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天邢,我殺人了。」
輕描淡寫地幾個字,如同簡單的陳述,卻讓閻天邢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愣了下,然後抱住墨上筠,低聲道:「我知道。」
他聽說了。
什麼都聽說了。
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他知道什麼叫「殺人」,也清楚墨上筠這樣的,會聯想到多少事物。
一切她改變不了的,她都喜歡去計較,給自己平添煩惱。
墨上筠沒再說話,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良久,才見她抬起頭來。
同時,抓住閻天邢衣服的力道緊了緊。
漆黑明亮的眼睛,在雨水的浸染下,如閃爍着亮光,灼熱、閃亮。
「我想去907部隊。」墨上筠平靜道。
將她額頭上凌亂的髮絲撥開,閻天邢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漸漸沉下來,「嗯。」
想去就去吧。
她現在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理由。
這天,漸漸暗了下來。
*
下午四點,車上。
車子開往安城陸軍學院,墨上筠坐在後座上,跟閻天邢坐在一起。
她吃了藥,精神狀態不錯。
將背包丟到腳下,她摸出那包煙出來,剛打算拿出一根,忽然動作一頓——閻天邢在看她。
不是一種反感、制止的眼神,不過,多少有點疑惑、不解。
墨上筠乾脆將那包煙丟給了閻天邢。
閻天邢接過去,沒用,放到自己手裏把玩。
「這玩意兒會上癮。」閻天邢眸色深沉,低聲道。
「沒事,容易戒。」
墨上筠說得雲淡風輕。
閻天邢古怪地打量着她。
「我晚上跟阮硯約好吃飯。」對上他的視線,墨上筠坦蕩地轉移話題。
閻天邢一頓,意識到墨上筠不想帶上他,於是無奈地笑了下,「我呢?」
「你自由了,隨你做什麼都行。」墨上筠說着,一頓,又補充道,「不過,幫我拿下行李。」
「……」
「然後請你去我們連吃夜宵。」墨上筠繼續道。
閻天邢莞爾,「好。」
墨上筠輕笑一聲。
這麼好哄。
「過來,睡會兒。」
閻天邢指了指自己右邊的肩膀。
「哦。」
墨上筠倒也不扭捏,一偏頭,就倒在了閻天邢的肩膀上。
閻天邢順手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其實沒什麼用——墨上筠淋了雨,身上濕透,雖然車內氣溫很高,但她濕噠噠的衣服還是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閻天邢用毛巾給她小心地擦拭着頭髮,好歹讓她睡得舒服點。
墨上筠沒睡着,但確實夠累的,也由得他。
車一停,墨上筠就醒了。
朦朧中睜開眼,發現外面的天徹底暗了下來,映入眼帘的是車窗外在門口站崗的兩個學員,她眯了眯眼,兩秒後,坐起身。
閻天邢隨手將她的鴨舌帽帶在她頭上。
「下車。」
「哦。」
墨上筠抬手去開門。
但,閻天邢先一步拉住了她另一隻手,將她在路上得到的那把傘塞到她手裏,「傘。」
見到那把摺疊傘,墨上筠愣了一下,然後抓住了。
她拿着傘下車。
很快,閻天邢也走下車,手裏拿着另一把傘。
才五點多,楚飛茵和林矛極其猛虎連的人都沒回來,墨上筠跟閻天邢來到宿舍樓下,讓閻天邢在下面等着,十分鐘後,她就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連帶着換了一套作訓服,然後下了樓。
「喏。」
一走過來,墨上筠就將自己的行李背包交給了閻天邢。
閻天邢接過來,然後問:「阮硯呢?」
「他六點下班。」墨上筠說着,低頭看了眼腕錶,「我現在去實驗樓,時間差不多。」
「我呢?」閻天邢不爽地挑眉。
將雨傘稍稍往上抬了下,墨上筠笑眼看他,「這麼粘人?」
「……」
「聽說澎於秋還沒走。」墨上筠聳肩,「你忙你的。」
閻天邢抬手,將她的帽檐往下壓了壓,低聲道:「聊完給我打電話。」
「知道。」
墨上筠爽快地答應了。
*
六點五分,實驗樓。
墨上筠剛到,就見到從樓里走出來的阮硯。
遠遠見到墨上筠,阮硯徑直朝這邊走來。只是,在注意到墨上筠撐的傘後,阮硯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空蕩蕩的——忘了拿傘了。
「一起吧。」
敏銳地注意到阮硯的動作,墨上筠落落大方地朝他發出邀請。
雖然神情里是掩飾不住的嫌棄,但阮硯也很乾脆,直接走進了她那把粉紅色的雨傘下。
「給我。」
阮硯看了眼墨上筠拿着傘柄的手。
墨上筠雖然不算矮,但阮硯比她高很多,她正常撐傘影響到阮硯的視野。
聳了聳肩,墨上筠將傘柄交給了他。
穿了很久的濕衣服,墨上筠身子還是涼的,反正天都黑了,她也沒注意形象,直接將雙手放到褲兜里。
兩人往校外走。
「這次給結果?」走出一段距離,阮硯問。
「嗯。」墨上筠輕輕應聲。
「說吧。」阮硯道。
都拖了近一個月了,怎麼着也得有個結果了。
墨上筠微微抬起頭,非常坦誠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把你送給閻天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