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側妃一直跟德妃的關係很不錯,自從彭家倒了之後,德妃對瑜側妃就更加親近了,凡事都要問她的意見。
這樣也讓她們的計劃更順利了許多。
臨江王挑了挑眉問她:「德妃是如何想的?」
「原本還不敢輕舉妄動,忌憚方皇后的身份,也不敢有那個膽子對四皇子下手。」瑜側妃緩緩給臨江王倒了杯茶,清了清嗓子道:「可是後來出了四皇子發病的事以後,情勢就變了。我跟她說,自古以來就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隱疾還能當天子的,她也深以為然。」
一旦種下了野心,想要拔除就很難了。
彭德妃原本就跟方皇后已經勢不兩立,這回出了這件事以後,方皇后對彭德妃就更是橫眉冷目,這股沒有硝煙的戰火燒的人人皆知。
彭德妃在委屈之餘又萬分憤恨,覺得方皇后是故意故技重施,又跟逼迫她早產發動生下五皇子的時候一樣,是故意用苦肉計來陷害她的。
兩方現在都對錦衣衛督辦的四皇子發病一案極為關注。
臨江王早有預料,彭德妃的反應也都在他的預計之中,想了想便笑了:「這樣也好,省了我們多少事。」
隆慶帝幸運了一輩子,可是運氣從他開始對扶他上位的功臣磨刀霍霍開始便好像用光了。
兒子們接二連三的出事,現在好不容易又生了兩個兒子,可是又鬧成這樣。
偏他自己還總覺得事情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
若是在早年他還對方皇后寵愛有加的時候,彭德妃其實也未必能這樣有野心,是他自己逐漸偏心,開始寵妾滅妻,所以才導致兩宮水火不容......
推己及人,臨江王想起楚景行來,好容易放晴了的心情又變得一團糟,交代了瑜側妃幾句便去了書房,讓人去請沈琛。
沈琛來的倒是快,臨江王也沒有跟他說多餘的,只是道:「我們明天便要動身了,你差不多也要趕赴福建,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沈琛很快應是,見臨江王心事重重的樣子,知道他是在擔心楚景行的事,便道:「林三少在您走之後便會把楚景盟楚景遷的事報上去......」
說起這件事,臨江王的臉色便變得更差。
楚景盟倒是死有餘辜,可是楚景遷卻完全是被牽連進來的,他嗯了一聲,對沈琛道:「我已經跟三少說過了,不必牽扯楚景遷,就直接說楚景盟想要嫁禍世子取而代之,所以才收買了晉王妃的娘家人那個王供奉,想要栽贓在楚景遷頭上。」
這樣一來,好歹楚景遷還是能留下一條性命。
而楚景盟因為害了四皇子,肯定是活不成了的。
到時候晉王照樣會怒火中燒-----他對這個兒子遠比對嫡子上心的多,得知這個兒子的死訊,再加上細作挑撥,照樣會鬧出事來的。
一樣能達到目的。
沈琛嗯了一聲,又跟臨江王說了衛安和衛老太太被宣召入宮的事:「皇后娘娘不知道從哪兒想出來的法子,想讓衛老太太寫密折上奏,說是明皇后託夢指點,四皇子是大皇子轉世投胎,乃是真龍轉世......」
臨江王有些錯愕,聽到最後才若有所思的翹了翹嘴角。
方皇后看來是真的憋不住了。
楚景行這一手雖然陰損,可是客觀來說,也是實實在在的有用,實實在在的激化了兩宮之間的矛盾。
所以方皇后才連這個法子都想出來了。
他問:「衛老太太怎麼說的?」
沈琛咳嗽了一聲看向自己父親:「她想問問您的意見,鄭王的意思是,可以答應。」
臨江王便明白過來沈琛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你放心吧,我早已經跟你鄭王叔談過了。讓衛老太太上摺子便是。」
他頓了頓又道:「不必上密折,光明正大的上奏摺就是了。讓天下人都瞧一瞧皇后娘娘究竟是多迫不及待的想推兒子上位,也讓聖上瞧一瞧。」
原本因為四皇子的病,隆慶帝便已經對方皇后很有意見。
而五皇子偏生乖巧又可愛,跟暴躁的四皇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隆慶帝跟五皇子之間的感情顯然比跟四皇子的感情要深的多。
而德妃又吃透了隆慶帝的脾性。
現在一旦方皇后鬧起來,只要再有人在中間推波助瀾,很容易就會讓隆慶帝警惕,覺得方皇后是在奪權。
這樣一來,本來就混的水就更混了。
他嘆了口氣告訴沈琛:「你讓衛老太太儘管放心,旁的不敢保證,可是到時候我一定會還明家一個公道的,讓她寫完了摺子便去福建吧。」
這趟渾水趟一遍就夠了,再繼續留下來,只會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沈琛全都答應了下來,見臨江王依舊愁眉不展,便問:「您還在為大哥的事情猶豫嗎?」
「倒不是猶豫。」臨江王扔了手裏的一封公文在桌上,瞧着沈琛搖頭:「只是在想,若是有一天他真做出無法原諒的事,我應當怎麼處理。」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光是想一想,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臨江王的意思是,楚景行會做出讓人無法原諒的事......比如說,當真對沈琛或是楚景吾動手,甚至做的更多嗎?
沈琛下意識的搖頭:「他不會的。」她咳嗽了一聲才看向盯着自己的臨江王:「他是聰明人,知道要是這麼做,就無法再回頭了。至於出賣您......那更是無稽之談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難道楚景行還會不懂這個道理嗎?
他不會做這麼得不償失的事的。
臨江王似乎把楚景行想的有些太可怕了。
臨江王神情便有些複雜。
反而是被算計的沈琛本人還對楚景行抱着一絲希望,而楚景行卻一門心思的想要弄死他,這反差多令人覺得諷刺?
他冷笑了一聲呼了口氣:「但願吧。」他說,又道:「只是什麼事都是不能輕易就下決斷的,一切便看他自己究竟如何決斷了。」
選擇什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一點卻絕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