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承天殿。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殿帥高丘,率軍出塞,平定蠻夷,作戰勇猛,殺敵無算,特封一等公,進」
司禮監掌印太監魏復禮此時正在宣讀聖旨,便是要對死在關外的殿帥高丘做一番封賞。
殿帥高丘死了,這消息傳回來之後,中京朝野震動,本來大家都覺得殿帥此番出塞,乃是去拿功勞去的,許多文官大佬都知道,那可是一場潑天的功勞。
契丹國敗了,不說別的,就只要將大齊疆土往前開拓那怕一仗,那都是開疆拓土之功,更何況,契丹都敗了,還不是怎麼打都行?
可誰也想不到,殿帥竟然一去不回。
前面傳回來的戰報是,不光殿帥死在疆場,而且黃龍騎軍還不見了。
這實在是讓群臣不知所措,到底可怎麼辦才好呢?
而當今聖上則是先出了一道聖旨,來追封殿帥高丘,這也算是讓大家安心。
但不過,朝中諸君可都不是傻瓜,塞外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有了什麼大事,咱們卻不知道,而聖上也不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雖然大齊這天下,文官集團的力量非常的強悍,高祖皇帝曾有過,與文臣共治天下之語,那祖宗既然都這麼說了,後世皇帝便不敢破言,可是,便是再怎麼強悍,有些事情也是做不到的,比如這一回的前線軍情。
前面傳回來的消息非常少,可以理解,畢竟是出塞,那不是咱們的地方,可是,也不能這麼少吧?
只是說,殿帥戰死,黃龍騎軍覆滅,沒了。
大家心裏多少都清楚,聖上一定知道一些什麼,天下這消息,其實是殿下身邊的人掌控着,那幫人穿一身錦衣,被稱為錦衣衛。
肯定知道,但卻不說,大臣們也就不說了,大家都是聰明人。
「你說那小子那麼能殺?那麼厲害?而且還什麼有黑龍現世,什麼始皇帝轉世?」
「爺,那都是亂傳的,您可千萬別信,關外那幫人見過什麼世面呀?還不是聽風就是雨。」
「可我這心裏總是有些不安穩呢。」
「要不,讓欽天監的給看看?」
「這」
「好吧。」
西暖閣里,當今聖上趙乾元在跟魏復禮說話,他們兩個人幾乎是無話不談,而且,遼東戰事的整個發展,他們也知道個大概。畢竟不是身臨其境,靠的都是碟子們用心,將一樁樁事都給寫成密信送回來。
當天大戰實在是紛亂無比,這一次傳遞迴來的消息也就亂糟糟,許多的碟子也乾脆就是說,自己的這份密信,是後來走訪鄉里,從一些個遠遠觀瞧的鄉下人口中問出來的,還好,大傢伙都有個毛病,喜歡看熱鬧。
這就難以做到嚴、實,其中定然有些東西不對,可有一點卻被提到了多次,便是那黑雲,有龍吟,還有一個小子,很是厲害。
所有的消息組合到了一起,趙乾元跟魏復禮多少也能拼湊起來,那個小子一定是吳不成,至於那什麼黑雲,黑龍,還有傳說中始皇帝什麼的,這些
吳家那小子,怎麼就沒死在陣中呢?!
趙乾元其實心裏有些怕,要是這些個傳說都是真的怎麼辦?
那小子是始皇帝轉世?那自己怎麼辦?
所以,這一切的消息,必須嚴密封鎖,還好還好,遼東距離中京數千里,也沒人有什麼手段能知道當日的情況。
於是,便什麼都不說,只是追封殿帥高丘,這個做法也讓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來。
魏復禮要去欽天監辦事,可他們都是晚上才辦事的,所以,眼下不急,魏復禮便多說了一些別的,「爺,其實,咱們往好處想呀。奴婢是聽說,那些個北狄人各個兇悍,契丹也是因此不敵的,殿帥雖然沒有完成爺的心愿,可是,那一戰也讓北狄人不得南下,咱們多少也是佔了些便宜,再加上,這一番大戰也能看的出來,吳家老三跟吳家老大老二不是一條心,爺日後可以做些」
「不用說了,我懂,可是,眼下北狄做大,不是又給了吳家機會不是?」趙乾元眉頭依舊鎖着。
魏復禮又接着道:「也不盡然,咱們不光有吳家老三這個突破口,而且,還可以利用北狄勢大,咱禁軍應當與吳家軍一同守邊,如此便可以防着他們了。」
「嗯,辦法可以。」趙乾元眉頭終於疏解,「眼下,那吳家老大到了什麼地方?」
「這」魏復禮不太好答了,可他還真的是機警,「爺,吳家軍雖精,可不夠多,眼下他應該還在河套。」
河套,便是有個大河套着,這大河水勢浩大,此地,自然就是沃野千里。
魏復禮說的消息是早前了,此時的吳敬城已經率軍越過了大河。只不過,在往前,確實心有餘而力不足,吳家軍盡出精銳也就十萬人,而眼下吳敬城率三萬大軍,已經是此番出兵的極限,一路上攻城奪寨,還要留兵駐守,到眼下,他身後只是跟着一千騎。
不過,一路上確實沒有遇到像樣的仗打,契丹軍是風聲鶴唳,早無戰心,再加上,此處本來就有不少的漢人,聽說吳家軍到來,都簞食壺漿,犒賞王師。
不光如此,還有
「表哥,你這臉就不能稍微的活一些?」
「我又沒死,自然是活的。」
「不對,你這臉分明是張死人臉。」
「那就死的吧,也沒什麼。」
「你就不能對我這個表妹笑笑?」
「這」
「算了。」
吳敬城騎着高頭大馬,而身邊還跟着一位女子也是騎馬,只不過這女子就有些不同了,並非是劍袖短裳,而是一身的大袖裙裝,一般只有的裝扮來騎馬,那就有些不搭調,可是這個女子體態婀娜,語氣溫婉,任誰也不好意思說她不該如此騎馬。
只是眼下,這女子戴着個帷帽,讓人看不出她的樣子,可口中卻喊吳敬城表哥,也真的是有趣。
其實,還真的是表哥表妹,只不過這親戚有些遠了。
這位表妹名叫吳瑤,實為契丹西院宰相之女。契丹總共有兩個院,南院,西院,這都是因其國土地形來分的,黃龍府那裏是南苑,西邊這河套,便是西院,大王自然都是契丹皇族,可是,契丹人狂野飄蕩,於治國方面沒什麼經驗,當年又有許多漢人闖關東,河套之地又自古就是漢人的地方。
所以,用漢人治國也很正常。
吳瑤父親吳笙,跟一字並肩王吳大力確實是親戚,但兩家以前很少來往,屬於相當遠的那種親戚,而且,吳笙是耕讀傳家,吳大力卻是一個粗人,出身軍旅,那就更加的少見了,可是,當吳大力成了一字並肩王,而吳笙又憑着自己詩詞文章做了西院宰相,那局面就不一樣了。
明着不能來往,這背地裏就
更兼,大家是親戚,此時就是血濃於水嘛。
吳敬城一路殺來,能如此的順利,其實跟吳笙有極大的關係,一早就已經定計了。
而這個吳瑤,她今年已經是二十六歲,卻依然小姑獨處,今番見了吳敬城,其眼中、口中之意,還不明白嗎?
自古,表哥跟表妹,再好配的沒有了,可惜,吳敬城這個梁王,好似就是不會笑,看了吳瑤半晌,把人家表妹都給氣笑了。
可不會笑,也沒啥,表妹的心裏依舊有這個表哥
「表哥可還要往前嗎?表妹我敢斷定,若是往前,有機會遇到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確實是個豪傑,若非有個變數,沒準還真的讓他成了契丹中興的功臣。」
「表哥是不往前了?」
「往前不智。」
「哈哈,我覺得,表哥才是真的大豪傑,知進退。」
「表妹,就算你這麼說,我也很難笑給你看的。」
「哈哈哈」
草原上,留下了清脆爽朗的笑聲
吳家拿下了河套,相比於遼東方面,那這絕對算是大捷了,可惜,這是吳家的,中京的天子是不會高興的,吳家勢力越來越大,日後如何壓的住?
但,不光是天子如此考慮,還有人在殫精竭慮,此人便是唐襄龍。
這一日,唐襄龍來到了自己的恩師家大門前,上面掛着兩個字,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