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肆眼前血紅一片,又不斷嘔吐,竟然刺了個空。他「哇」地又往地上吐了一灘爛玩意,心頭冒火,乾脆一槍射向敵人。結果近在咫尺的距離,竟然還是射偏了。
這樣不行,夏肆心想。既然行動不利,就攻敵必救。他不再去追喬治,而是沖向那堆疊在一起的人皮。
人皮應該是用來製造邪神幻影的重要媒介。夏肆拿起一張,「嘩啦」一下撕成兩截。接着又拿一張,又撕成兩截。
喬治被激怒了,大吼道:「我本來看你的能力非常人所能,想饒過你,讓你為我出力。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得寸進尺,一定是因為毫無敬畏之心。乾脆,我就讓你看一看那位偉大的存在吧。看過了祂的摸樣,你要是能活下來,應該就全明白了。」
喬治接着露出詭異的笑容,閃身躲在了一張柜子的後面,念起了製造加塔諾托亞幻影的咒語。
夏肆知道喬治要做什麼。他看過那邪神的摸樣,下意識地不想再看一次,立刻奪門而出。同時對那兩個保安大吼道:「你們全都退出去。務必要閉上眼睛!否則你們必死無疑。」
那兩個保安毫無動靜,甚至還瞪大眼睛。此時已經有濃密的黑霧在房間裏聚集,誰見過如此異象?夏肆的提醒根本不能讓他們挪開目光。
邪神的幻影應該逐漸現形了。那兩保安將眼睛瞪得幾乎撕裂眼眶,一動不能動。片刻之後,兩個保安一齊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大概因為看到了邪神的摸樣,靈魂遭到了破壞。
「都叫你們不要看了。」夏肆嘆了口氣,伸手取走了那兩個保安身上的原生質。
等了片刻,夏肆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探首看向裏面。喬治只製造了小半的邪神幻影,現在仍然存在,摸樣令人作嘔。不知是因為之前看過一次的緣故,夏肆覺得這次所見不再那麼可怕了。
夏肆的身影重新出現站在門口。
邪神幻影至今沒有消散。喬治以為夏肆已經成為了加塔諾托亞的信徒,志得意滿地道:「你終於明白偉大存在的偉大之處了吧。接下來,我要讓更多的人覲見偉大存在的尊榮。要是還有其他要阻止我的人,你就一併幹掉。」
「你好像搞錯了。我是想問問你,還有什麼別的招了沒?」夏肆說的同時,一隻腳已經搭在了門框上,即將要用出他最強的一招攻擊。
喬治面色大變,不敢置信道:「你看到了偉大存在,卻沒有絲毫觸動……這怎麼可能?」
夏肆不去回答,稍一用力,身子向前飛速彈出,用出了高山搏殺術的第三式。
一拳打中,喬治的身子橫飛數米,狠狠砸在地上,發出哀嚎聲。
夏肆走上去用腳踩住喬治的脖子,從其身上掏出了陶壺、鐵碗,以及一面石制的面具。應該是喬治所有的三件祭器。至此,剝皮六祭器算是集齊了。
既然如此,夏肆就沒什麼可客氣的。手指形成尖錐,去刺那人的腦門。
喬治的人格在接觸邪神後,早已扭曲,但基本的天性卻不會改變。死到臨頭之時,依然會求饒不已。
可惜夏肆什麼都不打算聽。毫不猶豫地手指下探,眼見就要刺破頭顱。
然而。原生質構成的半指長尖錐,突然陷入一股淡黃色的光芒中,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夏肆掙了兩下,發現根本掙脫不開。
喬治還有底牌?夏肆大驚。但看喬治一副萬念俱灰的呆滯摸樣,顯然沒有意料到這一出。那黃色光芒來自何處?
他先不管,另一手掏出手槍,去瞄準對方的腦袋,準備直接打爆再說。可這次,淡黃色的光芒出現在了夏肆的周圍,讓他絲毫不能動憚。連用手指頭去扣扳機都不行。
一個本該靈魂破滅的保安,不知為何又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夏肆,強調怪異地道:「你還不能殺他。」
夏肆警惕道:「你是什麼人?」
保安不回答夏肆,卻對喬治道:「你可以去做你的事情了。」
「你一定是偉大存在親自派來的使者!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會為執行偉大存在的吩咐的!」喬治大喜,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連忙離開。
夏肆伸手就想攔住喬治,但手才抬起來,就再被黃色的光芒壓了下去。夏肆怒視保安:「你知道他要做什麼?他要製造邪神的幻影,他要害死上千人!只要讓我殺了他,就能阻止他了!」
「我不會讓你殺他的。」保安看着夏肆,淡淡地道。
夏肆從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他被一股超然的力量死死壓制,什麼都做不了,發火也無濟於事。他告訴自己要冷靜,總得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保安的身軀明顯已經被另一個意志佔據了。夏肆突然想到了什麼,悚然而驚。
夏肆一直感覺,還有一個勢力的蹤影若隱若現,比如說那個死魂盒,就很像是另一個勢力佈下的棋子。
他試探地問道:「你知道死魂盒麼?」
保安沒什麼情緒波動地道:「正是我將死魂盒放在那裏。可惜,你出現了,破壞了我的計劃。」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要幹什麼?」夏肆皺起眉道。
保安想了想,說道:「我們期待了許久,終於就要實現計劃,所以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們是庫拉尼斯大帝的騎士,來自於幻夢境中的塞勒菲斯。我們一直在尋找回歸現世的方法。經過漫長的摸索,我們掌握了將意志投放於現世中的能力。運用這種能力,我的意志得以進入到這具身軀中。你明白了麼?」
夏肆之前就聽說,幻夢境是一片巨大的大陸,除了索納尼爾,肯定還有別的城市存在。大概這「塞勒菲斯」就是其一。
住在塞勒菲斯的人,因為某種原因,想要回歸現世。他們不能像夏肆一樣直接往返兩個世界,只能進入現世中那些靈魂破滅的軀體,李代桃僵。這就是「萬惡之源還不能死」的原因,塞勒菲斯人需要萬惡之源製造邪神幻影。
保安身軀里的塞勒菲斯人繼續道:「我們需要邪神信徒為我們製造在現世行走的身軀。但我們不願意讓災難的規模變得過大,所以放置了死魂盒,就是希望讓那些信徒能提前在小範圍製造邪神的幻影。比如今天,就很合適。」
但這可是幾千人的性命啊!夏肆問道:「你們究竟要因為什麼而回歸現世?」
「邪神即將甦醒。現世中的災厄越來越多,我們覺得需要做些什麼。」塞勒菲斯人莊重地道。
夏肆怒極反笑:「外面的幾千人眼看着就要被你直接害死,你居然說你是為了拯救世界?」
「那些人即將目睹邪神而死。我們借用他們的遺骸。這是我對這件事的看法。」塞勒菲斯人道:「而且,幾千普通人轉變成幾千名能夠抵抗邪神的精銳戰士,這對所有人類來說都是一件幸事。相比普通人,我們的能力更強,知識更加豐富,組織更加團結。由我們運用他們的身軀,將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我認為這是對的。」
這思想難以理解,夏肆全不認同。他不再爭論對錯,專心反抗那股淡黃的光芒。這種分歧無法無法用辯論解決,只能用行動分出勝負!
默不作聲時,他越想越氣。辛苦那麼久,他終於看到了萬惡之源,並且差點就要將其幹掉了。卻莫名其妙地冒出來一個塞勒菲斯人,將人直接放走。眼見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夏肆又如何甘願?
夏肆心中充斥着受挫的憤怒,不斷掙扎,對抗着禁錮他的淡黃光芒。淡黃光芒漸漸地開始鬆動起來。
對塞勒菲斯人來說,淡黃光芒操控起來早已得心應手,根本不可能因為分心而失去控制。在淡黃光芒的禁錮下,夏肆本該連一節手指頭都動不了才對。
塞勒菲斯人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突然發現了問題,自言自語道:「這具身體怎麼回事?怎麼好像正在崩潰?」
本該一動不能動的夏肆,能咬着牙做反抗,並不是因為他的力量有多大,或者意志力多麼驚人,而是因為塞勒菲斯人所佔據的軀體,出了不可逆的問題。時間每過一陣,塞勒菲斯人力量都會減弱一分。
一切都是源於之前保安在靈魂破滅時,夏肆順手取走了那人的原生質。
夏肆還未意識到此點。他左手托着右臂,用兩隻胳膊的力量,慢慢抬起手中的槍。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幹掉塞勒菲斯人,然後再去追萬惡之源。
塞勒菲斯人無法憑力量完全壓制夏肆,怒道:「你真的要反抗我麼?如果你阻礙了我們的計劃,我們要永遠銘記你的名字,不放過任何一個追殺你的可能性!」
「怕你啊?」夏肆咬牙道。他的委託就是殺掉萬惡之源,別人的計劃關他鳥事!
塞勒菲斯人的身軀開始從眼眶處溶解,知道時間不多,轉而利誘道:「你只要讓我們得到足夠多的身軀,就能得到我們慷慨的回報!超過死魂盒的十倍,甚至百倍!」
夏肆一語不發,因為不斷和那淡黃光芒角力,額頭都泌出了汗珠,再此情況下,他終於舉起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