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我委實不知。」南海聖女的眉頭微微一蹙,低聲道:「掌門師兄現今如何?身體可還撐得住?」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紫鈴微微一笑,讓開身子,讓南海聖女看到那邊正上山來的一隊人,居中的位置,四個人抬着一張擔架,林雲躺在那裏,雙目有些無神地向她看了過來。
南海聖女心中一急,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三步兩步向林雲走了過去,面上露出兩分驚詫之色,道:「這是怎麼回事?林公子……林掌門,是誰暗算你?」
林雲做戲做全套,一副渾身無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低聲道:「抱歉,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件事,便是不用想,大約也知道是誰了……」
他們雙方正說着,就聽見一聲尖銳鑼響,緊接着,一支一路鼓瑟吹笙,敲鑼打鼓的隊伍上了山來。
林雲同南海聖女同時向那個方向看去,卻見一頂金黃色的轎子,緩緩向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抬轎子的是幾個天龍寺的人,一個個面上都有幾分憤然之色,他們前後,站着幾個極樂宗的人,一個個趾高氣揚,面上帶着笑意,向垓上嶺走來。
紫玲一眼這幾個人,面上立即閃過一絲不耐煩去。她頗為不屑地掃了那幾個人一眼,冷冷道:「無恥之徒。」
這一聲咒罵聲音極低,那些人自然是沒聽見,一個個依然得意洋洋地向他們走來,在他們對面放下了轎子,恭恭敬敬退到一邊,齊聲道:「請佛子下轎!」
佛子?林雲聽見這兩個字,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的,飛快向那個方向轉頭看去,卻見普相正從轎子裏出來,那張他記憶力尚且有幾分黝黑,看起來頗有些男人味的臉,此時竟然已經白了不少,整張臉上原本那種端莊又堅毅的氣質,早已經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副冰冷又帶着些許嫵媚的模樣,不是普相又是何人。
他這一副模樣,若是生在一個女子臉上,或許還說得過去,可這生在一個大男人的臉上,便讓人心裏有幾分打鼓了。
眾人看着普相從轎子裏下來,那張臉上仿佛是在顧盼生輝,一個個心裏都不由得一陣顫抖,暗暗想道:「這人恐怕是已經走火入魔,竟然加你給自己變成了這麼一副不人不鬼,不男不女的模樣!」
他們怎麼想,別人倒是管不着的,普相眯着眼睛看了他們幾個一眼,便算是將他們現在的心思都看在了眼底,冷冷一笑,將目光直接對在了林雲臉上。
「林雲。」普相一開口,那聲音里也帶着幾分嫵媚之一,厚重森冷之中又帶着一絲嘶啞的婉轉,聽起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你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林雲皺着眉頭看他,普相雖然在笑,那一雙眼睛裏深深的殺意卻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錯。
「你毀我轉生塔,奪我功德金光,如今又在這裏同我作對……」普相咬牙切齒,目光中也流露出了幾分冷意,冷聲說道:「好啊,一個佛門敗類,竟然還敢自立門戶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門戶里,都有什麼樣的能人,能讓你如此有恃無恐?」
林雲躺在擔架上,懶懶地看着普相,就見他在說這樣咬牙切齒的話時,臉上也依然是一副婉轉又嬌媚的神情,不僅僅是同他說的話不相符,就算是同他那張臉,也是格格不入,看起來簡直讓人作嘔。
「普相,你極樂宗修習的,難道就是這樣所謂的神功?你可曾看過你現在的這副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真叫人噁心。」林雲被噁心得不輕,也顧不上裝虛弱,一臉嫌棄的說道。
普相嗤笑一聲,半抬起眼睛,冷冷瞟了他一眼,道:「同你又有什麼關係?極樂宗上接歡喜佛,正是一件大功德,讓你這個敗類給攪和成了一個笑話!」
「那本來就是一個笑話,還需要誰去攪和?」林雲嗤笑一聲,說道:「你極樂宗四處劫掠民女,如今又要強行將佛門各個門派都歸在你們麾下,但有不從,立即剿滅,如此行事,倒跟我們講什麼道德?」
他聲音不高,中氣聽起來倒也不足,只是這幾句話說得格外冠冕堂皇,一時之間,倒有不少人都被他的話給震懾住了,不敢多說。
林雲向四周望了一眼,暗暗想道,此處地勢如此,極樂宗的人又佔據了那條小路的路口,一會兒若是打起來,恐怕連走也不好走了。
他心中暗暗有些焦急,然而,不等他說話,就聽普相冷冷說道:「聖子,請出來吧。」
這一下出了林雲與南海聖女的意外,只見方才普相下來的那一駕轎子的轎簾微微一動,果然又從裏面鑽出一個人來。
他面上還帶着幾分淡淡的冷意,垂着頭,似乎是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向林雲的方向看過去,赫然正是聖天機。
林雲縱然不想再與他交好,此時此刻,看見他在這裏,心頭還是難免一震,失聲道:「聖子?你怎麼……」
聖天機苦笑了一下,看向林雲道:「林公子,此事說來話長,待事後解釋如何?」
林雲當下也並沒有要他立即給出個什麼解決的意思,只是一時震驚,忍不住便說了出來,聞言,當即轉開了視線。
普相眯着眼睛看了他們一眼,笑容更加溫柔了幾分,他走到聖天機身旁,伸手去撫摸他的肩膀,便像是女子對意中人的模樣,這動作讓林雲他們幾個看在眼裏,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難以忍受的神情,聖天機更是面色慘白,顯然是快要吐出來了。
普相卻並不在意,只淡淡一笑,放開聖天機,又裊裊挪挪向林雲走了兩步,笑道:「看你臉色可不大好。」
林雲目光微冷,有心要說什麼來刺激他,又怕刺激得過度,反倒給自己招來麻煩,權衡再三,果斷地閉上了嘴。
普相輕笑一聲,看了一眼面前這幾個人,面色陡然間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