外,耳聽的一句:我的婚事,遲緩片刻便隨口一句,「誰和誰的婚事啊?」
石秀已經走開去尋人堆里豪飲的焦挺,李俊架着王倫一隻胳膊回道:「哦,是石秀兄弟和時小娘子的婚事,就是時遷兄弟的堂妹,石秀來這桌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事,下個月初六…。」
「哦,他們倆。」
臥槽,怎麼會是他們倆!王倫一直身子差點把身板雄厚的李俊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