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斬將!(下)
蚊王吸着勾奩的血,勾奩的心也墜入谷底。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流血的感覺當然不會好,自己的血被一隻魔蚊吞食,感覺自然更加不好;然而與這些相比,他的特殊體質暴露人前,才是讓勾奩真正為之絕望的源頭。
與虎謀皮,自然要有被虎食的準備,勾奩心裏瞬間閃過無數道念頭,確認自己還有最後一絲生機。
前提是,殺死蚊王!
於是他朝蚊王發動攻擊,瘋狂般的攻擊。
…
…
「要吃我,你去死吧!」
絕望怒吼,勾奩的身體竟如魔蚊一樣發生異變;他的雙手雙腳,不,是兩條腿與一隻手在萎縮,另外一條手臂卻迅速膨脹、拉長;一根根粗大的筋肉從皮膚內爆出,蜿蜒交錯,仿佛捆上無數條蚯蚓。
轉眼之間,他的右臂變得與身體等粗。那條手臂上的皮膚已經消失,鮮紅熾焰與筋肉糾結,宛如來自地獄中的惡魔。
與此同時,一道赤色光圈在他身體裏閃耀,並朝右臂方向延伸。下一刻,更多赤色光圈浮現,層層推進到那條已不成人型的手臂。
此時的勾奩,看上去就像一個揮舞着大棒的食人魔,獰惡、兇殘,而又膽怯。
「烈魔附靈咒,你瘋了!」麥少飛極度震驚,顯然看出勾奩所為。
「殺了此蚊,老夫願為少主之奴!」
勾奩開口大喝着。有些吃力的舉起那條手臂,遙遙指向那隻蚊王。
此時的他,身軀還不如那隻手臂重,且萎縮如沒有腐化的枯骨;他的傷口不再流血,並逐漸癒合,這隻手臂凝聚了勾奩所有生機,無一絲外泄。
在他對面。蚊王目睹勾奩之變,看着那條朝向自己的血臂,冰冷死寂的目光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有忌憚,有激動,還有渴望與貪婪。
它在猶豫。因為它察覺到那條手臂中的恐怖力量,同時又極其渴望那裏蘊含的精華。直覺告訴它,如果能吞噬掉眼前這個人,自己就算不能馬上進階,實力也會猛增。
修煉到它這個境界,再想有一點提升都千難萬難,蚊王的心思在幾種情緒中掙扎,略有停頓。
戰場上哪容得片刻失神,勾奩眼中流露出希望,陡然暴喝。
「要吃我。老夫送給你!」
那條粗大的手臂瞬間化開,伸出無數之觸手,觸手再分成更小的觸手,轉眼便組成一道無比龐大的血網,朝着那隻停頓的蚊王籠罩。
濃重的血腥氣息在空中散放。普通人哪怕只是聞一聞這股氣味,也會當場昏倒。然而如果他們能夠醒來,必然會有一場意想不到的造化;輕者強身健體百病不生,若是機緣足夠,甚至修身改名,就此踏上道途也未可知。
造化丹。造化的不是吞服的人,而是經過人體濾化,成為其他人的造化!
這才是獴邏真君的真正意圖。
…
…
血網堅韌、厚實,它覆蓋廣闊,速度卻並非很快;假如蚊王要走,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然而問題也隨之出現,蚊王本能地覺得,這張血網如果不迅速吞食,恐怕其效果會大減。;就算沒有這碼事,那些消散在空中的部分總無法撈回;更何況周圍還有幾個人類虎視眈眈,在魔蚊看來,他們肯定要分一杯羹。
吞,還是不吞!
當然要吞!
僅僅用了半秒鐘思考,蚊王便下定決心,吞掉它!
它沒有閃避,身體如車輪般旋轉,雙翅與另外五條腿肢劃出道道銀芒;它將口器豎起,眼裏帶着無盡之貪婪,迎頭撞入血網之中。
「只要吞掉這些精華,就算被攻擊又如何!」
此時幾大聖子的神通剛剛散去,蚊王只要扛過片刻,足以將這張血網撕爛吞到肚子裏。有了它們的補充,受傷也能快速彌補,何懼之有。
蚊王如銀色刀陣撞入網中,所觸到的地方,無數觸手被絞碎,化做精華被它吸入腹中,更多的血色瀰漫,很快變成一團粘稠熾熱的火雲,將蚊王牢牢縛在中央。
很快地,蚊王察覺到不對。
不僅不對,還很不妙!
它不是修士,不明白什麼叫烈魔附靈,更無法理解人類如果瘋狂起來,其恐怖將超過任何妖獸。勾奩搏命之擊,一方面將精華主動送出避免他人覬覦,同時將本命之火融入血雲。蚊王初始尚不能覺察,待它吸食的多了,腹中很快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熱浪,仿佛有團岩漿在體內灼燒,甚至要噴射出來。
「昂……」
「就是現在,殺啊!」
蚊王痛苦嘶鳴,勾奩悲聲怒吼。
不用他叫,幾大聖子怎會不知這個機會多麼難得,五人吐氣開聲,同時施展出最強神通。
五片梅花在空中綻放,從五個方向將血團包裹;一隻龐大的血狼化形而出,天狼聖女張口吐出一團青蒙蒙的光團融入其聲,血狼隨之仰天咆哮,身體反轉化成一隻青紅相間的利劍,一閃而逝。
牙木最為貪婪,他即想殺蚊王,又想嘗一口勾奩的血,於是他乾脆將本體隱藏在魔魂體內,邁開大步直接撞入血團之中;千萬隻冤魂隨之散開,如同一隻只饕餮猛獸,瘋狂啃食着一切。
他的冤魂被十三郎收走大半,這些是三個月來從屬下手中強搶而來,實力偏弱且祭煉不足,如今面對這樣的機會,怎能放過。
「血殺聖魂,斬!」
血殺聖子一聲冷喝,血刃之上煞氣陡現,丈余長的刀芒之外再浮現出一層數丈寬十餘丈長刀影。其中蘊含的血煞之氣,足以令天地為之失色。
陸默面色蒼白而凝重,抬手朝血雲輕點,巨刃迎風晃到頭頂,輕輕一斬。
在他身旁,林一彪手腳突然圈起,整個人縮到一張輕紗之後翻滾一周。竟化成一隻與蚊王一模一樣的魔蚊,其雙翅一震便來到戰場,口器狠狠刺入血團。用力一吸。
他吸的不光是蚊王,還有勾奩的血。
五記絕殺同時臨頭,誰能硬抗?元嬰肯定不行。中期行不行?
沒有試過,自然無法猜測結果;然而眼前的結局證明,結丹,終究還是結丹!
即便他們是結丹修士中最為出眾的那一群,它們也還是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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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之人中有一句通俗的話:跨階不可敵!
它所指的是,如果沒有特殊手段,單憑神通與法器,修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跨越大境界作戰。
最差的築基也強過鍊氣,最沒用的金丹必勝築基,與之類似。即便是最最孱弱的元嬰修士勾奩,也能在號稱天驕的幾大聖子前淡然自若,沒有一絲自慮。
至於蚊王?他比勾奩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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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天轟鳴,無法形容的天地之威。
整個廣場,整個戰場。陷入霎拉間的停頓,隨後驟然席捲。
空中無數身影飛舞,無數光帶與線條飛射,無數聲悶哼慘嚎與嘶鳴交匯;在那個瞬間,天空仿佛要坍塌下來,周圍宮殿劇烈搖晃。有些轟然倒塌。
方圓數百米範圍內,一片混沌。
廣場上,人類與魔蚊一起陷入停頓,愕然震驚的目光看向那個爆發的中心,內心均有憂慮。
人在擔憂,魔蚊同樣在擔憂,他們都知道,這場戰役真正決定性的一擊,就要顯出結果。
所有人都在發愣,唯有一人不同。
…
…
飛蟻中各個方向匯集起來,重新化作一團稀薄許多卻更加凶厲的黑雲,在那條渾身浴血的身影帶領下,沖向爆炸的核心。
頂着風,冒着火,迎着無邊的塵浪與狂濤,十三郎逆流而上,悍然沖至。
而在此時,一聲驚天之嘶吼響起,魔蚊的精神陡然一振,人類卻如墜萬丈深淵,通體冰冷。
那隻蚊王的氣息,更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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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與想像並不完全相符,待到硝煙散盡,眼前的情形逐漸清晰時,人們發現,那一聲驚天轟擊的結果,兩敗皆傷。
人類的情形很不妙,最慘要數勾奩與牙木。勾奩不必說,他連元嬰都被蚊王的腿肢抓爛,已經只餘下一口氣。魔魂聖子偷雞不成,非但沒能撈到什麼便宜,還被蚊王反擊一口,幾乎被撕成兩半;更倒霉的是,幾大聖子的合擊並不分敵我,數道神通累加起來,差點當場要了牙木的命。
此時的他,魔魂之像已經空無,本體如一隻殘破的風箱,呼呼直喘。
其它人要好不了多少,麥少飛衣衫破爛如流浪的乞丐,臉上火燒火燎竟然都起了水泡。玩火之人落到這步天地,唯一的可能就是反噬,且極為嚴重。鍾寒寒連噴三口血,身體倒卷而退,幾欲摔倒;她臉上帶着極其不正常的酡紅,倒是增添了幾分顏色;只可惜她那支血狼所化的利劍碎了形,心脈已傷。
林一彪與陸默稍好,陸默是因為最後一擊,蚊王的反擊已經不那麼強盛,林一彪的狀態則極為奇怪,它的身體不停起伏,腹部鼓漲竟有雷鳴之聲,不知原因為何。
蚊王?它變成了一隻烤雞。
一隻體型龐大如牛,氣焰凶煞如鬼,目光陰毒狠戾如同惡靈的烤雞。
烤雞隻有兩條腿,蚊王也是;烤雞渾身光溜溜散發着油光,蚊王也是;烤雞多半飛不起來,蚊王也是。
它翅膀上的鞘膜被燒光,僅餘下兩根骨刺,其中一根斷了一半,斜搭在身側顯得悽慘而恐怖。它的背後有兩道清晰的傷口,一道切入,一道穿刺,幾乎透體而過。
它已重傷,然而讓人膽寒的是,蚊王並沒有覺得失望。它的身體上,一層層光芒流轉閃耀。所過之處,它的身體迅速恢復,皮膚在重生,連創口都漸漸彌合。
它的目光帶着仇恨,還有濃濃的嘲諷與輕蔑,看向天狼聖女。
那個最嚴重的穿刺傷來自這個女人,蚊王記得這些。所以它要復仇。
它要殺了她!殺了他們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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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到天狼聖女失色,看到她的目光帶上恐懼,看到那名如同乞丐一樣的男子閃到女子身前。身體搖搖欲墜。
蚊王欣賞着這一切,隨後以僅有的兩條腿肢蹬地,猛撲過去。
面對蚊王。麥少飛與鍾寒寒相視苦笑。
他們感受到蚊王的強大,看到了它迅速恢復的身體,心裏泛出絕望。然而也只有這一刻,他們才終於不用考慮其它,盡情享受着溫馨。
「對不起,我……」驕傲的燃靈聖子地下驕傲的頭顱,欲言又止。
英俊的面孔上佈滿水泡,有些已經炸開,流出黃褐色的液體,顯得污穢而又淒涼。此時的麥少飛。看起來更像一支天心蛤蟆,醜陋,虛弱,精神萎靡。
鍾寒寒望着那張醜陋不堪的臉,目光幾經閃爍。最終露出笑顏。
「不要這麼說,從一開始我就沒安好心。」
抬手撫着麥少飛的臉,天狼聖女目光純淨,冷冽的面孔帶上一絲頑皮的笑,輕聲說道:「不會怪我吧。」
麥少飛極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臉孔的肌肉卻不受控制的抽搐。他伸手捉住鍾寒寒的手,默默搖頭。
「殺了它?」鍾寒寒問道。
「好。」麥少飛認真點頭。
兩人彼此相望,隨後手挽着手轉過身,準備自爆。
…
…
其它幾名聖子在猶豫,勾奩躺在地上呻吟;牙木躲在旁邊喘息;陸默目光依然冷漠,竭力調整呼吸;林一彪則目光陰沉,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便在這個時候,驟變也隨之而來。
「殺!」
四蹄風火,三聲驚鼓,兩條紫電,一片黑雲。
兩道紫電延着蚊王前進的方向破空而至,隨後便是那條冷厲桀驁的身影,與聲音。
眾人與蚊王,齊齊變色。
…
…
鼓聲最先抵擋,黑雲最先撲至。
片刻激戰,餘下的這些飛蟻數量已不足兩千,且幾乎個個帶傷。此時將它們揉到一起,體積也比不了蚊王的一半,然而也正因為如此,面對那隻凶焰滔天的蚊王,它們反倒有些優勢。
飛蟻感受到蚊王的強大,卻無畏這種強大;不僅如此,蟻后傳出的精神波動分明告訴它們,這隻蚊王身上有某種讓蟻后渴望到發狂的氣息。它因此下達死令,哪怕是全滅,也要吸它一口!
沒有半分猶豫,黑雲迎頭撞上飛奔的蚊王,如同一支支利箭射向它各個部位。眨眼之間,蚊王就如同被塗抹上一層黑漆,顯得更加臃腫。
沒有翅膀的蚊王顯得很狼狽,它被鼓聲所激,神智陷入短暫停頓;同時它要分出精力,壓服身體裏那股躁動的火焰。它沒辦法脫離飛蟻的攻擊,也無法振翅捲起颶風,只能奮力與之反搏。
與這些飛蟻相比,它就像一隻笨重的大象,面對鋪天蓋地的螞蟻,幾無還手之能。
人類的目光帶着狂喜,無數聲喝彩隨之唱響,然而下一刻,他們集體陷入呆滯,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無堅不摧的飛蟻口器,竟然刺不透蚊王的皮!
最前面的飛蟻撲得最猛,力量用足了它們狠狠撞上去,竟然……撞斷了頭!
口器是折不斷的,會斷的是它們的脖子!飛蟻的頭顱與身體連接處,就是它們的最薄弱之處,巨大的反撞力連它們自己都無法承受,生生斷成兩截。
僅僅這一波攻勢,飛蟻就死掉近三百隻!不得不說,憑挨打的本事滅殺對手,蚊王開創了魔蚊戰鬥之先河,讓無數人為之惶恐膽寒。
飛蟻攻擊的唯一作用,是將蚊王的身體撞偏了軌跡,變相解救了麥少飛兩人性命,或者說拖延。
更讓人絕望的是,僅僅這麼會兒功夫,蚊王的那跟殘破的翅膀,竟然快要癒合如初!另外那根骨刺上。竟然長出新鮮的鞘膜,且呈現淡淡的金芒!
一旦擁有速度,一旦它進階……誰能抵抗!
「不死之身?」鍾寒寒慘然一笑,再無絲毫鬥志。
…
…
「結束了,該結束了。」
麥少飛從狂喜中跌落深淵,自語般說道:「八指兄走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放屁!」
一聲驚天怒吼打斷麥少飛的話。不是十三郎,而是那頭神驢。
比蚊王大得多的神驢人立而起,趁着蚊王被撞擊身退的那一瞬間。雙蹄如風在它背後連踏七腳。
「夔神踏天!」
意氣風發的神驢仰天嘶鳴,龐大的體重加上超強的力量,蚊王新生的左翅。連同那隻快要長出鞘膜的骨刺一起,再次折斷。
這還不算玩,大灰已經打發了性子,咆哮之後張口大口,竟如一隻餓虎一樣狠狠咬在蚊王尚未長好的刀口上,嘶鳴撕咬。
這哪裏算是一頭驢,簡直就是嗜血狂魔。
「昂……」
蚊王痛苦尖叫,身體抽風般在地面扭動。飛蟻的攻擊也不是全無效果,起碼那些撲到傷口的部分給它帶去不輕傷害,它的皮膚再如何堅硬。內臟血肉總歸脆弱。那些飛蟻不僅吸食血肉,還用鰲鉗拼命拉扯,竟然鑽到它的身體裏,蠕動撕咬着前行。
蚊王要瘋了,它用兩條完好的腿肢蹬地。身體像爭鬥中處在下風的狗一樣反轉,頭顱隨之甩動,長達數尺的口器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抽在大灰的身體。
它甚至來不及刺入,它已經吸得太多,吸得太飽;它急於擺脫這隻發瘋的蠢驢。急於擺脫這種讓他羞臊丟臉而又險惡的境地。
一坨灰影倒飛出去,幾千磅的神驢被這隻蚊子抽飛數十米,轟然砸在地面。大灰哀鳴一聲,掙扎了幾下想要起身,怎麼都無法成功。
它全身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肩背上一條深深的溝塹,累累白骨斷茬清晰,幾乎能看到內臟。
這一抽,和砍傷沒什麼區別,而且是開山大斧所砍。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如風的身影終於飄至,十三郎的身體在地面不足三尺的高度平移,好似一條幽魂飛到蚊王的身前,雙手齊按。
左右手四指在空中划過,帶着死寂的幽光,如秀女捻針在蚊王的胸腹連點三次。
「爆!」他張口清叱。
「他是靈修!」林一彪陡然暴喝!
全場之人頓時茫然,呆立而不知所措。
蕭八指是靈修?或者說,他是靈魔異體?
…
…
苦鬥至今,十三郎一直憑肉身作戰,不是他不懂施法,而是為了節約。
聽起來有些荒謬,以他的作戰方式,幾乎從來不用考慮法力夠不夠用。然而在這場戰鬥中,十三郎的的確確早有預案,要將最強也是最無法防範的一擊留給蚊王,留給這個幾乎無法擊敗的對手。
前提是,他要碰到它的身體。
靈魔兩其瞬間轉換,那一刻,十三郎全身法力如泄了閘的洪流,傾巢而出,狂灌而入。
刀砍斧剁奈何不了蚊王,無數神通不能讓它懼怕,然而它再如何強悍,又如何能夠阻止靈力與魔力朝裏面灌?
這是好事,是誰都沒辦法阻止的好事!
隨着最後那一道雷霆之力導入蚊王的身體,隨着那一聲清叱,蚊王的目光不在驕橫,散發出濃濃的震驚惶恐,還有絕望。
兩條洪流相遇,雷霆之力就是導火索,一道清晰的紅芒在蚊王體內綻放,好似一朵璀璨的煙花。
隨後,更大的風浪隨之而來,之前被它死死壓制的烈魔之火終於爆發,掀起一場從內向外的狂鳴。
這是自爆!
是發生在蚊王內府,威力比十三郎自爆還要強大數倍的自爆!
漫天血雨,血雨中夾雜着一聲急促短暫的怒嘯,與一聲萎頓衰弱的悶哼。
以蚊王與十三郎的身體為中心,一圈由血肉組成的環形波紋轟然盪開,所過之處,地面被趟平、碾壓、揉碎,成為一片血毯。
無數片殘肢朝四周飛射,成百上千的飛蟻席捲八方,蚊王的頭連着幾條殘破零落的骨刺,當空而起,再重重摔落。
好巧不巧,它的口器深深插入勾奩的身體,再深深刺入地面,灰暗的目光沒有半點光澤,茫然地看向勾長老的雙目。
四目相望,彼此無言,雙雙溘然。
蚊王死,勾奩滅,劇變也隨之發生。
林一彪旋轉翻騰,身體化做一隻紫蚊,以無聲的方式悄然而出,悄然而進,悄然而擊。
「小心!」麥少飛陡然變色,雙手用力一拉。
「噗!」的一聲輕響,紫蚊的口器刺入鍾寒寒的肩頭,刺穿她的身體,再深深刺入麥少飛胸膛。
「啊!」
無數刺芒忽現,麥少飛一直握在右手的斷魂矛放出;他的目光也隨之暗淡,氣息一陣波動,修為陡降。
以降階的代價,他才能將斷魂矛激發,幾乎以貼身的方式,射向林一彪。
桀桀怪叫聲中,林一彪飄身而退,神態陰狠而狂傲,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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