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是絕想不到這一連串的事情是與王洋有關的,他同樣不知道,他指示西城分局的人不要讓任何人接觸王洋,目的是給他時間讓他冷靜下來,然後再進行詢問,以免王洋在情緒激動當中做偽證冤枉щww..lā
結果西城分局那邊壓根就沒領會他的真正意圖,而是把王洋當成了嫌疑人關了起來。他們的想法也沒有錯,在現場抓獲的兩個人,王洋和聶榮生,認為他們都有嫌疑,也是再正常不過。
不過,西城分局還真的不打折扣的貫徹了李路的指示——不讓任何人接觸王洋。一直在等着李路的新的指示呢,而梁紅兵那邊忙着調查死者的身份以及社會關係,一時半會還沒顧得上這邊,一聽說是李路的指示,他也就放到一邊去,想着找個時間和李路再溝通一下。
這一來二去就耽誤了幾天的時間。
結果,王洋家裏知道之後,在情況了解不足的情況下,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連忙的四處活動,關係都找到市局那邊去,卻還是被西城分局給頂了回來。一打聽才知道,哦,原來是個叫李路的搗鬼。
一查,李路明面上的那些情況就都出來了。家庭住址家庭成員工作單元,以及紅星廠的實際控制人都被查了出來。不過,王凱軍沒能查出李路和奮遠公司之間的關係。如果他知道,可能不會採取那麼過激的反應手段。
歸根結底,在陸港地面上,王凱軍認為他是不需要忌憚一個小小的企業幹部、私營工廠老闆的。
沒多一會兒,方才那小年輕科員急匆匆的跑過來,敲了敲門,等到裏面應了才敢推開門,低聲說道,「科長,他們來贖人了。」
「誰?」吳志國一時沒回過神來。
小年輕科員說,「李國光的兒子,帶了錢過來,好傢夥,都是嶄新的鈔票。執法隊那邊問怎麼辦。」
吳志國看向王凱軍,兩人都感到很意外,這個路數不太正常——就這麼認罰了?難道他們還不知道這事的起因是什麼?
主要是看王凱軍的意思,他要怎麼做,吳志國就怎麼做。
「先看看他在搞什麼鬼,交了罰款,按規定放人,這是你們的處理流程吧?」王凱軍有了決定,對吳志國說。
吳志國笑道,「當然,規定流程就是這樣。」
他指了指小年輕科員,道,「交了罰款就放人吧,不過車不能放,事情還沒查清楚。」
「好嘞,我這就去。」小年輕科員連忙的去了。
吳志國還不知道滅頂之災快到了,和王凱軍重新落座繼續小酌起來。
樓下執法隊那裏,李耀華在交罰款填寫資料什麼的,李路坐在一邊的椅子那裏,李家華和楊青松冷着臉抱着胳膊站在那裏。
不多時,兩台有紅十字標誌的紅星海獅h麵包車開了進來,掛的是海軍牌照。這是紅星廠捐贈給海軍醫院的救護車,通過奮遠公司從香港引進了車載救護設備進行了改裝,是陸港地區最先進的救護車。
新光明廠宣傳處的採訪車幾乎是後腳到的,脖子掛着相機的宣傳幹事一下車,就連忙的過來向李路這邊報到,李路揮揮手示意他們全都在外面等着。
市場監督執法隊的不明就裏,收完錢,馬上就進去裏面把李國光給帶了出來。兩名執法人員一左一右像是押解囚犯樣,把戴着手銬的李國光帶出來。李路抬眼一看,李國光顯然是挨了打,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殘留着血跡。他心頭那股火一下子就起來了。
就在瞬間,李路全部推翻了之前的計劃——他不能用三十年後的方式來處理這個年代的事情,這是一個野蠻生長的年代!
李耀華和李家華眼珠子都要氣得瞪出來,但是他們還算克制,因為來之前說好了的,李路沒有動作,他們就得忍住。
「爸,他們是怎麼打你的?」李路起身走過去,扶着李國光,忍着怒火問道。
李國光嘆着氣搖了搖頭,說,「算了算了,民不與官斗,認倒霉。」
執法隊長打着哈欠斜着眼睛說,「怎麼着,你還想打回來?給他解開手銬,趕緊的走吧,否則再給你關起來!」
李路對李耀華說,「大哥,叫保衛科過來。」
「嗯。」李耀華馬上舉步出去,用裝在車上的電台呼叫保衛科讓帶人過來。
他知道,李路說的是紅星廠保衛科,而不是新光明廠的公安保衛處。用紅星廠保衛科,避開了別人說閒話的可能性。此時他大概明白了,看見老爹挨了打,老三徹底沒了耐心。
李路讓李國光坐下來,黃光輝馬上讓外面等着的海軍醫院的軍醫和新光明廠的宣傳幹事進來。
李路對他們說,「醫生,麻煩詳細檢查一下我父親的傷勢,劉幹事,請你對整個過程進行拍照取證。」
他們早就得到了交代,馬上忙碌起來。
執法隊長和兩名執法隊員們很不解,他們這是幹什麼呢,這是要搞什麼?
「喂喂喂!要看病出去看,出去出去!別在這影響我們工作!」執法隊長拍着桌子大聲說道,他也看見醫生白大褂裏面是軍裝,否則能動手趕人。
黃光輝指着執法隊長嚴肅地說道:「請你安靜!」
「我安靜你-媽-啊!窩草你……」執法隊長沖黃光輝怒罵,後面的話卻罵不出去口了,因為此時黃光輝已經出槍。
執法隊長和那兩名執法隊員被嚇住了,靠近裏面門口的小年輕科員見狀,悄悄的後退溜走,趕緊的報告去了。..
李國光看這個陣仗,對李路說,「老三,別折騰了,司機還在裏面,把他們也救出來。」
李路看得出來,李國光受的傷不算輕,顯然遭到了毒打,最擔心的是留下內傷,表面的創傷還不是很大問題。畢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身體素質比不上其他人。
其實,李路根本沒有意識到,你要依法來講道理,人家根本沒給你這個機會,或者說你正常的來,人家早就讓你受到了傷害。這年月,他早就應該想到——王洋這一類被警局關進去的人,哪怕什麼都沒做,一頓打也是免不了的。更何況工商局執法隊這次明顯的是針對他,不動手那是不可能的。
李路已然是出離憤怒,哪怕有再大的仇恨,禍不及家人這是底線,沖他來怎麼着他大概都不會這般生氣。
最要命的是,李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搞事。
他越發的懊悔——早應該下功夫建設情報網絡,至少要做到陸港地區的事情一天之內能夠搞清楚這樣的程度。但是他也沒有必要這麼自責,接二連三的事情很明顯是有意集中在今天一天裏同時展開的,他的消息滯後也就難怪了。
軍醫仔細檢查了一番,對李路說,「李處長,你父親表面的傷勢不算很嚴重,裏面的情況,需要使用設備進行進一步檢查。」
李路馬上對李家華說,「二哥,你陪爸上醫院,詳細的查一查,絕對不能粗心。」
李家華馬上扶着李國光起來,護士幫着攙扶着往外面的救護車走。傷勢顯然是不輕的,不然李國光不會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上車前,李國光還不放心的停下來,對李路說,「老三,要講道理,不要跟人家吵架,知道嗎?」
「知道了。」李路答應下來。
救護車呼嘯着去了。
新光明廠的劉幹事請示道,「李處長,下面有什麼指示?」
李路指了指他的相機,問道,「照片拍好了嗎?」
「拍好了,嚴格的按照您的指示,受傷的部位都拍了特寫。」劉幹事說。
李路道,「你馬上回去洗出來,洗好了交給張衛偉。」
「是,您放心,我這就回去加班加點洗出來。」劉幹事連忙的上車走了。
執法隊辦公室裏面,黃光輝早已經把槍收了起來,就站在那裏,不讓執法隊長和那兩名執法隊員離開半步。
楊青松問那執法隊長,「司機呢?我們兩名司機在哪?」
執法隊長怕身上有槍的黃光輝,頂多就是不太敢動罷了,說到工作上的事,他還是挺有「原則」的,他說,「五千塊只能放一個人,他們當然還關着。」
「五千一個人!?」楊青松憤怒的罵道,「你們還是政府部門嗎,你們簡直是強盜的行徑!」
執法隊長昂着頭道,「我們有規定!一人罰款五千元!這都是明文規定的!」
楊青松忍不住了,抬腳就踹在辦公室上,把辦公室踹得往裏面移動,夾住了執法隊長,「挖拉魯麥比急的!你們欺人太甚!」
盛怒中的他方言粗語飆了出來。
「幹什麼幹什麼!知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敢在這裏鬧事!」裏面的門口走進來兩個人,正是吳志國和王凱軍,後面是方才跑去匯報的小年輕科員。
這個時候,李路剛剛返身回來。
吳志國打量着楊青松,在他看來,楊青松要老成一些,更符合李路的形象,因此,他問道,「你就是李路?」
一聽這話,後面的李路就明白了八分——這一切明顯的沖自己來的。
楊青松指着吳志國:「你是誰?」
「市場監督科科長吳志國!」吳志國威嚴的說道。
李路走上來,指了指吳志國身邊的王凱軍,問道,「你又是誰?」
他發現王凱軍這個人的長相有些熟悉。
王凱軍卻是沒搭理李路,而是看向楊青松,微微一笑,說道,「李路是吧?我是王凱軍,經貿局市場科科長。」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李耀華恰好走進來,聽到了這個話,他也明白了。
顯而易見,至少可以肯定,經貿局刻意刁難和工商局的扣車扣人是密切聯繫的,問題就出在這個王凱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