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妮振振有詞道:「不是雞蛋能是什麼,你當我們沒聞到?」
「如果不是,你是不是就按剛才說的,三天不吃飯?」
「沒錯!」寧大妮咬牙道,「不是雞蛋我三天不吃飯,否則,你寧仙仙三天不吃!」
「好,當着一家子人說的話,你可別後悔。」
寧仙仙走到糧缸那裏,掀開竹篾蓋子,從裏面摸出一隻小筐,提着小筐走過來,送到她們面前,「你們自己看!」
眾人探頭一看,筐子裏竟然擺着七八個小小的鵪鶉蛋。
「這……哪來的?」寧周氏瞪大了眼。
寧仙仙道:「這是之前我和娘還有阿姐出去挖薺菜吃,回來的路上在河邊撿的。」
寧二叔問:「這麼大的雪,你們出去挖薺菜?」
寧仙仙看他一眼,嘴中吐出一個字:「餓。」
若非實在太餓,誰願意冒着大雪出門?
寧二叔搖搖頭,嘆了口氣。
他雖然和四弟留在家中侍弄田地,但卻是沒什麼話語權的。
老爺子在家還好些,不在家的時候,寧周氏向來一意孤行,獨斷專權。
他也不能總是開口勸,萬一母子間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既然大嫂她們吃的是撿來的東西,那就算了吧。」寧二叔笑道,「都是誤會。」
「不行!」寧大妮頭一個尖叫起來。
她可是和寧仙仙打了賭的!
怎麼能認輸!
「這裏是鵪鶉蛋沒錯,誰知道鍋里是不是?」她叫道,「而且娘屋裏的雞蛋少了兩個,怎麼就這麼巧?!」
「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寧仙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一直攏在袖子裏的手扯了出來。
啪嗒!
一個白生生的雞蛋從她手裏滾落出來,掉落到了地上。
碎成一攤。
啊!
眾人驚呼。
寧大妮的臉都變了,氣急敗壞叫道:「寧仙仙你這個死丫頭!你是不是想死!你拉我幹什麼,你看這雞蛋都摔碎了!」
這麼金貴的雞蛋,生生的摔碎了。
所有人心頭都湧起一陣肉痛的感覺。
除了寧仙仙。
想栽贓陷害,賊喊捉賊,那就乾脆誰也別想吃!
「大姑,您是不是該跟大家解釋解釋,你這雞蛋是哪裏來的呢?」
「這個,這個……」寧大妮有些慌亂,口不擇言道,「我是,在路上撿到的!」
「哦,這麼大的雪,你能在路上撿個雞蛋?」寧仙仙笑了,「那麼你能告訴我們,你是什麼時候出門的,在哪裏撿到的?」
寧周氏和其餘人的臉色都有些精彩。
寧大妮經過短暫的慌亂後,很快就變得鎮靜下來,「娘,您別信仙仙那死丫頭的胡言亂語!我這個雞蛋真的是在外面撿到的!」
寧仙仙驚訝道:「還有這麼巧的事?奶奶那裏剛剛少了兩個雞蛋,你就突然撿到了?」
寧大妮立即叫道:「是啊,少了兩個雞蛋,但我只有一個!所以根本不是我拿的!」
「是嗎?」
寧仙仙掃視她們一眼,忽然一指寧白蓮,「她兜里裝的什麼?」
刷!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寧白蓮。
寧白蓮是二房家的次女,年紀剛好比寧仙仙大了整整一個月。
長得清秀可人,雖然時常欺負寧仙仙,在大人面前嘴巴卻像塗了蜜糖,深受林周氏和林大妮的喜愛。
此刻寧白蓮兩隻手都插在棉襖罩衣的大口袋裏,見眾人望過來,立即變得神色緊張起來。
「我,我口袋裏什麼都沒有!」
「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寧仙仙盯着她,「如果你不想和大姑一樣摔了雞蛋,就趁早拿出來!」
「白蓮,怎麼回事?」高氏是個直脾氣,聞言一把拉過二女兒,伸手從她口袋裏掏東西。
下一秒,她的臉色就變了變。
她的手,摸到了一個圓溜溜的東西。
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什麼。
「老二媳婦,怎麼了?」寧周氏略帶不滿的看過去,「白蓮一向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別聽外人胡說冤枉她!」
寧仙仙聽了在心裡冷笑。
同樣年紀的孫女,寧白蓮就是懂事好孩子,她就是「外人」!
儘管寧仙仙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劉春花親生的,但那是因為她重生擁有了多出來的一段記憶。
並且她可以肯定,這個家裏,目前除了劉春花,誰也不知道當年的掉包計。
以她們對男孩的重視程度,若知道劉春花生的男孩給了別人,換回來個賠錢貨。
就算對方是皇帝老子,只怕他們也要拼了鬧上一鬧。
寧仙仙對於林周氏的偏心,早已經見怪不怪。
好在高氏還不算糊塗,直接就把寧白蓮口袋裏的東西掏出來了。
一個圓溜溜的雞蛋!
眾人的眼神各有變化。
三房成氏先開了口:「大妮對二房還真是好啊,拿了兩個雞蛋,還不忘分給白蓮一個。」
高氏是直腸子,直接道:「他三嬸,你別陰陽怪氣的,孩子相處的好有什麼不對?反正雞蛋不是我們家白蓮到娘屋裏拿的!白蓮你說,怎麼回事!不說清楚,今晚你就睡雪地里!」
寧白蓮雖然受林周氏寵愛,但卻最怕她這個潑辣的娘,一聽讓她睡雪地里,嚇得立即招供了:「不是我拿的,是剛才大姑拉我到奶奶房裏拿了給我的!」
寧大妮就這麼被賣了。
「你這死丫頭!」寧大妮氣的恨不得抽她一頓。
往日真是白疼這個死丫頭了!
「大妮,你自己帶壞孩子,還要打人怎麼着?」高氏斜眼看着她,低聲嘀咕,「趁早嫁了拉倒,留個老姑娘在家,真是個禍害臭蟲……」
「噗!」
寧仙仙笑出聲。
「二嫂你太過分了!」寧大妮氣的臉都青了,一跺腳扭頭衝出去。
真相大白。
寧周氏屋裏少的兩個雞蛋,的確是寧大妮拿了,就是要故意栽贓給劉春花母女三人。
待字閨中的大姑娘居然如此品行,也難怪遲遲無人敢娶了。
「大妮就是一時糊塗,你們誰也不許往外說,知道沒?」寧周氏警告眾人。
寧仙仙開口道:「既然事情都已經清楚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安生吃飯了?至於這爐子,我忽然覺得天太冷,只有我們屋裏沒燒炕,恐怕得用十天半個月才行呢。奶奶您覺得呢?」
寧周氏正要發怒,忽然看見她臉上露出的半是威脅半是嘲諷的微笑,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