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兵馬司胡同的小劇場,現在這裏的租金依舊很低,同時也對外售票,但不過,還不是太火,畢竟只是經過了一次的大戲節,知名度還沒達到那樣的高度。
於是,平時也就當個排練場,還能賺中戲學生的錢。
現在正是好時機,兩個多月後是大戲節,不如就乾脆閉館,只供排練,等待大戲節的到來。
袁弘為了大戲節做了不少的準備,此時的他多少有些累,便把自己扔到一個座位上,看着排練就好,現在正有大戲節創始人之一白實秋的一部大戲《鋼的琴》,袁弘頗為期待。
舞台上,正好是白實秋,他現在身穿一件呢子大衣,還圍着一條圍脖,看上去有些年頭,但他這麼一打扮,還是很有味道的,帥氣中帶着年代感,特別是他的鬍子,以及那邋遢的短髮,嘴巴上又叼了一根兒煙,臉色蠟黃。
這便是他的陳桂林了,本來白實秋的缺點是自己太年輕,太帥,可是為了這個角色,他三天不洗臉,半個月不洗頭,然後眉頭多皺一皺,鬍子留着,還真別說,確實有中年人的感覺。
陳桂林出來了,那他身邊站着的,自然就是他的前妻小菊。
小菊,準備跟陳桂林離婚,小菊,是個跟別的男人跑掉的女人,此時的小菊是佟麗雅來演的,佟麗雅的漂亮是沒話說的,但缺點也是年輕,那麼也就簡單,畫上濃濃的妝,粉底恨不得按斤算,口紅就選最紅最紅的那種,至於眉毛眼線什麼的,那都可着風塵味兒來。
沒辦法,只能是這樣了。可就算是如此,還是那麼的漂亮。
面對這樣的化妝,其實佟麗雅非常的適應,因為她現在的真正職業是舞蹈演員,目前被央視給借過來的,為幾台大型的晚會來做配舞。之前的青歌賽,還有什麼《同一首歌》。
佟麗雅在聽說了《鋼的琴》之後,她只是想來試試,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中戲,現在正好可以多多體驗一番。
在接觸了這些個同學,還有跟中戲很是接觸了一番,更加的堅定了她要考中戲的心。
今天雖然是排練,可也把妝給定下來,這樣大家心裏有譜。
「好了,開始吧。」周深跟劉路還是如以前那樣,這回周深不用出演,他一個魔都來的,沒有東北人的那種粗獷氣質,更何況還是要演下崗職工。
這是第一幕,今天咱們的戲才正式開始,之前已經是說了很多了。
「離婚,就是相互成全……」
佟麗雅首先念台詞,可是她剛剛這麼一出口。
「停!」白實秋直接喊停了。
劉路直接一個大白眼球飛了過來,而周深則是笑着說道:「丫丫,我們是舞台劇,我們需要聽到你的聲音,雖然在大劇院表演的時候會有麥,但你的聲音太小了,我們現在這個小劇場裏,你的聲音都不夠,之前不是交過你一些個台詞技巧嗎?」
這也是為什麼白實秋喊的停,他可不是亂來的。
佟麗雅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
「沒關係,再來一次。」周深這人很難成為片場暴君的。
白實秋其實沒什麼多的想法,只是想讓這個戲好,眼下看來,佟麗雅這位非專業演員,恐怕不容易調教。
再來吧。
「離婚,就是互相成全,你放我一馬,我放你一馬的事……」
剛剛又說到了這裏,白實秋又來了。
「停!」
劉路此時忍不住了,「喂喂!某些男主角,不要插手導演的工作!」
某些男主角?
這話還真的是有技巧啊,白實秋只好尷尬一笑。
但他真的不是亂來的。
周深又說話了,「不是在喊,而且啊,你這次過於舞台化。其實,丫丫,我們都知道你很有舞台經驗,但現在這個台詞是這樣的,你要讓觀眾們聽到,然後還很生活化,邊上的人是你的老公,你們之間是一種,沒有吵架,但卻就是在吵架的狀態。」
其實,這裏是有難度的,因為陳桂林跟小菊倆人是面對觀眾,他們雖然在談離婚,可是兩個人並不互相對視,顯然矛盾已經很深了。
佟麗雅這都有些額頭見汗了,幸虧是粉底夠厚,但會不會形成泥漿掛牆的樣子,就不得而知了,「抱歉,我……」
「不用總是說抱歉。」白實秋來了這麼一句,「其實,丫丫啊,你太靦腆了,有時候需要放開,來吧,將我當做你的老公,那個想要一腳踹開的老公。」
這話說的沒錯,但是,好多人都看不下去了,特別是劉路。
「某些個男主角,不要利用排戲期間,沒話找話。」
白實秋一聽,賊尷尬,咱這是說戲呢。
「對對對!」
「好好排戲!」
「老白,我們可都盯着你呢!」
一幫同學都表示,你老白不要覺得自己是近水樓台,就可以肆無忌憚。
白實秋真的很冤枉,他剛剛所說,完全是為了幫助人家佟麗雅,絕無其他想法。
但,含冤莫白了。
這是《鋼的琴》第一幕第一場,就這麼第一段台詞便來來回回折騰了有十幾次,最後還是沒有達到完美,但還算是可以接受吧。
「離婚,就是互相成全,你放我一馬,我放你一馬的事兒。」
「離婚就是離婚,別扯那些個沒用的……我同意。」
「同意就好。」
「那咱們就抽空辦了吧,家裏冰箱洗衣機電視,你隨便搬。」
「唉,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收廢品的了?」
勉強可以接受,這一上來,就讓觀眾們明白,他們倆人完蛋了,要離婚,而白實秋的嗓子,因為一根兒一根兒的大生產,讓任何人聽着都不會知道這個傢伙只有20歲。
可不想。
「停!」白實秋這個傢伙又喊了這麼一嗓子。
「我說你怎麼回事呀?」
「是呀!這次又怎麼了?」
眾人皆是不懂,佟麗雅在邊上都有些害怕的想哭了,自己怎麼說台詞也達不到要求,那自己到底是不是演戲的料呢?
看來,是考中戲當演員的決心都受到了衝擊。
「不是這個事兒,這個……我想到了,咱們是不是可以改一下?」
原來,白實秋這個傢伙想要改改。
劉路一副鄙夷的表情,「你老白呀,你就知道折騰。」
那麼,怎麼改呢?
「離婚,就是互相成全,你放我一馬,我放你一馬的事兒。」
「離婚就是離婚,別扯那些個沒用的……我同意。」
「同意就好。」
「那咱們就抽空辦了吧,家裏冰箱洗衣機電視,你隨便搬。」
「陳桂林,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裝啊?為什麼要說的自己好像挺有錢似的呢?就你說的這些破玩意,收廢品的都不上門。」
「怎麼就破玩意了呢?」
「我什麼都不要。」
「好呀,我還省下了。」
「小元得跟我走。」
「這絕對不行。」
「陳桂林,小元跟你不會幸福的。」
「小菊,我他媽今天把話放這兒,我一定會讓小元幸福。」
第一幕,基本上就這樣了。
「丫丫,你這個台詞兒吧,一會兒你跟你馬莉姐學學,要那種,一本正經說笑話的感覺。」
「唉,好的白哥。」
「我說某人,你有沒有搞錯呀!」
「是呀!不要老是搶導演的工作。」
這戲排的,也真的是熱鬧,大家七嘴八舌的,但說真的,剛剛白實秋改的這一段,還真的是挺有意思的。
許多人都是看出來了,這就是增強了喜劇效果嘛。
張錳給的本子裏,小菊說的是,『把我當成收廢品的了』,這個話其實跟白實秋改的,意思上差不多,但這麼一改,就突出了一個額外的意思,便是『裝』這個字兒。
裝一點兒唄,陳桂林這個人物稍微有些裝,也沒什麼不好,而且這麼一講,確實更容易讓人發笑。另外的,一個中年下崗的人,裝一點兒,還透着一股讓人心酸的味道。
白實秋之前就說了嘛,要多加入一些個笑點,他自己當然也要努力,陳桂林這個人物,也被他演的哏一些。
但這還只是第一幕,第一幕就如此的費勁,《鋼的琴》這齣戲,似乎難度相當大呀。
「老白呀。」
「袁哥。」
休息的時候,袁弘找了過來。
「這個戲,這麼搞的話,肯定是趕不上大戲節了吧?」袁弘看的還是挺準的。
白實秋言道:「本來也不是為了大戲節準備的。」
袁弘其實想給點兒建議,「老白呀,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把那個漂亮姑娘給拿下,找一個話劇經驗豐富的同學換上,然後其他的角色也是以演技為先導,這樣的話,你們排戲會輕鬆的多。」
白實秋一聽就明白,「袁哥,您是好心,我懂。」
「那為啥不這麼幹呢?既然你懂。」
「袁哥,我們想的不太一樣,您是覺得,戲好就是最好的,但我不這麼看。」
「老白,那你怎麼看呢?難道戲好還不行?」
白實秋一笑,這話他說,稍微有些不太好,但眼下也沒辦法。
「袁哥,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找這麼漂亮的姑娘來演這麼個角色呢?」
「為啥?」
「票房唄,賺錢唄。」
「老白……」袁弘深深的看了白實秋一眼,「我能說一句,你俗嗎?」
白實秋聽後一笑,「袁哥,我就是一個俗人。」
袁弘聽着這話,倒是沒有生氣,反而是問,「老白,別掖着,跟我好好說說。」
那就好好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