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崇會坐在審訊室里,望着自己面前兩個陌生的公安,終於開始感到害怕了,他們冷着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裏是市局,他們可不認識他,更不會把他當成什麼鄭公子看待。
「姓名?」
「鄭,鄭崇會。」
「性別?」
「男。」
「年齡?」
「三十二歲。」
這回鄭崇會酒也醒了,腦子也不疼了,臉上沒有一點猖狂的神色了,就像一隻溫馴的綿羊。
「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鄭崇會特別誠懇地搖搖頭,看上去還真有點人畜無害的模樣,因為認真論起來,他犯的事實在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哪件事被帶進來的。
難道是自己之前和人輪了幾個小姑娘,又把人賣掉的事情暴露了?不可能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除了他那幾個兄弟,連他阿爹都不知道,除非是他的兄弟們出賣了他?他不肯相信這個猜測,他們這幫人在一塊兒壞事做盡,真要被公安逮住了,就是一個死字,他們絕不會不講義氣地拉他下水的。
他定了定神,決定打死不認。
像他這樣的小混混,老公安們早就見多了,就如往常一樣和他耗着。
鄭崇會是第一次進公安局,沒經歷過這種陣仗,心有點慌,加上沒吃早飯又餓又渴,整個人難受得不行,可也明白這是公安局,總不能把這兒當食堂要人送水送飯吧,只好睜着無神的雙眼硬撐着。
鄭經終於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市里,李丙吉也不敢怠慢,立刻找到了和自己相熟的一個朋友,遞了根煙過去,「這是我們東仁縣的鄭副縣長,他家公子一早就被抓到你們市局來了,我們這些家裏人連他犯了什麼事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
「沒問題,我去問問。」那人接了煙,二話沒說就出去幫他們打聽,過了一會兒苦着臉回來了,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是張局長親自下的命令。」
「犯的是什麼事兒啊?」
「說是拐賣婦女。」那人臉色古怪,低聲道,「有人直接來張局那兒報案了。」
鄭經本來一臉莫名,他很清楚自家兒子,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要胡鬧都在鄉下胡鬧,從來不上市里來招惹,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不都在市里嗎?難道現在在鄉下招惹幾個女人,他也管?這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
但是那人的後一句話,就讓鄭經瞬間明白了,心裏暗罵自己那蠢兒子不知道是招惹誰了,普通人能認識,並且直接把案子報到這兒來嗎?
「我家那個畜生得罪的究竟是什麼人啊?」鄭經又急又氣。
「這我就打聽不出來了。」那人想了想,「要不你們直接去找張局問問?」
鄭經和李丙吉對視一眼,雖然和不熟,但是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去求他了。
「張局長,張局長……」鄭經和李丙吉一走進局長辦公室,就點頭哈腰地打招呼。
看着他那卑躬屈膝的樣子,心裏很不屑,「喲,鄭縣長,李局長,哪陣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也不站起來,就這麼看着他們,一臉嘲諷地笑着。
「這段時間忙,一直沒來得及拜會張局,是我們的疏忽……」鄭經和李丙吉隻字不提鄭崇會的事兒,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
鄭經對李丙吉使了個眼色,李丙吉輕輕從包里掏出用報紙包住的紙盒推到的桌角,諂媚地朝他笑了笑,拿起一張報紙蓋住。
在心裏嗤笑一聲,這動作這麼熟練,一看就知道是做慣了的,等到下回全市開會的時候,正好可以拿這件事來做典型,別人怎麼看鄭經,他是管不着,但是李丙吉也算是他的手下,他最討厭的就是偷奸耍滑的人,對這種人,他根本不想給他留面子。
「拿回去。」敲了敲桌面,面沉如水。
李丙吉心裏一「咯噔」,意識到以嚴肅著稱的可能不吃這一套,自己這麼做反而適得其反了,立刻求助地望向鄭經。
鄭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沉聲道,「拿回去,你把張局長看成什麼人了?」
差點樂了,鄭經這臉皮還真夠厚的,見李丙吉乖乖地把東西收了回去。
這才斜睨了他們一眼,唇角勾了勾,「明人不說暗話,咱們也不必繞圈子了,你們是為了鄭崇會的事情來的吧?」
「是是是,」鄭經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我那個逆子被家裏寵壞了,幹了不少糊塗事,可能在男女關係上不是很檢點,但要說拐賣婦女,我是不信的,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嗤笑一聲,「我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但是報案人都把案報到我這兒來了,我總是要受理的,到底是不是誤會,等調查清楚了再下定論,但我覺得人家又不認識你們,應該不至於平白無故地誣陷你們吧?」
「不知道報案的是誰,如果真是我那個兒子犯渾,我絕不姑息包庇,還要親上受害人家裏認錯道歉。」鄭經無比誠懇地說。
「是道歉,不是打擊報復?」在說話時總是帶着嘲弄的語調,讓他們聽起來很不舒服。
「不是,絕對不是,我不是那種人。」鄭經連忙保證。
「你這話還稍微像樣點兒。」這才拿着手中的煙指了指他,「你們坐吧。」
見鄭經和李丙吉誠惶誠恐地坐下,微微一笑,慢慢吐了個煙圈,「你那個兒子我是知道的,滑不留手的小混混一個,這些年沒幹好事,本來我們也沒那個閒工夫去替你管兒子,但是你兒子真是越鬧越不像話了,再這麼下去遲早要吃槍子兒,你可不要後悔……」www16xz 一流小站首發
「是是是,是我疏於管教……」鄭經一個勁地點頭稱是。
「你兒子前一兩周是不是去了永樂縣?」
鄭經一臉愁苦,「這個臭小子成天不着家,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這話他倒是沒有騙人,鄭崇會三十好幾的人了,雖然在縣裏的工廠里上班,但他很少正經上班,成天不務正業,到處瞎逛,沒人敢管他,而他要管也管不過來,所做的只能是給他的胡作非為擦屁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