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瞎子一臉淡漠,悠悠說道:「走吧,要是魚兒來多了就不好應付了。」言下之意是把公安幹警們全當成了待釣的魚兒,在古武者眼中普通人再強也不值一哂。
方劍臉頰上的肥肉一抽,手掌悄然伸到腰間摸出了另一副手銬,突然手臂一揮想用手銬齒彎勾住魚線,只要勾住了魚線那魚鈎自然就沒辦法對眼睛構成威脅了。
周瞎子似乎早有預料,單手把魚竿往前一送,迅速懸空繞了兩個小圈,可別小瞧了這個貌似普通的動作,兩個小圈隨着細長的魚線向前急速傳遞放大,還沒等對方的手銬掛住魚線就先一步鎖住了他的脖子,還繞了一圈兒。
「我勸你最好別動,否則老瞎子緊張起來順手一拉杆兒,只怕你脖子上的葫蘆就得往下掉,不信大可以試試。」
周瞎子蒼茫茫的聲音飄入方劍耳中,嚇得他差點尿了褲襠,一旁的李斌應付突發情況很有一手,他驀然把手一揚,一柄鋒利的瑞士軍刀毫無聲息的切在了方劍面前的魚線上,只要截斷了魚線就能讓胖子不被人制住。
這一舉動自然難逃周瞎子敏銳的聽覺,不過他並沒有阻止,直到刀刃割到了魚線上才把手中魚竿一抖,又繞了兩圈。
李斌這一刀下去感覺手掌隨之往下一沉,仿佛一刀切在了空處,神情不由得一呆,就在這愣神的兩秒,那條末端繞住方劍脖子的魚線中央挽了個圈,把他握刀的手掌也繞了進去。
「別動,老瞎子一拉杆兒,先掉爪子再掉葫蘆。」說着周瞎子還真把魚竿往後收了收,「哎呦!」被纏住手掌的李斌驀然發出一聲痛叫,一旁的方劍看得真切,那隻還握着瑞士軍刀的爪兒上被勒出了一道血痕,血珠子往外直冒,眨眼間就像帶了個紅腕繩似的。
鄺湘萍不再猶豫,快步走向電梯方向走去,兩名公安現在連動也不敢動上一下,為了立功得罪慕隊長或許還值,要是斷胳膊掉腦袋就不划算了,到時候掛了蓋黨旗,老婆孩子跟別人,冤啊!
是個人都知道怕死,瞬間死亡沒辦法,要是自己慷慨赴死那就不如賴活着,小公務員當着,五險一金拿着,誰想死誰腦袋被驢踢了。
就在鄺湘萍走近電梯門的那一刻,正好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拎着個特大果籃走了出來,見了她居然很有禮貌的笑着鞠了半躬,脆生生的叫道:「阿姨好!」
這誰家的孩子?認識麼?鄺湘萍見到這張面孔依稀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一見對方手上的果籃就想到了一件事,應該是冰凝的朋友。
「你好,來看冰凝吧?」鄺湘萍現在急於離開,只能訕笑着敷衍道:「冰凝在病房,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你過去陪陪她。」
拎果籃的年輕人自然是穆寧,他來之前在醫院門口下了車想順便買個果籃,沒想到果籃清一水的三瓜兩棗下面墊報紙,小穆同學突發奇想買了個果籃把下面報紙全掏出來撂垃圾桶里,跑去不遠的一個水果檔梨子蘋果桂圓撿了三五斤裝上,弄了個超大果籃。
自鳴得意的穆寧拎着這超大號果籃進了醫院,沒想到那保安居然把他當成了水果販子,進醫院來賣水果的,死活不肯放他進來,氣得他險些一巴掌把那廝抽上天去,還好運氣不錯,碰上老中醫吳不醉過來,這才幫疑似水果販子的小穆同學解了圍。
乘電梯上來剛開門就遇到了楊冰凝她媽,穆寧記性不錯,嘴巴一溜打了個招呼,不過走廊那邊的動靜鬧得不小,稀泥軟蛋方劍居然開始向周瞎子求饒了,這一叫喚正好被小穆同學聽在了耳內。
「阿姨,我先過去看看冰凝,您走好!」穆寧隨口打了個哈哈,腳下一滑直接沖向了有動靜的走廊,他一見周瞎子制住了兩名公安臉色頓時變了。
穆寧變臉的原因很簡單,周瞎子站的位置就在楊冰凝病房旁,這老瞎子搞什麼名堂?心頭一琢磨,剛才楊冰凝老媽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壞了!該不會是她出了什麼狀況吧?
周瞎子用魚線制住了兩個公安,本想等鄺湘萍離開就放人,不料方劍那貨被勒住脖子嚇得魂不附體,竟雙膝一軟跪下來開始大聲求饒,連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十八歲媳婦都搬了出來,楊冰凝打心眼裏不願意摻合這事,在母親安全離開後馬上退進病房關上了門。
就是方劍這一求饒讓趕來的穆寧誤會了,心忖道,好你個周瞎子,在沂大警花門口打公安?這不是等於在和尚面前揍禿驢麼?哥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欺負吧!
穆寧越想越氣,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傢伙,順手從果籃里抓了個胖嘟嘟的紅富士一掄胳膊運勁向周瞎子砸了過去。
嗖!足有半斤重的紅富士蘋果攜着一股灼熱的勁風轟向周瞎子胸前,迅速快如出膛的炮彈,十餘米的距離轉瞬即至,周瞎子雙目已盲但耳力卻異常敏銳,忽聽得破空銳嘯聲乍起很快就做出了反應,把手中的魚竿往上一抬用尖端迎上發來的物件。
嘭!咔嚓!
蘋果狠狠轟在了魚竿上,因為雙方用力過猛直接變作一蓬四散飛濺的果泥,白白浪費了一個上好的水果。
不過周瞎子硬接了這個蘋果炸彈實則並不輕鬆,魚竿前半截被直接折斷,虎口一陣劇痛,居然被強悍的衝擊力道撕破了一道血口子,連兩條胳膊也一陣酸麻,放眼整個沂水城擁有這般強大武力的只有一個人。
魚竿前半截折斷,兩個被制住的公安立馬恢復了自由,他們趕緊扯掉脖子手腕上的魚線,連滾帶爬的衝到了穆寧跟前,這兩位都知道,只有眼前這位穆少能製得住對面的瞎眼老頭,現在哪怕就是有人用鞭子抽他們倆都不會離開穆寧身邊。
穆寧一個箭步衝到周瞎子跟前,用透視眼在病房門上一掃,只見楊冰凝正獨坐在床頭抹眼淚,地上儘是一團團紙巾。因為刑警隊長這層身份她不能干預抓捕行動,但在確定周瞎子控制住了病房外形勢後她本能的選擇了避開。
母親走了,說不想念絕對是假的,楊冰凝現在甚至在後悔沒和老媽一起離開,至少能多談上幾句話吧!
親眼見到楊冰凝無恙,門外的穆寧鬆了一口氣,看來周瞎子並沒為難她,兩個公安揍了也沒啥大不了的。
周瞎子隨手撂下半截斷竿,苦笑道:「穆少見面就賞一份厚禮,老瞎子受之有愧了。」
穆寧訕笑着撓了撓頭道:誤會,前輩在我女朋友門口揍人我這不是一心急就……嘿嘿!別介啊!您喜歡就繼續。說着向一旁的虎子吐了吐舌頭,走到病房前敲了敲門,吱呀!門居然是虛掩的,一敲之下就敞開了,他趕緊閃身進去用腳後跟把門帶上。
外面愛怎麼折騰由他去,先幫沂大警花抹乾淨眼淚水兒再說。
周瞎子苦澀一笑道:虎子,咱們走吧!別看他在兩位公安面前威風八面,碰上了愣頭青也只能認倒霉,沂水城地面上周瞎子唯一忌憚的就是這小子,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虎子很乖巧的應了一聲,上前攙扶住周瞎子胳膊,一老一少快步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穆寧拎着果籃笑眯眯的走到病床前,望了一眼床鋪上放着的大號膠袋,正巧見到袋口溜出來半個特大號黑蕾絲邊罩兒,神情微微一滯,好大個咪罩啊!可惜那天是被反推的,這罩兒包容的部分壓根沒福氣上手。
楊冰凝剛見這貨拎着大果籃過來心裏好一陣感動,不料才過了五秒臉刷的一下紅了,小壞蛋倆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膠袋口掉出來的半個罩兒出神呢!
好看嗎?一個低低柔柔的聲音傳入穆寧耳中,他下意識的點頭答道:唔,好看……突然到不對,視線一轉正迎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趕緊搖頭。
楊冰凝小嘴一嘟,嬌聲道:怎麼?不好看?
沂大警花平時不苟言笑,這一發嗲女人味噴薄而出,尤其是那雙波光盈盈的眸子簡直勾得人魂兒飄了盪了,穆寧一時間被撩撥得心尖尖發癢,喉頭一陣發乾。
更要命的是今天楊冰凝換上了一身緊身公安制服,腰間小黑皮帶兒扎着,胸襟前兩顆紐扣不知何時被扒拉開了,微敞的衣襟內露出一大片斜坡,還是純肉色的。
原本自制力就不怎麼樣的穆寧徹底亂了,他腦海中像放着幻燈片似的想起了那次反推,想起了在電梯裏那場熱吻,條件反射似的一伸手抓住了楊冰凝小手,感覺到那小手一陣溫熱,跟陸可瑩相比少了幾分軟滑,卻多了幾分邦邦質感。
楊冰凝在母親離開後心中的失落寂寞已經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沒想到穆寧在這當口拎着個讓人無比暖心的果籃走了進來,所有負面情緒在這一瞬間都發生了質變,這一刻她感動了,沉寂閉塞的心扉在顫抖着完全打開。
如果把少女比成一座堅固的要塞,那麼第一個攻陷要塞的勇士將會在牆頭豎起自己的旗幟,即便有一天換旗了,那個豎旗的窟窿眼裏總會留下一點難以磨滅的印記,直到要塞崩塌的那一天為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