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修煉喲。」
兩位老人相互攙扶,踉踉蹌蹌、顫顫巍巍的沿着古路朝着城外走去。
城外**墳冢,不立碑不樹字,死如孤魂野鬼,**葬一穴,生前同袍死亦同裘。
這是靈藤族對於人族的限制,不允許人族祭祀先祖,凡是樹碑者誅連血裔,靈藤族是想要從文明的根子上斬斷人族的脊樑,可惜從古到今都沒有將人族的傳承給磨滅。
兩人雖都是壽元將近之人,卻也可以活過月余之日,卻帶着留戀走向了葬地。
無他,在這片星域中,天便是靈藤族。
這裏的異族對於人族很不友好,在靈藤星域中,主宰便是靈藤族,其下是其他異族武者,剩下的才是人族血裔。
凡是往來靈藤星域的武者,都要給靈藤族上供,如同這株洞穿整個星域的靈藤積蓄星辰之力一般,靈藤族便吸附在星域中所有的武者之上,汲取養分。
而作為靈藤星域中的人族,不僅需要被壓迫,每一年還要上供大量的貢品,以人頭數來論。
在這裏,死了或許比活着還容易。
對於兩位老人來說,反正都要死了,早死比晚死好。
一月之後便是靈藤族的封帝大典,也是遍及靈藤星域上,諸多人族勢力、古城、族裔上供的日子。
少一人少一分供奉,省下來給後輩人修煉多好,唯一的憾事,就是見不到人族重新站起來了。
「不賴不賴,告訴你,老夫藏了兩塊靈石,那個年輕人看起來血氣正盛,說不定已經神藏圓滿了。」
「還真是老了,竟然沒有看出來年輕人的武道境界,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歲,那兩塊靈石怎麼也能讓他晉升一重境界。」
「呵,老夫藏了三塊,比你多一塊。」
「糟老頭子,你竟然還有這麼一手。」
青陽桓望着兩位老人遠去的踉蹌背影,手中兩顆殘破的靈石似乎如山般沉重。
這種感覺,久違。
浩瀚山海,總有大日太陽星照耀不到的昏暗,同樣廣袤的世界,亦有人族榮耀籠罩不到的地方。
人族恢弘大勢下,掩蓋着太多的無奈。
匍匐在地的頑童,大眼睛中積蓄着晶瑩,卻沒有掉落下來,顯然在極力控制着自己。
「回去吧,都回去吧,該幹啥幹啥去。」
「好好修煉,我人族會來的,堅持住,老頭子當逃兵了……。」
相互攙扶着,兩位老人眼中帶着希翼,走過長長的古路,走過城門,朝着遠方荒林而去。
此刻,風雨城的中心,高塔萬丈,塔頂火把燃燒,照亮虛無,塔台天風凜冽,星空中的**流不斷衝擊而下。
雪白長發散落在肩頭,隨風狂舞打着面龐,武者看上去很年輕,如大荒三十而立的漢子,眉宇間卻積蓄着無法散去的憂愁。
這一刻,他的瞳孔中,古老的城門顯化,兩位老者相互攙扶而行。
「師父,靈藤族降下詔,為慶賀其靈藤少主靈萬古登臨帝位,今年的供奉翻倍,星辰靈石千萬數,而且貢品中還特意加上了一株王藥,這是在刁難我們。」
白衣武者身後,一位身穿勁裝的青年面容堅毅,他強忍着故意不看城門前的場景,眸子中有着憂色。
靈物易得,王藥哪裏去尋。
嗡!
這時白衣身影手中一縷星光綻放,只見虛空上天風凜冽,化為一道小漩渦,混**的星空中夾雜着星辰之光的靈氣匯聚到了白衣武者手中,化為一枚拇指大小的靈石。
星辰靈石。
這便是需要上供靈藤族的貢品。
靈藤星域雖然不大,卻資源豐富,不過所有的礦脈星辰都被靈藤族掌控在手中。
好在因為靈藤的緣故,這片星域中靈氣比之外面充沛了數十上百倍。
夾雜着迸發的星光之力,武者修煉到真一境後,就可以抽離星空中游離的靈氣和星光,凝結為星辰靈石。
這也成了靈藤族控制人族的方法之一,能夠修煉到真一境的人族武者,都成了他們的礦奴。
有着族人作為要挾,哪怕是修煉到真一境的人族武者,也只能被靈藤族要挾。
不要以為星辰靈石很容易凝聚,這裏靠近星空,虛空十分的混**,想要抽離靈氣凝聚靈石,對於武者來說有着很大的傷害。
混**的靈氣不能夠直接修煉這是諸天共有的認知,抽離混**中的靈氣凝聚靈石,就等於拿着自己作為提純靈氣的傀儡。
初入真一境的武者,需要耗費三日才能將一塊星辰靈石凝聚成型,三天時間不算對於自身的傷害,更是浪費三天的時間修煉。
「王藥我來想辦法。」
白衣武者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城門前的一切不要說在風雨城,在整個靈藤星域遍及下的人族古城中,實在是太過於稀疏平常了。
「師父。」
黑衣勁裝武者,忍不住低呼,王藥哪裏去尋?
整個靈藤星域中除卻這株靈藤外,哪裏還有其他靈株,不僅如此靈藤族根本限制各個人族古城城主外出星域。
這根本就是要逼死風雨城。
對於背後青年的擔憂,白衣武者將面前牆壁上堆積起來的星辰靈石收起來,這堆靈石大概有百多塊,這是他在這看着遠去人族老者的時間內凝聚出來的。
每一次有老人走向葬地,作為城主的他都會站在這裏遠送他們離去。
這麼多年來,送走了多少人了,他沒有數,也不想去數。
「接下來風雨城就要靠你了。」
「師父,我……。」
聞言,黑衣勁袍武者露出驚駭。
「師父何出此言,風雨城需要您來執掌,人族血裔還需要您來庇護。」
「刃石。」
白衣武者轉身,輕輕拍了拍背後青年肩頭。
「知道我為什麼給你起名叫做忍石嗎?」
「是師父想要讓弟子事事堅忍,如磐石不動,後來弟子不喜歡忍這個字,將名字改成了刃,刀刃的刃。」
刃石微微躬身,出聲說道。
「刃石,很快你就不需要忍了,萬古以來我靈藤族加諸我人族血裔身上的枷鎖,將會用血骨還回來,那個時候你的刀就可以出鞘了。」
這一刻,風雨城主眼中露出一抹希翼。
「為師或許看不到了,你要再忍忍,等待我人族強者降臨,犁庭掃穴,為我靈藤星域人族重鑄乾坤。」
「師父。」
再次拍了拍刃石的肩膀,風雨城主眸子朝着人族山海大荒的方向望去,眼中跳躍着希翼的神光。
從數百年前小莽荒大陸山的遺族回歸山海大陸的消息傳來後,他就知道靈藤星域上的人族掙脫枷鎖的時間不遠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靈藤族對於人族的打壓就逐漸緩和了,特別是不久之前人族將海族踢出山海大陸後,靈藤族的態度更是變幻了顏色。
只不過不久之前,靈藤族的少主堪破了帝境後,一切都再次恢復了原樣,對於人族的打壓比之往日更加的厲害。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覺得靈藤族內部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否則不會如此逼迫人族,
千萬星辰靈石好說,整個風雨城湊湊,將歷年的儲存都拿出來還能夠湊夠,然而一株王藥……
哪裏是一株王藥,是靈藤族少主是想要他的命。
王藥是天地之靈,諸天萬族同樣是天地之靈,一尊人族王者的血骨不弱於王藥。
可惜……
等不到人族強者降臨星域的那一天了。
這些他自然不會對身後的弟子去說,這是他挑選的繼承人,從小開始培養,就是為了有一天繼承他的衣缽,帶領風雨城走下去,直到人族的榮耀再次閃耀在這片星空中。
曾經他們不是沒有反抗過,然而每一次的反抗所帶來的都是血骨淋淋,是屍橫遍野。
所以他們改變了策略,忍耐下去,只要山海大荒不墜,人族終有歸來之時,到那時候千百倍的還回來。
「師父,風雨城萬鈞重擔,弟子如何撐得起。」
「為師讓你忍,是因為你身上的擔子是風雨城數以百萬計人族血裔的傳承。」
風雨城主拉着刃石的手,來到塔頂的女牆邊,指着下方的城池,語氣鏗鏘有力。
「你要讓所有人明白,我人族能夠傳承自今天,靠的不是運氣,更不是卑微如蟲子一般活着,是一代又一代的先輩不屈的戰魂,是不屈的戰血,只要戰血不墜,我們就還有希望。」
「好。」
這一刻,青陽桓出現在了石塔之巔,對於面前這位白衣王者鏗鏘的話語,亦是忍不住叫一聲好.
誰!
風雨城主眸子猛地一凝,他竟然沒有察覺到這突然出現的身影,好在看清楚是人族,眼中的戒備也隨之緩和下來。
「閣下是…?」
靈藤星域中幾位人族王者他都認識,眼前的人很是陌生,風雨城主隨之出聲問道。
「我來自山海大荒。」
難道是……?
眼中死閃過一抹希翼,然而看到青陽桓搖頭,風雨城主眼中露出了一抹失望。
「尊駕所謂何來?」
青陽桓側身,避過了白衣王者的一禮,雖然他是帝境,面前只是一尊王者。
「人王之禮,青陽可不敢受。」
青陽桓輕吟,眼中也泛起了殺機,捏着兩枚殘破的靈石,頓了頓出聲說道。
「有人給我送了重禮,我來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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