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張易沒有課,陪着秦風一行人轉了天和道場,芳總早早就迎在門口,先拜見了秦風前輩,然後就圍着歐陽婉晴,大師長大師短的侍候着。
秦風是清幫前輩,江湖輩分比芳總高兩輩,歐陽婉晴是書畫界的大師級人物,芳總把她奉為偶像的,這次能夠有機會陪在左右,隨便指點幾下,就是三生有幸了。
秦風對於天和道場的檔次格局讚不絕口,這種集比賽和訓練與一體的運動場館,硬件足夠高檔,五百人的座位不多不少,再多的話,後面也看不清楚了,還不如看電視來得爽快。
聽說原來是高標準的網球館,是芳總租給天和道場的,秦風才對她點點頭說:「你這丫頭有眼光,不錯,有空來夏津發展。」
芳總立刻說:「到時候就有勞風前輩照顧了,晚輩劉芳也能經常拜訪歐陽大師,悉聽教誨。」
秦風一聽這話,才想起:「哦,今天上午,在張易家看的畫作,是你畫的吧,畫我不懂,婉兒誇你的畫有意思呢,那就是不錯了。以後婉兒會經常來虞京的,就勞你多陪陪了。」
芳總立刻高興的說:「太好了,一定效勞,前輩請,歐陽大師請,晚輩獻醜,請你們喝茶。
隨後,陪着秦風夫妻上來喝茶的,也就張易唐茹兩人,劉大廚到了道場後,就帶着一幫小孩,在道場裏面玩,喝茶這種鬼事,哪裏吸引得了劉大廚,他只喝酒。其他人輩分低了,也沒有往上面湊。孫天陽夫妻身份夠了,但他們要看秦松秦莉訓練孫靜,也沒有過來。
芳總施展全身功力表演茶道,讓四個人都讚不絕口。喝完茶後,歐陽婉晴對芳總說:「小芳很有靈氣呢,茶比畫要好,走,到你的書房看看,你書房是不是有張易的字,快讓我看看。噢,對了,張易留給你的,應該是畫吧。看看去。」
她說話永遠這麼直接,也證明芳總茶道,確實有過人之處,不然也得不到這個『好』字評價的,但是吸引她的永遠的字畫,現在當然是張易的字畫。
到了書房裏,芳總展開四位騎士沖向戰場的畫,歐陽婉晴看這種金戈鐵馬的場面,就像如臨現場一樣,立刻大聲叫好。
她好像再半空,俯視着四個人沖向千軍萬馬,一往無前,無可匹敵的氣勢,居然壓倒了大軍,這種霸氣點燃了她心中的小宇宙,臉色一下子變得紅通通的,顯得非常激動。
歐陽婉晴從小讀書太多了,骨子裏非常崇拜英雄,當初不顧家裏反對,義無反顧嫁給秦風,就是因為秦風有英雄氣概。
她知道張易在東漢生活過,中間拿着畫戟,馬頭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張易,這幅畫就是當時戰場的寫實,是從張易腦海里翻騰出來的,也是念念不忘的情節,才能這麼傳神。
可是,婉姐激動過後,再看時,卻又覺得不對了,而且是越看越不對,這畫面內容和蘊含的情感不符。
這幅畫中,蘊含着張易濃濃的悲憤之情,敵軍潰敗,不足為懼,這悲憤情感,應該是和戰場無關的。
婉姐仔細盯着畫上部分看,就覺得這捲起來的煙塵太濃了,而且是這幅畫中,用墨最多的地方,也是墨最濃的地方,就像烏雲蓋頂一樣,席捲了大部分版面。
想到張易的判官身份,歐陽婉晴猜測這烏雲,肯定是張易現在的對手,四匹馬前方一片空白,只有幾顆草在前面,這是張易看得見的敵人,應該暗喻東隱劍客家族,張易卻視之如草芥。
看這幅畫,與其說,張易是沖向大軍,還不如說是沖向這烏雲。
張易迷茫中帶着決然,他是要和這團烏雲去搏命。
這烏雲是一個隱秘的存在,強大到讓張易自覺無能為力,卻又必須要面對。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兇惡勢力啊。
只不過,張易怎麼會畫出來給芳總?又沒有簽名?
歐陽婉晴想了一會,然後斷定:應該是芳總引動了張易的心思,用東漢生活的崢嶸歲月體現出來,卻不想解釋,也可能是不好解釋。因此既沒有取名,也沒有簽名,因為張易當時的情緒,已經不能自抑了。
想到一向自信的張易,也有難解的悲憤,婉姐眼睛立刻濕潤了,緊跟着兩條淚線就掛了下來。她知道幫不上忙,就想把畫要過來,因為這幅畫,不應該屬於芳總,只屬於張易,還是自己替他保管吧。
自己已經幫張易藏了一個秘密,這第二個秘密,也由自己來收藏吧。
歐陽婉晴只通過畫作,就猜中張易當時作畫時的心理,通過繪畫想起學畫過程,想到戰場就想到試練的目的,大劫的預言一直壓在心頭,自然就在畫中表達出來了。
張易把畫丟給芳總,顯然是不想自己收藏,結果這畫上,還被芳總添加上幾個字,內容和內涵,讓歐陽婉晴很憤怒,她準備要拿下這幅畫後,就把芳總的字去掉。
芳總不知道看過這幅畫多少次了,總看不出這幅畫的內涵,就像上面的煙塵一樣,也一直壓在她心上。見到歐陽婉晴居然為這幅畫流淚不止,芳總不僅汗顏:歐陽大師這種級別的人,才能算是張易的知音,她肯定明白張易畫了什麼內容,不然不會如此。
果然,歐陽婉晴根本沒有管眼淚,梗咽着就問芳總:「劉總,我請張易重新幫你畫一幅畫,我再送你一幅字,換你這幅畫,如何?」
芳總立刻說:「大師但又所命,劉芳莫敢不從。」
歐陽婉晴見到劉芳這麼上道,又說道:「剛才你說悉聽教誨,我沒有收過徒弟,今天破例,收你做記名弟子吧,以後我來虞京就住在張易家裏,你可以隨時過來,陪我寫字畫畫。」這是答應教她書法和畫畫了。
芳總立刻跪下來,恭敬地給歐陽婉晴磕了三個頭,又端起茶,恭敬地獻給歐陽婉晴和秦風。這是立刻行拜師禮了。
芳總心有七竅,能夠靠上歐陽婉晴,也算靠上秦風了。這一拜師,她在洪門裏,就是抬了一輩的,對於從小浸淫在江湖中的劉芳,當然知道,傍上秦風這種大佬,對她會有多大的幫助。
況且能夠拜歐陽大師為師,也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畢竟她痴迷的還是書畫。這兩全其美的事情,用張易一副畫,就換來了,還有重大返利,因為張易還會重畫,再加上歐陽的一幅字,她當然是賺大了。
也就是歐陽婉晴,這種不問江湖事情的單純女子,才會因為一幅畫就答應收徒,還是道上的人物。
當然,對於秦風來說,只要歐陽婉晴高興,比什麼都重要,幫後輩抬輩分算什麼,劉芳能夠哄得歐陽婉晴收徒,那就值得他幫忙。
等大家又看了芳總的一些畫作後,歐陽婉晴情緒也舒緩過來了,提筆就寫了一幅字,然後就對張易說:「張易,婉姐剛才答應小芳的事情,另一半還得交給你辦才行,幫婉姐一個忙,不能讓婉姐言而無信。」
張易笑着說:「這不是您佔着書台了嗎?我的手,早就急不可耐了。」
這幅畫上面的烏雲太醒目了,婉姐哭完後,看向張易的那種憐惜之意,讓張易知道,婉姐已經看出自己的憂慮了,畫留在歐陽婉晴手裏,肯定比劉芳收藏更合適。
劉芳的字和這畫裱糊在一起,讓張易看了很不舒服,她的興奮和自己的悲憤,強行裱糊在一起,顯得那麼的不着調,不過有人在場,也不太好說。
另外換一幅畫給劉芳,張易當然是願意的,這畫換到了婉姐手裏,劉芳粘在上面的字,自然就會消失了,誰都不想自己的新鞋子沾上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