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因着皇宮之中每一日都很奢華,不像尋常人家般喜慶,指望着過年時吃些好的下酒菜和添幾件新衣服,卻也為這幽冷的深宮平添了幾分喜慶。宮人們都在為新年裝點着節日的氣氛,皇上也抽了空為了各宮較為寵愛的嬪妃寫起了「喜」字或是春聯。皇上這一恩典就算了,只是「難為」筱薰這天寒地凍的還要給各宮娘娘送去。
皇上賞了惠妃、德妃、榮妃、宜妃、良嬪以及一些較為受寵的嬪妃,皇上身邊的宮女太監被分為幾批去各個宮中送去賞賜和皇上的親筆「喜」字或春聯。筱薰先去了長春宮給德妃送去賞賜和春聯,姑侄還有慕晴三人聊了會兒,筱薰便去了長春宮的偏殿給定貴人送,定貴人侍奉皇上多年,又是十二阿哥的生母,分位卻一直不高,不是一宮主位,居於長春宮一隅,定貴人從未在皇上諸嬪妃之中算為得寵,可也從來沒有被冷落過,皇上有什麼賞賜,總不會忘了定貴人的份例,定貴人相貌很平淡,倒不是不美,只是美得不容易讓人記住,好似轉眼就會忘記,可也好像會在鶯鶯燕燕中回味定貴人的恬淡。筱薰向定貴人請了安,送去了賞賜,定貴人始終都是謙和的言談,出乎意料的是定貴人竟讓自己有空多去她那兒看看,細想來,當年因着十二阿哥和自己五姐的事定貴人把筱妍筱毓都要到了自己宮裏……筱妍多半是被定貴人這兒的人所害,自己要查起來,也應是從定貴人這兒查起,筱薰已經求了自己姑姑德妃查此事,只是德妃畢竟居於**四妃之一,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德妃的錯處,還得慢慢查,況且這事已經過了三年有餘,畢竟諸多不便。
定貴人的賞賜送了還有宜妃娘娘的,宜妃娘娘是九爺的生母,去了宜妃的翊坤宮,多半又要遇到九爺那個撞臉怪,筱薰長嘆一聲,本來九爺和安浩哥十分像的那張臉就讓自己快把持不住要失態,可那個撞臉怪總是「撥撩」自己,那種似是而非的**感,實在是……
翊坤宮
「奴婢給宜妃娘娘請安。」胤禟不在,筱薰舒了口氣,可卻也有一點……失落?
「姑娘不必多禮,快起來吧。」宜妃笑對筱薰說,宜妃的美,在筱薰入宮這麼久看到的嬪妃之中是最奪目的,挑人的亮橘色配長宜妃摸得朱紅的唇,絲毫不限俗氣,宜妃嫵媚而不失大氣,眼神間透着一股子韌性,不愧是郭絡羅家的女兒!
「謝娘娘,奴婢是受皇上吩咐,給宜妃娘娘送來皇上親自些的春聯和一些賞賜。」筱薰道明來意。
「若此,替本宮謝過皇上恩典。梅兒,替本宮收好皇上的賞賜。」宜妃叫過身邊的貼身女官。筱薰把東西遞給了梅兒。
「本宮聽禟兒提起過你。」宜妃笑對筱薰說。筱薰頓時「心一沉」——這貨肯定沒說自己好話,宜妃見了筱薰的表情,笑了笑,又道:「只是禟兒除了你還從未跟本宮提過別的女子。」
「娘娘,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筱薰趕忙跪下澄清。
「不必緊張,本宮看着你,也甚是喜歡,將來做了本宮的兒媳想來也是極好的。」宜妃微笑說。
「娘娘……我……額……奴婢……」筱薰窘迫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平時的伶牙俐齒這會子不知怎麼變結巴了。
「呵呵,姑娘家臉皮薄,本宮明白,起來吧。」
「娘娘,且不說奴婢不敢有這份心,就是九爺也絕不會有這份心的。」筱薰站了起來,定了定神道。
「你是不敢而不是不會,而胤禟會不會有這份心,本宮這個局外人可比你看得通透。」宜妃犀利的說。「好了,你去吧,一會子弄得向本宮欺負你似得,倒時禟兒不依了。」宜妃輕笑。
「奴婢告退。」筱薰臉紅得似煮熟的大蝦似得,宜妃說的如此「有道理」,她這個現代人竟然無言以對。
出了翊坤宮主殿,走着走着,一處假山後——
「求九爺放過奴婢吧……」
「你讓爺高興了,爺自然就放過你了。」
得!什麼對自己有心啊,還沒出宜妃的翊坤宮大門就看到這個該死的撞臉怪在**宮女,那宮女臉已經變得通紅,這宜妃和胤禟還真是母子倆,都在「**」宮女。筱薰心裏默默地覺得不爽。
「誰在哪兒?」九爺聲音響起。
完了!光顧吐槽了忘了自己這「巧(偷)遇(窺)」的位置。筱薰咬了咬牙,繞過假山,走到胤禟面前,一旁的宮女趁此機會向九爺做一萬福告退,跑得飛快。
「怎麼跟爺要吃了她似得。」胤禟朝着那宮女的背影道。
可不是要「吃了」她麼?要是自己沒有出現在這兒,估計胤禟這會兒都應該進入「正題」了,筱薰心道。
「原來是你,怎麼?幾日不見,便來這翊坤宮找爺了?你弄跑了爺的佳人,要不把自己補償給爺?」胤禟調笑道。
「九爺不要再戲弄奴婢了,爺這般身份的人,奴婢高攀不起,奴婢此次來翊坤宮只是皇上吩咐給娘娘送賞賜的。」筱薰蹙眉道。
「這是吃味了?脾氣這麼大?不過你吃味兒的樣子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胤禟笑說。
筱薰不在辯解,窩着一肚子氣扭頭就走,卻不想一把被胤禟拉回去,胤禟在筱薰額上印下一吻,繼而一把抱住筱薰,筱薰瞬間石化,額,愣住,待反應過來要掙扎時卻被胤禟抱得更緊。
「你和她們不一樣。」胤禟開口道。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九爺今日可以和奴婢這麼說,明日也可以和別人這麼說。」筱薰掙開胤禟反駁道,心道舌頭終於被貓叼回來了。
「她們只不過是錦上添花,可你,爺卻想你忘記那個和爺一樣俊的人,心裏真真正正的有爺,當爺的福晉。」胤禟抬起筱薰的下巴,半認真的看着筱薰的眼睛道。
筱薰心虛的低下了頭,「爺心中亦沒有奴婢,為何要要求奴婢心中有爺?奴婢不信,這一個月來數面之緣,爺就將奴婢放在了心上。」
「你又不是爺,怎知爺心中沒有你?」胤禟把筱薰垂下的一縷頭髮撂倒而後「薰兒,為何你總是對我處處防備?你刻意的疏離,真當我看不出來麼?你入宮以來對誰都這樣麼?」
筱薰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搖搖頭。
「你這既是點頭又是搖頭是什麼意思?」胤禟被筱薰逗笑了。
「奴婢並非對所有人都防備,奴婢自八歲回京城便遇上典儀的大格格,自此交好,是奴婢知交。」筱薰回答道。
「你倒是誠懇。」
「奴婢向來誠懇,奴婢自入宮起到現在,從未對任何王公貴臣有過任何非分之想,日後也不會。」
「為什麼?」胤禟問。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曲一場嘆,一生為一人。你們,都做不到。」這首詩是改編自英國詩人布萊克《天真的寓言》的一段話,筱薰嘆了口氣,又道:「奴婢逾越了,九爺恕罪,奴婢告退了。」筱薰再不多言,轉身走了。胤禟想拉住筱薰,卻不知為何,沒有那個勇氣。
「一生為一人」,像他們這樣的人,誰都不可能。胤禟自己也不知道對筱薰是什麼感覺,幾分真心,幾分為利,他也說不清,只是感情這東西,能說清就不叫感情了,那叫故事。
無眠的夜,飄着紛飛的雪。誰和誰透着窗,望向同一片天空?
一處相思,兩處閒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