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之外的世界 第二十四章 擦皮鞋拍馬屁的編輯
陪着林海吃了一頓愉快的午餐之後，葉雪心將林海送回了他租住的地方，推開車門之後林海又遲疑了一下才扭頭道：
「雪心你還得回去上班吧？」
葉雪心抿嘴一笑搖頭道：
「沒事，我這算是出外勤了。」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上去放下行李，然後你陪我去雲海出版社看看。」
葉雪心眼裏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即又迅速隱去，笑着點頭道：
「好，不着急，你慢慢整理。」
林海下了車又彎下腰伸頭探進車窗道：
「家裏亂糟糟的，又好幾天沒住人，我怕嚇着你。」
葉雪心一聽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
「等你去出版社報道之後回來我幫你打掃，反正也沒地方去。」
「啊？那個，你不用回家吃飯麼？」
「我又不是小孩子，好了，你快上去吧。」
林海嘿嘿笑了笑，轉身朝樓道走去，心裏卻有些糾結。
雖說這裏是副本世界，哪怕他迅速的跟葉雪心一起墮入愛河甚至更進一步，最終也不會對現實產生什麼影響，但是在林海心裏，這個世界的葉雪心毫無疑問也是葉雪心，他心裏並不存在另一個葉雪心。
所以，是按照現實世界的節奏，等到弄清楚靈介以及黑貓的事情之後再決定兩人的未來，還是在這裏順從自己的心意肆意妄為一次讓林海有些糾結。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林海太久，等他從樓上下來時，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雲海出版社在本市出版界的地位還是不錯的，但是規模卻並不大，辦公室的位置也很普通，位於河東區一個普通的商圈中，在一座普通的商業大廈中租了一層樓，看上去也就是百十號人的樣子。
雲海出版社在本市並不僅僅出版發行圖書，還有一本時尚周刊和一本漫畫周刊，據說原本還有一本娛樂刊物，後來效益不好被取消了，只留下一個記者站，負責配合總公司搜集本地公眾人物的信息情報，有時候還客串一下採訪任務之類。
當然，這些都是負責接待林海的人事部同事介紹的，這位同事帶着林海在各個辦公區域轉了一圈，讓林海了解一下出版社的規模和狀況，就帶着他來到圖書出版發行部的總編辦公室，將林海以及林海的入職資料交給已經半禿的總編就告辭了。
年紀大概五十來歲，身體已經發福嚴重的總編姓賀，本地人，說話喜歡先哈哈一笑，像個彌勒佛似的，不過那精芒四射的眼神卻讓林海明白，這位的內里可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善良。
賀總編一邊隨意的翻看着林海的入職資料，一邊笑呵呵的跟坐在桌子對面的林海聊着。
「你是復大畢業的？」
「對，行政管理學士，畢業三年了。」
「嗯，好像從事過不少工作，為什麼這麼頻繁的換工作呢？」
「主要是覺得不合適自己吧。」
「哦，那你覺得我們出版社比較合適？據我所知，最近我們出版社似乎並沒有公開招聘職員，你是通過熟人介紹的麼？」
林海知道這是賀總編在盤自己的底細，以便決定該如何對待自己，於是按照黑貓給的資料回答道：
「不是，是我向咱們出版社總部的長期招聘郵箱投了簡歷，然後通過網絡面試之後總公司人事部那邊讓我來這裏報道的。」
「哦，沒人介紹麼？」
「算不上介紹吧，總公司出版部的劉經理跟我長輩認識，就將咱們公司長期招聘人才的事情告訴我了。」
賀總編眯着的眼睛一亮，手上也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嘩啦一下翻動着手裏的文件：
「劉經理？劉祖輝經理？」
「是的。」
「呵呵，那可是咱們部門的直管經理，你跟他是...」
「我並沒有見過劉經理，只是通過一次電話，他告訴我要服從賀總編的安排，努力工作，不要給我的長輩丟臉什麼的。」
賀總編哈哈一笑：
「劉經理說的沒錯，不論學歷如何，經驗如何，工作表現才是最重要的嘛，這樣，你什麼時候能上班？」
「明天就可以。」
「那好，明天你就直接去編輯二部找謝志賢謝主編報道，我會安排下去，找人先帶帶你，儘快熟悉工作，以後好好表現，我看好你哦。」
林海站起身，笑着微微彎腰鞠躬道：
「謝謝賀總編，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去吧，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謝謝。」
從賀總編的辦公室出來，林海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激活靈介進入靈魂層面，剛才走馬觀花看了一圈，似乎並沒有發現讓自己特別在意的人，而且以後自己會在這裏工作，若是真有類似自己的人，甚至類似黑貓那樣的存在，總是會發現的，沒必要急於一時，畢竟魂能點是很難珍貴的，自然恢復差不多三個月才能恢復一點啊。
林海不緊不慢的向外走去，迎着不少好奇探尋的目光之中離開了出版社。
接下來葉雪心跟林海一起回家，又是打掃又是清洗，徹底將林海租住的小窩給改了個樣貌，說實話，林海覺得葉雪心這麼辛苦有些浪費，畢竟是租住的地方，又不是自己的房子，不過葉雪心倒是樂此不疲，頗有女主人的架勢，林海甚至感覺葉雪心打量着房間時不經意流露出的思索模樣，也許是在琢磨如果她也搬進來的話應該怎麼安置東西。
最後兩人一起在家煮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葉雪心充分展示了一下她那還過得去的廚藝，八點左右，葉雪心就早早告辭回家了，女孩還是要矜持一些，這是剛才催她回家時葉雪心媽媽在電話里說的。
第二天，林海早早的就起來洗漱打扮，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雖然昨晚睡得很晚，但是在地鐵上林海一點睡意都沒有，而是在琢磨着這個奇妙的平行世界。
心裏有事，時間就過得飛快，甚至連身邊擁擠渾濁的空間也沒有讓林海覺得憋悶，仿佛才上了車沒多久，車內的廣播就提醒林海已經到了下車的車站了。
林海到出版社的時候辦公室里已經有人了，還以為自己來得早，看來勤奮的人還是很多的，林海來到圖書出版部的大辦公區，看到有幾個同事已經在辦公了，看他們憔悴的樣子，某不是根本就是通宵工作？這個猜測讓林海有些不安，這出版社的工作不會這麼兇殘吧。
找到編輯二部的辦公區，林海隨意找了個沒人的座位坐了，耐心的等到上班時間，卻意外的發現編輯二部的辦公區上班的人並不多，等看到主編的辦公室打開門了，他多等了十分鐘才上前去敲門。
裏面傳來一聲『請進』，林海臉上堆上一些笑容，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請問您是謝主編麼？」
「我就是，你是新來的編輯林海？」
「是的，賀總編讓我今天向您報道，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指教談不上，互相支持吧，呵呵，來，坐吧，喝茶麼？」
「不用，不用。」
謝主編偏瘦，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個頭挺高，膚色白皙，鼻樑上架着一副半框的眼鏡，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不過眼袋有些大，口鼻附近發暗，這是腎水不足的表徵，也就是俗稱的腎虛。
當然，腎虛並非真正的腎不好，也不能說是縱慾過度什麼的，勞累過度作息紊亂都會造成腎虛，這些知識當然都是從胖道士的課上聽來的。
謝主編笑呵呵的坐下，打量了林海一番，林海露出略顯恭謹的笑意任由對方看着，好一會兒謝主編才清了清嗓子道：
「小林啊，我這樣叫你沒問題吧？」
「當然。」
「是這樣的，我們編輯二部呢，主要的工作是約稿，就是找作者約稿，這個你懂麼？」
「額，不懂，但是從字面上理解，是不是從作者手裏拿到書籍的出版權？」
「對，如今出版界的競爭也很激烈的，所以基本上好的作家都是要搶的，另一方面，則是要從新晉作家之中尋找好苗子建立關係，至於出版權什麼的，倒反而好弄，反正都有現成的行規，加上還有法務部那邊協調，所以呢，我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跟作家建立良好的關係，說白了，就是去給作家拍馬屁擦皮鞋，這麼說雖然有些泄氣，但是卻是事實。」
林海聞言愣了一下，原本還以為出版社編輯是個高大上的工作，現在聽謝主編這麼一說，好像這工作跟自己做的房地產中介沒啥兩樣啊，房地產中介是給客戶拍馬屁擦鞋以及忽悠他們成交，編輯則是給作家拍馬屁擦鞋，以及忽悠他們簽下出版合約。
果然，世間事其實都是一樣的，還是老子說的好啊，道一也！
咦？怎麼又想到道德經了，這是中毒了嗎？
林海迅速的收起發散的心思，心說還好自己並非真的是要做這個給作家擦鞋的編輯，真正的工作是靈魂工作者，那才是高大上的工作呢。
「我明白，其實什麼工作都一樣，哪有輕輕鬆鬆就能賺錢的。」
「呵呵，你明白就好，現在的年輕人啊，矯情的很，我不是說你啊，我們這裏的編輯也是走馬燈似的換，如今的年輕人都不屑做這樣的工作，覺得丟人，其實哪裏都一樣，不吃一番徹骨寒，哪得梅花撲鼻香，哪怕道理人人都懂，可是放到自己身上就不好說了。」
「我懂了，多謝主編教誨，我會踏實工作的，其實跟我之前的做過的工作比起來，這都經算不上什麼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你很不錯，這樣吧，原本賀總編說找個人帶帶你的，現在你也看到了，外面這些人嘛，都是沒啥本事的，有本事的人一天到晚總在外面跑，我這裏有些資料，包括一份作家的名單，還有一些工作進度檔案以及案例，你先看看，然後我再找人帶你出去跑一跑，帶着疑問去實踐更容易上手嘛，你說呢？」
「沒問題，我聽謝主編的。」
「哈哈，好，那先這樣，我這裏還有個會，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問那些同事，或者等我回來問我也行。」
「好的。」
謝主編搜檢了一些文件夾放在林海面前，又拿起電話按了四個號碼，外面的開放辦公間響起了電話鈴聲。
「小鄭，你來一下。」
說完就放下電話，又對着林海道：
「小鄭人還不錯，就是有些靦腆，讓他給你安置一下辦公桌，那就先這樣。」
「好的，謝謝主編。」
林海剛抱着一堆文件夾站起來，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謝主編收起笑臉應道『請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