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第一題被難住了?」華夏記者有點懵。
在他心裏戰無不勝的王庸,竟然剛起步被難住,這不科學。
華夏記者下意識的看向題卡。
才看了一眼,他茫然了,腦袋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什麼鬼?!
「君夫人陽貨欲」。
這是題卡的字,沒頭沒腦的六個字。單單從字面意思理解,似乎還有點偏少兒不宜。
這也是科舉題目?
cnn記者在王庸皺眉的時候,已經開始特寫王庸表情跟題卡了。
畫面傳到cnn直播間裏,艾登看到王庸表情後不由笑了起來:「哦,這一幕出現的實在有點早。我原本以為王庸露出這種表情至少要等到五合目之後的。沒想到才第一題,把他難住了。讓我們看看題目到底是什麼,也許我這個只學過倆月漢語的外行能湊巧解答出來呢。」
艾登信心滿滿。
他的自信不是源於他曾經學過的漢語,而是源於強大的數據搜索。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可以最快速度搜索到答案,然後告訴他。
這樣他可以盡情嘲笑王庸了。
只是,題卡出現在演播間一秒鐘、兩秒鐘、十秒鐘……
艾登都沒能聽到耳麥里工作人員的答案。
「喂,什麼情況?」艾登悄悄沖工作人員使了一個眼色。
工作人員滿頭大汗,無奈的攤了攤手。
意思很明白,他搜索不到。
「……」艾登氣壞了,狠狠瞪了那工作人員一眼。
然後不得不圓自己剛才吹下的牛皮,尷尬的道:「這個題目以為兩個月的漢語水平似乎還不足以應對,不過王庸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夏人,又有着華夏國學大師的名頭,他也回答不來,那不得不讓人懷疑其真才實學了……」
聖櫻山腳下。
更多的遊客畏懼於登山的疲勞,還是選擇了滯留山腳下觀看大屏幕。
此刻現場兩台led大屏幕,清晰直播着王庸跟千葉真昔兩人的答題進度。
千葉真昔答完第一題之後,一鼓作氣,已經在解答第二題了。
而王庸此刻兀自停留在第一題之前,遲遲沒有作答。
「才第一題難住了,這種水平也敢來踢館?看來傳言非虛,漢學在華夏早已經滅絕,真正繼承了漢學精髓的只有我們東洋。」
「真難想像,南韓竟然輸給了這種人!這麼說,南韓恐怕連華夏都不,還真是兩個讓人同情的國家啊!」
「我說你們,嘲笑別人之前是不是也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道題你們能夠答得來?」一個南韓遊客不滿的道。
東洋民眾撇撇嘴:「我們又不是漢學家,我們幹嘛要答來?反正千葉老師肯定能夠答來是了!」
「千葉真昔也懸!這道題邪門到了一定程度,王庸的運氣是真的不好,開局遇見這麼一道難題……」
千葉真昔那邊,仿佛也聽到了現場民眾的議論聲,答題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看向相隔不遠的吉田口線。
「王庸第一題還沒回答?」千葉真昔詫異的問旁邊的東洋記者。
東洋記者卻是掌握着一手情報的,立馬回答:「王庸被難住了。」
「哦?他的題目是什麼?」
「君夫人陽貨欲,好像是挺古怪的。」東洋記者回答。
「這題目?」千葉真昔聞言,眉頭也皺了起來。
足足半分鐘,千葉真昔都沒有做聲,連他自己的題卡都忘記回答。
顯然,千葉真昔也被這一道題難住了。
山腳下,剛剛還吹噓千葉真昔肯定能夠答來的東洋民眾,立馬閉嘴不語。
原來,這道題目真的難!
不光王庸,連千葉真昔也沒法第一時間回答出來!
看到千葉真昔表情,原本擔心王庸的華夏遊客,愈加擔心了。
王老師不會出師不利,第一題不得不跳過吧?
華夏遊客這個想法才剛剛落下,卻見大屏幕里王庸動了。
只見王庸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後提筆在題卡寫下一行字。
「此兩句為隔章搭,分別出自《論語·季氏》第十六『邦君之妻』里的『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與第十七章里的『陽貨欲見孔子』。」
王庸寫完,另一邊的千葉真昔兀自皺着眉頭,沒有解答出答案來。
而旁邊的評判員面無表情看完王庸答案,隨手在題卡打了一個對勾。
然後繫着題卡的櫻傘瞬間騰空而起,綻放在半空之。
「王老師答對了!」
「我知道沒有什麼能夠難住王老師!加油!」
「竟然蒙對了?狗屎運不錯。只不過有什麼用,他還是落後千葉老師一題!」
「可是千葉老師似乎被這個題目給難住,完全忘記回答他自己的題卡了啊!趕緊找人提醒他啊!」
眼看千葉真昔還在苦苦思索,東洋民眾急了。
好不容易領先的優勢,怎麼能白白扔掉?
最終,還是東洋記者輕輕碰了一下千葉真昔,千葉真昔這才如夢初醒。
他看到了王庸路段升起的櫻傘,帶有遺憾的道:「他答來了?我才剛剛有點眉目,似乎是論語第十六跟第十七的首尾隔章搭。」
千葉真昔究竟還是有實力,他回答的跟王庸一樣。
只是卻慢了王庸將近一分多鐘。
此時王庸利用這短短時間,已經前進到了第二道題卡位置。
題目只有寥寥幾個字,「士先器識」,只是這四個字之間留了空格。
這卻是科舉考題類型里的帖經。
是出題人任意選擇經里的一頁,然後將左右兩邊都用紙張覆蓋,讓考生回答被蓋住的的字。跟現代考試的填空題類似。
這道題目難度不如第一個,王庸僅僅掃了一眼,拿起筆刷刷寫了起來。
其實這四個字出自《新唐書·裴行儉傳》,原句是「士之致遠,先器識,後藝」,是說想要成為一個士,首先要有器度,然後再談才華。
裴行儉原本是說初唐四傑那四位老哥的,說他們除了楊炯之外,其餘三人的器度都太小,早晚不得好死。果不其然,王勃溺水而亡;駱賓王寫了著名的《為徐敬業討武曌檄》,征討武則天,然後兵敗被殺;盧照鄰得罪了武則天的侄兒,下了大獄,之後出來鬱郁不得志投河自殺。
要是這哥仨知道裴行儉這個毒舌,一定會死前把裴行儉拉的。
「正確。」評判人員看了一眼王庸答案,道。
砰一聲,王庸第二朵櫻傘升空。
與此同時,千葉真昔那邊也騰起一把櫻傘。
兩人卻是各有兩朵傘升空,搖曳在半空,隨風輕舞,如點綴在天空的彩色雲朵。
「打平了!不過這只是開始,接下來才是真正考驗人的時候。選手不光要面對頗具難度的試題,還得要戰勝身體的勞累。王庸選擇的吉田口線千葉真昔的宮口線要少一千多米,而王庸千葉真昔年輕,體力好。兩人到底誰先到達頂峰,搶先拿到山頂那道題的回答資格,還真不好說。讓我們拭目以待!」
各大電視台的記者都在滔滔不絕的報道着。
只是,隨着高度的提升,這些記者們的話語逐漸少了很多。
海拔成為最大的阻礙,許多記者甚至開始大喘氣,坐在地休息,半天起不來。
反倒是參賽的兩位選手王庸跟千葉真昔,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不適。
兩人面色如常,始終保持着勢均力敵的進度。你放飛一把櫻傘,我也放飛一把。
你題目全部回答正確,我也不錯一道。
兩人真正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以一種讓觀眾們驚嘆而敬佩的精神,朝着山頂穩穩攀登着。
王庸還好,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庸是武道家,體力本來常人充沛。但是千葉真昔一個耄耋老人,卻表現出超越普通年輕人的體力,這讓一干記者們臉紅耳燥了。
「繼續!」cnn記者露絲坐在地休息了幾分鐘,看到不遠處千葉真昔健步如飛,不由掙扎着爬起來,道。
她快走幾步,趕王庸,卻是差一點栽倒在地。
劇烈的運動使得她呼吸不暢,有點缺氧。
「給她個氧氣瓶。」王庸對工作人員道。
工作人員當即拿出一個小氧氣瓶,遞給露絲。
露絲感激的謝過王庸跟工作人員,然後將氧氣瓶連接面罩,貪婪的吸了幾口。
只是這才爬到四合目的高度,距離十合目還有一半多距離。
到了更高的地方,氧氣瓶也未必能夠支撐露絲走下去。
露絲也想到了這一點,可她卻沒有半點退縮,只是一言不發的埋頭往前走。
王庸看了露絲一眼,笑笑,沒說什麼。
露絲這是典型的美國人性格,明知不可能,也要繼續。這種性格跟美國發展之初盛行的牛仔精神不無關係,樂於冒險,不甘於平凡。
拋開國籍偏見,王庸對於這種精神倒是蠻欣賞的。
這跟華夏人思舊固守的性格截然相反,很難說哪一種更好。
正是華夏人固守的性格,使得華夏沒有侵略性,也使得華夏內部相對團結穩定,綿延數千年而不絕。可也正是這種性格,使得個世紀的華夏吃了大苦頭。
幸好,現在的一代年輕人已經兼容並蓄,固守之餘也勇於開創勇於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