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寸的距離,男人陰沉若水的眼神讓她覺得壓迫感甚重。
怎麼有種即將要接吻的感覺?
宋音序咽了咽口水,本能地伸出手去推他的胸膛,「你別靠我這麼近。」
「你穿這種低胸吊帶裝,不就是希望有男人非禮你麼?」
這是什麼邏輯?
宋音序看向他的眼睛,「難道天氣熱我還不能穿清涼一點了?這礙着你了?」
「確實是礙着我了。」他呼吸冷沉,特別淡漠的說:「你跟我住在一個地方,每天同起同吃,你穿這樣的衣服,別人來府邸見了你,不得以為你是我包養的不良少女?」
宋音序怔了一下。
原來在意的是這個啊,怪不得呢,她就說為什麼司習政嫌棄她?原來是覺得她是個不良少女啊,她點點頭,笑容里有幾分蒼涼,「這就是你對我的印象吧?也難怪了,一直以來,你都這麼不待見我,連我穿什麼衣服,都是礙你的眼的,行了,我明白了。」
這個笑容,竟讓他胸口覺得有些悶。
司習政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燈光下,他幽黑的眼睛盯在她的笑容上,聲線低啞,「你明白什麼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是看不起我,以後我不回去了,不礙你眼,學校里有宿舍,我會去向老師申請……」
話還沒說完,司習政就忽然怒了,捏在她下頜的手指緊緊收住,一把抬起。
冰冷的唇帶着強大的怒氣,壓在她的唇上。
這個吻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沒有什麼技巧,青澀的輾轉在她的唇瓣上,帶着霸道和濃烈的侵略性。
她唇間的氣息瞬間被他吸走,微微張開嘴巴,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沒料到空氣沒吸到反被他的舌頭竄了進來,重重地含着她的丁香小舌,吮吸。
宋音序的腦袋轟一聲,炸成了一片空白。
她心下委屈,還被他咬了下下嘴唇,整個人都惱火起來了,「你……唔……」
話還沒說清楚又被一陣亂吻,整個人都迷茫了,「司習政……唔,你別咬我啊,放開我……」
男人充耳不聞,死死纏着她的嘴唇,吻得彼此呼吸困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推開他,腦袋靠在牆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這本來是很曖昧微妙的一幕,偏偏宋音序要嘴賤,來了一句,「你吻你就吻,你咬我做什麼?屬狗的啊?」
話意如此隨便,讓他的眼神更加冷冽,眼底划過一抹危險,「你說什麼?」
「我說的話你沒聽清楚?說你技術不行,只會咬人。」
話落,不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拽進懷裏,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空間,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就吻過來,大有有股吻到你認輸的架勢。
宋音序條件反射般在他懷裏掙紮起來,想說話,嘴巴被緊緊堵着,別說開口了,連換口氣都不行,氣得在心裏說:幹嘛啊?又耍流氓?
她的反抗讓他微有不悅,舌尖長驅直入,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大掌也沒有閒着,落到她肩上,將那根細地可憐的吊帶扯下來,吻到頃刻到了鎖骨,盡情肆吻。
宋音序完完全全的懵住了,這樣下去准要失控,尤其他還喝酒了。
司習政本來只是想教訓教訓她,沒想到一吻上就像失了魂,忍不住想吻到更深的地方,她發間的清香誘導着他,讓他有一種想把她從女孩變成女人的衝動。
渾渾噩噩的想着,他的動作就代替了思想,將她一把推倒在一旁的琉璃台上,往上一壓,她被迫面對着鏡子,身後是眼神幽暗的他。
宋音序被他按得嚴嚴實實,今天穿的裙子比較短,裙底下是一條黑色丁字褲,此時被他按在琉璃台上,裙擺下的底褲若隱若現。
意識到他的意圖和反應後,宋音序整個臉都紅了,惱羞至極渾身開始顫抖,挪了挪身子,想躲,躲不開,卻被他緊緊壓在身下,退無可退。
「我技術不行?」他的氣息挨在她耳邊,熱得燙人。
宋音序的思維還在持續遲鈍中,迷茫地看着鏡子裏臉色酡紅的自己,以及耳邊那個氣息略亂,眼眸濃得像潑墨的男人。
到這個地步,她心裏是真的害怕了,慌不擇言,「司……司習政,我剛才都是說着笑的,你其實很棒,不要誤會,更不要實踐……」
「呵。」他輕輕呵了一聲,非但因此放過她,而是俯身過去,讓兩人的身子密實的貼在一起,嗓音徐徐的縈繞着,低沉之中帶着沙啞,「看來你這招是欲擒故縱,先是在我面前穿得暴露,等我斥責你,就開始說我技術不行,現在我被你激惹了,你又說我很棒?」
「……」宋音序大驚失色,手胡亂的推他,「沒有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對你欲擒故縱?」
「不可能?那為什麼我親你的時候,你說的不是不要,而是我技術不行?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不是慌亂的求饒,而是眯着眼睛調笑玩勾引,你還想說你不是想勾引我?」
天吶,她真想扇自己剛才的嘴賤兩巴掌。
可是這個看着這麼喜怒難辨的人用得着因為這幾句話在心裏腦補這樣一場大戲嗎?
「我真沒有這樣想。」她細碎的求饒。
「連求饒都這麼像小貓叫。」他低頭看着她,眼底的黑色潮湧越發的洶湧,「對呢,我想起來了,之前的每次見面,你不是撲上來吻我,就是坐到我身上,除了想勾引我這個理由外,我還真想不到別的呢,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對我獻上你自己嗎?既然這樣,這個時候你還裝什麼矜持?」
她沒想到他居然會把以前那些糗事放在心裏,腦袋懵了懵,卡殼了。
「我中槍那天,你那麼殷勤照顧我,不也是想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他沉沉的目光盯在她的眼睛上,那眼神深不見底,一句接着一句,暗啞道:「宋音序,你成功了,來吧。」
「什麼來吧?」她臉色震驚,天吶!她這段時間到底都幹了什麼啊?竟然讓他覺得自己一直在對他獻殷勤?還把自己獻給他呢?我呸!他的自信是不是太過度了啊?
「你說呢?」他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唇,狀似嘲笑,接着,大掌惡劣地探進她的裙擺里。
宋音序一生氣就扯了他的襯衫一下,沒想到沒推開他,倒把他的襯衫扣子扯掉了,衣服一下子被扒到肩膀下面。
他低頭望了眼自己肌理分明的胸膛,挑唇,「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看來你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宋音序啞口無言,覺得跟他說不通,直接上手去捶打他的胸膛,「你滾開!」
他非但沒管,反而箍緊她的纖腰,把她按在懷裏一路往下親吻啃咬。
這大膽狂亂的動作,一點都不像那張乾淨凜冽的臉孔會幹出來的事情,宋音序氣喘吁吁,心裏很是不安,「你要不是喝多了,就是腦子有病,你放開我,你到底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別等下酒醒了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司習政!我叫你住手啊!不對,是住口啊啊啊……」
「別咬我……」
「你瘋了是嗎?放開呀……」
「停手啊……把你的手拿開,你往哪摸呢,媽的……」
她大叫了幾聲,覺得今晚肯定躲不過了,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音序,你在裏面嗎?你已經來洗手間很久了,沒事吧?」
聽到羽桐的聲音,宋音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聲對頭頂在啃她肩膀的男人說:「聽見沒有?羽桐來了,你快放開我。」
聽到這話,他聽話的停下來,抬眸,如墨的眼睛一動不動盯着她,往日裏平靜的五官此時蘊染着極度危險的情緒,讓他英俊的輪廓都鍍上了一層凜冽的性感。
宋音序惶然不安的看着他。
然後他竟然像是沒有聽見盛羽桐的話,開始動手解被她扯壞的襯衫,舉手投足間,一點倉促都沒有,反而慢慢的,優雅的,散發着一股令人驚心的冷貴。
「羽桐在外面啊……」宋音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輕聲低呼。
他真的是喝醉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怎麼會連外面有人都不管不顧了呢?
可如果他不停下來,他們勢必會發展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她並不想那樣。
「你名聲不要了啊?」情急之下,宋音序動手推他,想讓他清醒一點。
可事實上,司習政根本沒有醉,雖然喝酒了,但是只喝了一點點,連上頭都算不上,怎麼會醉?
「說起名聲,你自己都管不好自己,還想來擔心我的?明明知道蕭亦婁有未婚妻,還偏要去招惹他,他是你能招惹的人嗎?」
聽了這話,宋音序差點要以為司習政喜歡的人是蕭亦婁呢,怕她勾引蕭亦婁,跑來警告她。
見宋音序不答話,他的目光再次變冷,「怎麼了?回答不上了,他就那麼讓你着迷?讓你連好朋友的心情都不顧了?你可知道,盛羽桐,是一定會嫁給蕭亦婁的,你橫插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也不過是一個不可啟齒的小三。」
說罷,像是不滿意她的緘默,忽然把她的裙擺撩了起來,大掌觸上她的肌膚,「還學人家穿丁字褲,你有那個身材嗎?」
隔着布料,他的手指向上,勾住了她底褲一角。
宋音序的臉瞬間像個熟透的番薯,從里紅到外,連話都會說了。
這個王八蛋啊!還要不要臉了!這麼可惡!
「唔……」
他的手指落在她溫涼的肌膚上,讓她忍不住輕叫了一聲,宋音序覺得羞恥極了,狠狠瞪他,「我什麼時候着迷蕭亦婁了啊?」
天吶,她到底在想什麼啊,緊要關頭怎麼回了這句?
「你着迷,剛才是怎麼說的啊?說反正他和盛羽桐又沒有結婚,你還是有機會破壞他們的。」
「我剛才亂說的。」
他臉色陰沉,呼吸緩慢,「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可知道,話一出口就收不回來了。」
「知,知道了,羽桐在外面,你先放開我吧。」
「你放開我啊……」
「司習政……」
「唔……」
她一連說了好幾句,才換回了他的低笑,「在叫大聲一點,讓你的好姐妹,知道你在這裏幹嘛。」
「……」宋音序覺得自己跟他說什麼都沒用了,眼神一厲,學着他的動作伏過身去,對準他的鎖骨,就一口咬住,狠狠的,死不鬆口。
司習政悶哼了一聲,沒推開她,反倒是靜靜的承受着,俊臉冷靜而淡漠。
「音序,你是不是在裏面?我聽到聲音了,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你快點門口。」盛羽桐還在門外敲門。
這話宋音序聽到了,她失了下神,在考慮要不要開口說話。
如果開口,司習政肯定就暴露了。
如果不開心,她要羊入虎口了。
緊要關頭,司習政往前了一步,低頭啃咬她的耳朵。
她心裏忽然覺得好難過,這種難過沒法用感覺來形容,這個節操不保的地步,她還在考慮着要不要保全他的形象,然而這個男人卻用動作來告訴她心寒兩個字怎麼寫。
她怔了怔,眼淚就掉下來,她怎麼變得不像自己了啊,心裏特別的委屈,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她為什麼要委屈自己保全這個禽獸的形象?
想想就覺得不值得。
臉上的淚水掉得更加凶了。
靜默的洗手間裏都是她低低的哭泣聲。
耳邊的所有動作隨着她的哭泣戛然而止,他的腦袋抵在她散發着淡淡體香的肩膀上,氣息尚且紊亂,「這不是你要的嗎?現在成全你,為什麼要哭泣?」
「成全你個大頭鬼啊,誰要這種成全了?」
面對她的控訴,他微微抿住薄唇,「以後還敢說我技術不好嗎?」
「……」她不知道說什麼,用力搖着頭,哭得越發的厲害,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委屈。
「他們兩才是一對,你就算着迷於他,也沒有結果。」
宋音序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說的他們是蕭亦婁跟盛羽桐,他默了默,又道:「別在去招惹他,我不想,你以後受到傷害。」
說罷,所有氣息猛地撤開,燙熱離去,只剩下冰冷的空氣。
宋音序的表情怔了怔,有些回不過反應來。
他說,他不想她以後受到傷害?
他今晚的這些行為,只是要讓她別在去對蕭亦婁獻殷勤嗎?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
她想問,可是他已經走了,猛地拉開了門,盛羽桐站在過道上,看見司習政衣衫不整,表情像是吃了一個鵝蛋般驚訝。
但司習政完全沒有被撞破的尷尬,不緊不慢的看了她一眼,眸色諱莫如深。
他走了。
盛羽桐從外面跑進去,看見脖子上全是吻痕的宋音序,表情震驚的往司習政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又看回狼狽不堪的宋音序,走過來扶她,「音序,怎麼弄成這樣了?」
「他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宋音序想了下,還是決定保全他的形象。
「是嗎?」盛羽桐若有所思,看了眼被司習政扔在地上的蕭亦婁外套,趕緊把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披在宋音序滿是吻痕的肩膀上,「音序,你先穿着外套。」
「謝謝。」宋音序接過,有氣無力的穿上。
「謝什麼呢,這本來就是你的外套啊,應該我謝謝你才對,對了,亦婁讓我們晚上住在這裏,房間已經開好了,我帶你過去吧。」
「嗯。」
盛羽桐把她扶回了房間,她去洗澡,盛羽桐就出去了。
浴室里,宋音序看着鏡子裏眼睛紅紅的自己,回想起剛才跟司習政在洗手間裏發生的那一幕,忽然越想越生氣,對啊,他當時那麼說她她為什麼不反駁呢?現在想起來,越發覺得自己不值得!
*
這端。
司習政從洗手間出來後,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站在衣櫃的鏡子前,慢慢脫下褲子,不由得凝起眉。
過不其然,大腿上的白色繃帶已經血跡斑斑。
腿上的傷還沒好,現在又滲出血來了,最近真是禍不單行。
他忍着痛在房間裏找了一圈,沒有醫藥箱,便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電話,撥線讓客房服務送醫藥箱上來。
沒多久,有人按門鈴,司習政以為是客房服務來了,披上浴袍去開門。
房門緩緩打開,站在門外的,是已經洗好澡的宋音序,她穿着一身保守的淺灰色運動服,身材纖細,短髮濕漉漉的,透着沐浴後的清香。
司習政看着她許久沒有說話。
宋音序一看到他的臉就想起了剛才那不愉快的一幕,但不愉快歸不愉快,有些事情始終要辦的。
壓下心頭尷尬,她開口,「我有話跟你說。」
司習政沉吟,「進來吧。」
兩人走進去,司習政坐在沙發上,拿起桌上的熱水壺給她倒了一杯水,「找我什麼事?」
「把錢還給我。」她伸出手。
司習政看了眼她的白淨的手,「什麼錢?」
「那五百萬。」
「你要那些錢做什麼?」
做什麼?今晚發生了那種事情難道他不尷尬?還問為什麼?
宋音序心裏波濤涌洶,轉過頭,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出男人英俊卻異常冷漠的臉孔。
「你也知道,高三的學業很繁忙,我決定下個星期起,就申請住在學校的宿舍。」她隨口找了個理由,「之前你讓我把那些錢放在你那裏,還沒去銀行存,我不太放心,我想拿回來自己存。」
聞言,他微微眯了眼,神情陰沉。
「以後沒什麼事情我也不會去司公館的,我覺得我們大概是天性不合,不太適合處在一塊。」
他許久都沒有說話。
宋音序沒等來他的回答,倒等來了敲門聲。
司習政看了她一眼,起身去開門,客房服務送來了醫藥箱,司習政接過,把箱子提在手裏,對宋音序說:「你在這裏等下。」
說罷便進了臥室里。
司習政住的是行政客房,有兩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會客房。
此時的宋音序就站在會客房裏,等了許久,都沒見他回來,有點沒耐心了,便起身去了臥室找他,門沒關緊,虛虛的掩着。
她輕輕走近兩步,透過微掩的門縫,看到司習政側面對着她,坐在一張一人沙發上,他的身材是那種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極品衣架子,渾身上下一絲多餘的贅肉都沒有,人魚線若隱若現的,性感得讓人鼻血噴張。
大半夜的,他把衣服脫了幹什麼?
難道……
宋音序想着他要幹什麼,定了定睛,繼續看。
此刻,宋音序看到他微低着頭,從大腿上用力扯下一塊染滿鮮血的繃帶,眉心緊皺着,顯示着他正在忍受痛楚。
宋音序無言的看着這一幕,有些失神。
由於沒及時處理,傷口已經黏連了,司習政忍着痛把繃帶放到一邊,剛想去拿酒精清洗傷口,就發現酒精不見了。
那瓶酒精被走進臥室的宋音序拿在手裏。
司習政奇怪的抬眸看她,身上只穿着一條黑色的底褲。
宋音序就當什麼都沒看到,落落大方的蹲跪在地上,垂着睫毛去查看他的傷口,「你的傷口復發了?」
「還不是拜你所賜?」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疑惑。
「晚上被你打的。」他淡淡開口,說了一句讓宋音序臉紅的話,「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勁有多大。」
宋音序臉紅,「還不是因為你耍流氓。」
他仍舊抬着頭看她,容顏溫淡,「知道我會耍流氓還敢深夜一個人來一個男人房裏?就不怕我吃了你?」
她一噎,「我是看在你傷了的份上才不跟你吵的,別逼我。」
「逼你什麼?」
「逼我跟你吵架。」說罷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長腿上。
也不知道是哪裏激到了他,司習政背脊一僵,猛地收回了腿,表情有些不自然。
宋音序覺得他現在的模樣可比晚上那會可愛害羞多了,抬眸哂笑,「怎麼?晚上一副想霸王硬上弓的樣子現在就知道害羞了?」
「……」司習政被她說的臉色難看,好半響,才擠出一句,「你遲早被你這張嘴害死。」
「覺得我嘴賤是嗎?」其實宋音序都覺得自己的嘴巴有點逞能了,「雖然我也知道不好,但是喜歡了,我就喜歡嘴上佔人便宜,你心裏清楚就好了,當真什麼。」
「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總這樣,攪亂一池春水就走,讓心亂了的人怎麼辦?」
「我攪亂誰的心了?」
「沒。」他閉着嘴,不再說話,但是也不再抗拒了,放鬆身子坐在沙發上,等着她幫他處理傷口,傷在大腿處,自己確實不好處理。
宋音序見狀,在心裏勸自己忽略他其他男人的象徵,只當他是一隻受了傷的可憐小動物,彎着身子,小心翼翼幫他把傷口清洗好,上了藥,纏上繃帶。
「晚上跟你說的那些話,你聽進去了沒有。」許久,司習政開口。
「什麼話?」
「亦婁的事情,他不是你可以喜歡的人,離他遠一點。」這不是商量,而是不容違抗的口吻。
宋音序抬眸,對上他幽深冷冽的瞳孔,靜了一秒,「你擔心我受傷?」
「難道我像在跟你說笑話?」他臉色冷沉。
「沒。」
「聽見沒有?」
「聽見什麼?」
「別再去招惹他了,以後在路上見到了,想辦法婉拒。」
「如果你是擔心我受傷,那我還可以答應,但如果你是覺得我配不上他,那我不答應,憑什麼因為他地位崇高你就覺得我配不上他,雖然我是沒他有錢有勢,但是我年輕啊,我也可以嫌棄他老的好嗎?」說話的空檔,她已經把傷口包紮好,放下紗布和藥水,神情冷漠,「傷口包紮好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來找你談那支票的事情,再見。」
說完轉身就走。
但沒走出兩步手腕就被拉住了,司習政想也沒想就一個用力,直接把她拽回來,摔進了自己懷裏。
周身都是男子特有的清冽香氣。
宋音序的呼吸一下子亂了,慢慢抬頭,迎上了一雙一動不動的黑眸。
房間裏很安靜。
她的心跳慌亂如打鼓。
在他的懷抱里,她只覺的很燙,心臟像被火灼着,躁得難受。
她坐如針氈,掙扎着想起來,卻聽到了他低低的哼痛聲。
她又打到他的傷口了!
意識到這裏,她趕緊停住了動作,小心翼翼地回頭觀察他,「我弄到你傷口了?沒事吧?」
他微搖頭,唇色如紙蒼白,「不要總這麼毛毛躁躁。」
「……」她臉皮燙紅,結結巴巴,「可……可你抱着我……」有點不自在,不,不對,是相當的不自在。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走。」健碩有力的手抬起來,不是推開她,而是摟住了她的腰。
宋音序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他這個動作是要幹什麼,但除此之外,他沒有下一個動作了,安安靜靜的抱着她,神色如常。
她只能遲鈍的想,這不會是長輩關愛小輩的親昵動作吧?
如果是爺爺奶奶這樣對她,她會毫無疑慮的說是關愛,可是這個人是司習政啊,從來不讓人近身的司習政,他到底……
胡思亂想一堆,只變成了一句簡單的,「你還要說什麼。」
「我沒覺得你配不上他。」
「哈?」
「我是不喜歡你去招惹他。」他眼底的顏色很淡,說了一句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宋音序剛要問為什麼,眼角餘光瞥見他的額前劉海亂了,忽然也沒想什麼,就伸手去幫他把亂了的頭髮撥好,然後,氣氛就更加怪異了……
她有種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覺。
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他抱在腿上,腦袋歪着,緊緊貼在他胸口上。
「……」宋音序擰着好看的眉峰,想推開他,又有點捨不得,呆在他懷裏,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她這副柔順的樣子,讓他的心一忽間晃動得厲害,目光從她唇上掃過,不動了。
宋音序看見他眼底漸漸翻出危險的暗涌,下意識想逃,可到底沒能離開,被他緊緊箍在懷裏,傾身吻着。
已經忘了這是第幾次接吻了,每次都吻得莫名其妙,既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豁然就接受了,一點都不討好,反之,竟然有點享受。
如果換了別的男人這樣,早被她一巴掌抽回姥姥家去了,所以,宋音序也看不清自己的內心了。
最後,她從他房間裏落荒而逃,臉頰紅紅的,一刻都不敢回頭去看。
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躺在床上,覺得心跳還在砰砰亂跳。
用被子蒙在自己頭上,回想起他吻她的時候,還少有溫柔地對她說:「你對我這樣就罷了,對其他男人,不要這樣。」
她眼神迷離,被他咬了下耳朵,語氣危險着說:「聽見了嗎?」
她腦袋發空的點了點頭。
然後,她第一次聽見了他的笑聲,低低沉沉的,跟他平時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判若兩人。
宋音序腦海里一片混沌,已經無法思考了,只剩下一片不能自控的狂亂心跳。
*
二日,宋音序下樓用早飯,餐廳里只有司習政和蕭亦婁兩個人,兩人臨窗而坐,美得就像一幅畫。
司習政從她進餐廳後就老遠看了她一眼,那雙幽黑的眼底,盪過幾縷寡淡的笑意。
宋音序的臉莫名紅了紅,坐在兩人對面,隨手端起牛奶就喝。
「音序。」蕭亦婁低聲叫住她,眼裏略有促狹,「你手裏那杯牛奶是習政的。」
宋音序已經喝了一口,表情怔了怔,有些尷尬的看向司習政,「你的?」
「沒事,你喝吧。」司習政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繼續喝,神情輕描淡寫,像是不怎麼在意。
但蕭亦婁的表情卻跟炸了一樣,看看司習政,又看看宋音序,忍不住道:「習政,你居然不介意?你的潔癖呢?你變了噢。」
司習政用眼尾覷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但這話司習政不在意,不代表宋音序不在意,她知道司習政有潔癖,所以當他說沒事的時候,她心裏也是挺驚訝的,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儘量佯裝出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不然他那麼淡定,她那麼在意,會顯得她一心巴巴貼着他似的。
等了一會,早餐送上來了,都沒有見到盛羽桐的身影,宋音序咬了一口荷包蛋,問:「咦?羽桐呢?怎麼沒來餐廳吃飯?你們誰打個電話給她啊?讓她過來,我手機暫時不在身上。」
那隻裝有追蹤器的手機,此時在姜笙手裏呢。
「她先回去了。」蕭亦婁淡淡開口。
宋音序愣了愣,抬頭瞅他,「你讓她先走的嗎?」
「沒。」
「沒的話不可能啊,昨晚你開了四個房間,我們一人一間,如果她要走,不可能會讓你開四間房間吧?」
「我昨天只是跟她說了幾句話而已,她自己要走,我管不住,畢竟腿是長在她身上的。」
宋音序一頓無言,嘴上沒說,但心裏知道羽桐肯定是被蕭亦婁氣走的,他那麼討厭她,肯定說了很多話去惹她傷心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換了一輛車,蕭亦婁坐在前面,而司習政坐在後面,他腿上有傷,不適合坐前面。
宋音序想了想,鑽進後座里。
司習政的唇角及不可見的勾了起來。
蕭亦婁卻莫名其妙了,看着後視鏡里的漂亮女孩,道:「咦,昨晚你們還水火不容,今天怎麼……」
「怎麼?」宋音序扭頭問他,一直理直氣壯的樣子。
蕭亦婁被反問得又好氣又好笑,挑起眼角,「沒,我就是好奇,你們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友好了?」
「嘁,你好好開車就行,管那麼多幹嘛?」
蕭亦婁表情受傷,「你昨晚還明明對我那麼溫柔,今天又開始凶我了,小音序,你可真是善變吶。」
宋音序一掌拍到他的後腦勺上面,「你廢話怎麼那麼多啊?快開車。」
蕭亦婁的表情有些懵,還從來沒人敢上手打他的腦袋呢,默了片刻,忽然笑起來,「喂,你對我客氣一點,我可不是你的司機啊。」
「你這種人,對你溫柔沒有用,你看羽桐對你多好?事事依你,樣樣順你,你到底是對她多好了?」
對於這點,蕭亦婁沒得反駁,他對盛羽桐確實不好,可那是因為盛羽桐纏着他,從小纏到大,如果她不纏着他,興許他不會對她那麼厭惡。
想了想,他還是沒開口,男人在某些時刻,只有沉默可選。
安城距離市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期間,他們聽着新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時間很快就溜走,一下子就到了下午。
抵達司公館,蕭亦婁還想跟着進來,但一個電話把他召回去了,雖然不舍,也只能先回去。
宋音序先下車。
司習政在車裏問他:「怎麼了?」
「我二叔,國議會有幾樁要事得處理,你傷還沒好,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司習政點了點頭,邁出長腿,儘管受了傷,他也是風度翩翩的,從車上下來,臉孔雋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冷冽疏離感。
宋音序已經在跟車下的冷平生扯皮了,「冷平生,你笑什麼呢?」
「沒笑什麼啊。」
「不可能,剛才看見我下車的時候,你明明是偷笑了,我都看見了,你快告訴我,你到底什麼意思?」
冷平生莞着唇角,「真沒什麼意思。」
說罷見司習政下車,走過去扶他,「閣下,您當心點。」
司習政點了點頭,看向宋音序,瞳孔里有不悅,「你在做什麼呢?」
「跟冷平生聊天啊。」
他眼裏的陰霾更重了一些,「跟我來書房一趟。」
宋音序看了那個臉色冷沉的男人,小手擰着衣角,不敢造次,「噢。」
小跑過來,想了想,伸手挽住司習政的胳膊。
他低頭看了她的小手一眼,沒說話,視線又移到她的臉上,見她耳根紅紅的,有點尷尬和不自在,他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愛,笑了笑,什麼話都沒有說。
兩人進了書房,司習政屏退冷平生,坐在辦公桌前。
他隨手打開眼前的超薄筆記本,修長的手指在鍵盤噼里啪啦的敲着,不知道在做什麼。
氣氛很安靜。
宋音序站了一會就覺得有點無聊,抬頭觀察他的書房,這還是她第一次進來這裏,黑白調的辦公環境擺設得既高雅又簡潔,很有名家大師的藝術風範。
「過來。」靜默中,司習政喚了她一聲。
宋音序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怎麼了?」
「給。」他遞出一張卡。
宋音序接過,是一張銀行卡,她左右看了看,心情忽然澎拜起來,不會是想包養她吧?這卡裏面得有多少錢啊?是不是刷不完那種?
「這是?」內心激動,表面不顯,她壓下心頭瘋狂的笑意問他。
「你的卡。」
「我的卡?」
「嗯,用你身份證辦的卡,卡號多少,你念一遍。」
「等等!」宋音序覺得有哪裏不對,「為什麼你能用我的身份證辦卡?」
她本人都沒去銀行,他怎麼辦的卡啊?
「因為,我可以刷臉。」他特別平淡的回了一句。
「可是卡從哪裏來的?」
「冷平生早上去銀行取的。」
「……」宋音序的內心受到了傷害,他居然還有這種特權!實在是沒有天理!可是……
他給她辦卡幹嘛啊?
宋音序的眼珠斜斜瞅向他,語氣透着不滿,「你給我辦卡幹嘛啊?」
不會是以後零花錢要打這裏面吧?區區兩千塊還要打卡?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你先把卡號念一下。」
「噢。」宋音序低眉看着銀行卡,念出一串數字。
司習政的手指在鍵盤上動了動,打出一列數字,沒多久,他又問:「手機號碼?」
宋音序報了司習政給她的那個手機號碼,實在是她原本的手機太爛,已經接近壞掉。司習政給的又那麼好用,她當然舍己選它了。
聽見她報的號碼,他唇角挑了挑,一貫不顯山露水的臉上,此刻也多了幾分淺淡的笑意,「那手機用得怎麼樣?」
「還行,你問這個幹嘛啊?」
他用鼠標在電腦頻幕上點了幾下,抬眸對她說:「好了,你過來看看。」
宋音序起身轉到他身後,他沒避開,她便把兩隻手放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微微彎下身子。
電腦頻幕里顯示的是她的卡號,上面有……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位數,前面是一個突兀的五字,她愣了愣,脫口而出,「你給我轉了五百萬?」
「嗯,你昨天不是想要回去麼?」
她微微愕然,「可你不是說必須由你保管嗎?」
「算了,我管不住你,索性讓你自己保管了,但是這些錢沒必要的時候不准動用它,你用了我也會知道,你清楚的,我若要尋你,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宋音序點頭,心裏是滿得溢出來的開心,「謝謝你,我會自己好好保管的。」
她就差把他抓過來親一口了。
「還有,我記得你跟你學校一個男同學要了兩萬塊是不是?」
宋音序還沒笑完,臉色又變得驚訝了,「這你也知道?」
他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蛔蟲吧?
「嗯哼,現金拿給我,我現在在多轉兩萬給你,但下不為例,以後不准在做這種勒索別人的事情。」
「噢。」她敷衍的答應,這丫的是個官,還是個超級大官,心裏有點正義也見怪不怪。
「還有。」
「還有?」宋音序聽這個詞聽怕了。
他淡淡頷首,「當然還有,你不是說你要搬去學校宿舍住麼?這事我不同意,你怎麼看?」
她小臉微紅,特別小聲地說:「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咯,我不去就是了。」
「你說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