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又安撫了下村民,四下轉了轉,跟里正說了會話,又叮嚀方若華認真讀書。
方若華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卻也客客氣氣地贊縣令大人愛民如子,麾下差役都是忠勇之輩,別看土匪猖獗,可還不是被縣令大人一網打盡,想必匪首很快便能落網。
縣令被他哄得多少解了些心事,捋須一笑,頗為自得。
他也覺得自己這回剿匪之事辦的不錯,報上去又是一大功勞,雖說走脫了女匪首,差事不大完美,但那日女匪首中箭墜馬,想必逃不遠,等逮住人,又是一大功勞。
送走了縣令,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村民們過來安家落戶,不是說安就能安的,村里里到是有些房子,可都是十幾年前建的,破舊不堪,根本不能常住,都要大修,還要打水井,起灶台,開荒種地,事情數不勝數。
這些都和方若華沒什麼關係,自從知道縣令都誇讚過,他再也別想幫着姐妹們做些擔水燒飯的活,方奶奶唯一要求他做的,只有讀書。
方若華到不討厭讀書,只是娛樂活動實在少了些,有點無聊。
這人一無聊,就得自己找樂子。
別說,這世上無聊的『人』還挺多,並不只有方若華一個,尤其是一入夜的深山,萬籟俱寂,寂寞的很。
方家的宅子在山腳下,與村子其它人家多少有一小段距離,後院臨山,出了後門便是一茅草棚,早年獵人搭建起來的,偶爾有獵人留下過夜,後來山上老有怪事發生,漸漸晚上就沒什麼人。
這幾日閒來無事,方若華把它拾掇了一番,超級豪華的沙發家具擺件,鋪上米色的狐狸皮地毯,大部分都不是宇宙商城買的,而是這幾個小時空搜集到的物件,商城裏的東西不見得貴,可要用的是在哪兒都能花用的錢,能省一分是一分。
零食一堆,直接往茶几上一堆。
以前在家時,方若華是宅女,幾個小時空逛下來宅屬性被消減了不少,沒想到來了這個奇怪的小時空,到是宅屬性大爆發。
方若華搖了搖頭,撥弄桌上的湯鍋,一片一片削得薄如蟬翼的羊肉涮進去,沾着醬汁嘗了嘗,那一口鮮味,現代那些養殖的羊肉是真的沒法子比。
選了一瓶度數很淺,適合女孩子喝的蘋果酒,剛倒上了一杯,外面門縫裏就伸進來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屏幕一閃。
「來了,來了。」
「三妹的深夜怪奇會面即將出現。」
方若華失笑,這幫水友膽子不小,半月前他剛來,碰見這幫奇怪鄰居們的時候,雖然面色不改,實際上嚇得裏衣都濕透了,感冒三天才好。
水友們到是一邊喊害怕,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啊,偏偏準時要來看一看。
「胡老丈,進吧。」
方若華喊了一聲,大門洞開,先進來一根拐杖,背脊略有些彎,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頭髮到是烏黑的男子,手裏牽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慢吞吞進門,臉上堆笑:「方小郎,叨擾了。」
屏幕上登時有人刷屏——「好漂亮的小狐女!」
確實十分可愛,小女孩有一條蓬鬆的大尾巴,居然是黑色的,十分鮮亮的黑,尖尖的耳朵,臉頰泛紅,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一見方若華,就眼睛善良閃亮地想撲過去。
男人嘆了口氣,拎着小姑娘後脖子往軟綿綿的沙發上一扔,自己也蜷曲着坐下,抄起勺子就舀了兩大勺羹湯,抹了把臉道:「舒坦!」
方若華瞧他屁股後面的大尾巴都露了出來,甩來甩去,早沒有一開始的戒備,失笑道:「胡老丈不是說去弟弟家串門,這麼快就回來了?」
「哼哼。」
老丈哼了兩聲,「哪裏還敢去!我家侄女看上一個野男人,正在家裏鬧騰,鬧得天翻地覆了。」
說起這個,他瞥了方若華一眼,低聲道:「那野男人你該認得,據說和你是同窗,姓林,名遠南,尚未及冠,模樣俊得很,不光是我那侄女,還有幾個鄰居家的女兒都結伴去看他。」
方若華失笑。
看來男主的魅力的確驚人,連女鬼、女妖也能降服。
「若是旁的時候到也無妨,我們塗山胡家,不學青丘那一家子老學究,女孩們喜歡個把人,不算大事,可最近林遠南招惹了官家,聽說他窩藏女匪,被官差扣下,哎,那小妮子居然還敢往前湊,簡直找死,我弟弟嚇得連夜帶她回塗山去避一避。」
胡老丈一說起官府,滿臉彆扭,搖頭擺手,「官家煞氣重,我等碰不得,可是碰不得。看着吧,萬一要是驚動了姥姥,我那小侄女怕是要脫一層皮了。」
方若華恍然,他到是沒多在意林遠南,但家裏幾個松鼠鄰居卻是十分盡職盡責,說盯着土匪就仔細盯着,一路把那女匪首的行蹤通知官府。
於是官府追着女匪首不放,自然就找到了林遠南的頭上。
「哎,誰讓我們這位男主的桃花運一向厲害,轉化成桃花劫,那就更要人命了。」
方若華嘆了聲便不再多言,胡老丈一門心思吃喝,小狐女青鳳伏在他膝頭,小聲咕噥:「講故事。」
「你爹要我正經教你些知識。」
方若華失笑,翻了翻自己手裏剛得的蒙學教科書。
一看有一本《小學》,隨手扔到一邊,他不怎麼喜歡朱熹書里的某些東西,至少給不能真正體會的小狐女講,他覺得不大合適。
翻找了半天,居然都是一些為了適應科舉編寫的書,這才想起,他早些時候打算科舉,從家裏圖書室抄錄的都是這一類。
「還是講故事好了,嗯,就講封神榜。」
方若華現在臉皮頗厚,往常當着人家親爹的面,還稍稍掩飾一下自己的不靠譜,結果講二十四孝,講到連自己都暈暈乎乎,還是別誤人子弟。
水友們:嗯,給狐妖講封神沒毛病,多講講蘇妲己,蘇妲己絕對是名正言順女主角!
方若華不搭理他們,抱着小狐女,摸着軟綿綿的尾巴,徐徐讀封神的滋味,反正沒正經這麼做過的人是怎麼說也體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