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公家轎車上。除了司機專心開車,後排的兩個男人也正談着心。
「鄧明,以後在白城,你要麼不要沒事找事。如果真要找事,就別認慫。臉給人打成這樣,就算我這個當舅舅的不說什麼。你媽那邊我怎麼交代?」
陳處長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鼻樑上戴着一副金絲眼鏡。頗有點商界精英做派。
而以他的年齡能在白城這個金融重鎮熬到廳局級單位的處長。政治前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足夠他在市面上呼風喚雨了。
陳處長膝下無子,老婆前些年也出車禍走了。所以對鄧明這個外甥還是十分關照的。這不,鄧明剛從部隊轉業,他就走關係把鄧明送進了文廣局。雖說不是什麼要職,但只要有陳處長在一天,鄧明起碼在這個系統里,還是很有作為的。
「我知道了舅舅。」鄧明很踏實的點頭。
他脾氣是有點大,性子也很燥。但不代表他敢在正處級的舅舅面前放肆。要知道,他母親包括娘家人,全都仰仗着陳處長,才能在白城混的風生水起。
也正因為有這個大靠山,他才敢在外面吆五喝六。在酒吧大打出手。
只可惜,他這次招待老戰友卻踢了鐵板。不僅是他顏面盡失,連隊長也沒能僥倖。
後來一群人走各路關係,也僅僅查到唐歡在來到白城之後的履歷,之前的,一無所知。
這是個令人不安的消息。
連軍方都查不出此人超過一年的信息,那就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此人善於偽裝,而且身份多變。屬於危險分子。
其二,他的身份資料乃至於履歷,受到了高度保密。甚至本身就是絕密。
如果是前者,他們倒是可以賭一賭,沒準還能立功。雖然危險系數也很高。可如果是後者的話——一旦他們強行出手,把事兒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那麼他們這些很有前途的軍官,很有可能將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
和軍方絕密相比,幾個有點前途的軍人是不值一文的。
所以他們最終選擇了吃悶虧。
而這種挺羞恥的事兒,鄧明當然也不好意思找舅舅訴苦。他也是個爺們,也是要面子的…
「今晚帶你過來,除了見見世面。也想看看你近來學到了什麼東西。當是一次考試吧。」陳處長推了推精緻的眼鏡。「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全程佔據上風。並且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這並不難。本身類似這樣的談判,官方代表就有天然優勢。但滴水不漏到不留任何機會,就很考究外甥的談話技巧了。
鄧明點頭,決定好好把握。
以他對舅舅的了解,哪怕是親人,幫忙也是有底線,有額度的。尤其是關係到自身前程,他會考慮的極為慎重。
也就是說,鄧明想在系統里爬到令家人滿意的位置。必須拿出讓陳處長滿意的能力。否則,鄧明的攀爬速度比位高權重的陳處長還要慢一大截。
因為陳處長不會把大把資源浪費在一灘爛泥身上。而耽誤自己的前途。
當二人抵達會所,並一前一後進入預定包廂之時。早已經等候多時的一男四女紛紛起身相迎。
男人笑的很恭維,四個美女更是十分養眼。
難怪平日不愛應酬的舅舅願意來赴約…
鄧明是知道的,舅舅這個人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但對於美女,卻基本沒有抗拒力。而且品位十分獨到。舅媽在的時候,家裏就經常有桃色緋聞。舅媽這下走了,舅舅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而鄧明在這方面的愛好卻不強烈,只能算是正常男性的正常需求而已。
可鄧明在剛剛擺手,示意眾人入座,並擺擺官腔時,卻發現那個男人…
不正是打自己的唐歡嗎?
鄧明想起來了。
今晚要見的是盛天高層。而唐歡,恰好是在盛天工作。
這未免太巧了吧?
轉瞬間,本來底氣十足的鄧明有點發虛。連大隊長都掰不動,何況是他?
「陳處長?」
唐歡並未將視線停留在鄧明身上太久。他何許老辣,一眼就看出誰是這場談判的核心目標。
大步走上前,雙手主動握住了陳處長的手心:「陳處長,等您一晚上了。快,請上座。」
陳處長才警告鄧明,要他掌握主動權,並且佔據上風。可剛進屋就被唐歡倒打一耙,被完全忽視掉。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漠道:「今晚是小鄧和你們談,我只是來旁聽的。」
餘光,卻不經意的落在了柳茗竹臉上。
那三個胭脂俗粉,陳處長看不上眼。但柳茗竹的風情與韻味,作為花叢老手的陳處長一眼就發現了。而且很受用。
雖然承諾的董清卿晚點會來不知真假,但有這個女人的陪伴,今晚也就不至於無趣了。
唐歡大致理解陳處長的心情。頭兒沒來,倒來了個小職員。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親自談。所以也帶了個小弟過來。
可偏偏,這個小弟跟唐歡打過照面,甚至可以說是仇敵…
唐歡有點苦惱,但在瞧見陳處長那極不老實的目光之後。他的眼中也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冷色。
使了個眼色,小麗三人會意,立刻一擁而上,坐在了陳處長左右。倒酒的倒酒,揉腿的揉腿,十分殷勤。
「滾開。」陳處長冷着臉,不屑道。
三位模特見慣了這種場合,當然不會輕易離開。正當她們打算施展渾身解數巴結陳處長之時。後者卻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道:「你們都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