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
盛清歡換好了衣服,背着雙肩包下樓。
白色的高領長毛衣外面套着粉藍色大衣,黑色的打底褲,短款牛皮靴。
烏黑髮亮的長髮披在肩頭,露出頗為精緻一張小臉。
生病了幾天,她的臉色還沒恢復,有些蒼白。眼睛卻分外明亮。
「媽,我去學校了。」她朝客廳里的楚心之道。
楚心之說,「病都還沒好,不用這麼快去學校吧。」
「我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今天剛好到時間了。我們班請假不好請,輔導員很嚴格,一向注重出勤率。」盛清歡捏着雙肩包的帶子,笑說,「感覺已經好多了。感冒藥我都帶着呢。」
楚心之起身,繞過茶几走到她面前。
拉起她一隻手,熱乎乎的,見她大衣裏面穿着厚毛衣,便放心了。
「讓小江送你去學校吧。」
「不用。我這麼大了,老麻煩江叔叔也不好,我自己打車過去。」
楚心之點頭,「到了學校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好。」
盛清歡出了帝江別墅。
這裏地處繁華,很好打車。
盛清歡一出門就攔了一輛出租車,「麻煩去機場。」
她撒了謊。
天知道剛才她有多緊張。
家裏人都知道她說謊時眼神不敢直視對方。
剛剛,她盯着一個定點,騙過了媽媽。
她想去找楚默。
Y國,印朗老伯爵,這兩個信息足夠她找到楚默的具體位置。
車子在路上行駛得很平穩。
外面的雨下大了。
模糊了視線。
耳邊是雨刮器掃來掃去的聲音。
聽着聽着,心出奇的平靜。
她會找到他的吧?
——
機場。
盛清歡買了一張最快飛往Y國的航班,下午四點半起飛。
還有一個半小時。
等了有四十多分鐘。
她給楚心之發了一條短訊:「媽媽,我到學校了。接下來有研究項目,可能要住校。」
她學的這專業,每隔一段時間就有研究項目,楚心之也知道。
回復道:「好的。媽媽知道了,照顧好自己。感冒藥記得吃。」
盛清歡:「嗯。」
臨登機前,她給楚默打了個電話,還是關機狀態。
她背着包跟隨一波人流登記。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航程,盛清歡是睡過來的,中間吃過一次飛機餐,紅燒茄子蓋飯,都說飛機餐不好吃,她卻吃得津津有味。
大概與心情有關。
機艙打開,她隨着一眾人下了飛機。
從搜尋引擎上找到印朗伯爵的莊園位置簡直太容易。
盛清歡出了機場,攔了一輛的士,用流利的Y國語言報上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的士司機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絡腮鬍大叔,聽到她報的地點後,古怪地看了盛清歡一眼。
盛清歡:「您不知道這個地方嗎?」
司機大叔解釋說,印朗老伯爵的莊園在半山腰,車子開到山腳下就會有哨兵,沒有伯爵的吩咐,哨兵不會放人進去。
盛清歡抿抿唇。
她不知道還有這規矩。
那怎麼辦?
她就算去了也見不到楚默。
「就把我放在山腳下吧。」盛清歡說。不管怎樣,她已經到Y國了,總要去試一試。
司機大叔點點頭,發動了車子。
與此同時——
國內。
早上,九點。
帝江別墅。
楚心之的手機進來一個電話。
她接起,「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盛清歡的家長嗎?」
「對,我是。」
「這樣的。」那邊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我是她的輔導員。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到了現在還沒到校,為了學生的安全考慮,我必須得跟您確認一下……」
「你說她沒到學校?!」楚心之驚訝道。
怎麼回事?
歡歡分明昨天下午就去了學校。
她還給她發了消息。
「好的,我知道了。」楚心之匆忙掛了電話,給盛清歡打過去一個電話。
沒人接。
楚心之着急給盛北弦打電話。
楚默離開後,盛北弦回到鼎盛國際處理事務,早上很早就去了公司。
接到她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一個早間會議。
一聽說盛清歡不見了,頓時連會議也顧不上了。
拜託了公司里一個資深的老股東幫忙主持會議,他拿了車鑰匙離開。
祁兵將車子開得飛快。
從後視鏡里看到了盛北弦焦急的神色,安慰道,「BOSS,你也別太擔心了,別看小公主她人小,機靈着呢,不會出什麼事的。」
盛北弦心不在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祁兵也不再說話,很快到了帝江別墅。
盛北弦下車,往屋裏走。
楚心之急得團團轉,拿着手機打電話問了幾個人,都說沒見過盛清歡。
一轉頭,見盛北弦進來了。
「怎麼辦?歡歡這丫頭跑哪兒去了。要不是她老師打電話過來,我都不知道她沒回學校。」楚心之在眉心處揉了揉,「這孩子從來不說謊的。」
盛北弦拍拍她背,「已經打電話讓人去找了。」
盛清爍和盛清彥一接到楚心之的電話就回來了。
此刻剛進屋,便聽到盛北弦那句話。
盛清爍說,「歡歡可能去找楚默了。」
那丫頭能去哪兒。
除了去找楚默,她根本不可能不打招呼就離開。
「有可能!」楚心之想起了昨天下午那丫頭的樣子,很開心,好像馬上就能見到楚默。
盛北弦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盛清歡去找楚默了,他已經讓人去查出入境記錄了。眼見楚心之一臉焦急,他發話,「先坐吧,都別站在這了。」
盛清彥撓撓頭說,「真是服了那丫頭,居然敢一個人跑到Y國去……」他瞥到盛清爍的眼神,噤了聲。
盛北弦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號碼,「喂,嗯……好的,我知道了。」
裝了手機,他嘆口氣說,「查到歡歡的出境記錄了,她的確去了Y國。」
盛清彥暗暗咋舌,還真出國了啊。盛清歡那丫頭平時看着挺柔弱的。
盛北弦神色冷峻,低聲道,「Y國那邊亂得很,楚默的處境艱難,歡歡不一定能找到他。」
「那怎麼辦啊?」盛清彥直接跳腳了,「小妹她一個人在Y國,萬一碰到壞人了可怎麼辦?」
盛北弦瞪他一眼,「不能說點好的?」
盛清彥:「……」
楚心之兩隻手攪在一起,擔心道,「彥彥說的不無道理。」
盛清爍聲音冷靜平緩,「我去一趟Y國,把小妹帶回來。」
「先別急。」盛北弦按住他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動。
盛清歡在Y國,他的手伸不了那麼遠。
派人去打聽消息還行。
可——
如果盛清歡因為找楚默跟印朗老伯爵有衝突,他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們一起去Y國吧,把歡歡找回來!」楚心之看着盛北弦,說道。
「寶貝冷靜點。」盛北弦擁住她,緩聲說,「從H市到Y國,有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在這時間裏發生什麼事我們都無法預測。以歡歡的聰明勁,她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找楚默,等我們趕過去……」該發生的事情怕是都已經發生了。
而且,坐在飛機上,根本沒辦法接收消息。
他說的這些,楚心之當然明白,只是,關心則亂。
盛北弦起身去偏廳給霍霆深打電話。
近幾年,他甚少聯繫那人。
地下的那些事情全權交給他處理。
算是答謝他為他效勞了半輩子。
前幾年倒是能在道上聽到一些關於霍霆深的消息。
聽說那人打算一輩子單身,帶着一幫弟兄闖蕩到老。誰曾想,三十好幾的時候,被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給拿捏住了。
電話接通,那邊有海風的聲音,「盛老大啊,你的電話沒撥錯吧?」
「少貧嘴,有點事拜託你。」
能讓盛北弦說出拜託二字,想來事情不簡單。
霍霆深聲音多了幾分嚴肅,「你說。」
「Y國那邊有沒有人?」
霍霆深沉吟片刻,莫可奈何道,「若說前幾年,那還是有點人脈的。眼下,確實沒有。」他最近哄着媳婦兒出來度假,國外的那些交易能扔就扔了,想安定下來。
「行了,我知道了。」霍霆深不會對他有所隱瞞,他說沒有那肯定是毫無辦法,盛北弦說,「掛了。」
「哎哎哎,等等。」霍霆深喊道,生怕晚一秒他的電話就掛了。
「你不是忘了吧。Y國是慕浥梟的老巢,他十幾年定居Y國,勢力不容小覷,那邊的地下王國就是他的一言堂,他慕爺說一沒人敢說二。有事找他肯定能解決。」說到這裏,霍霆深聲音里含了幾分笑意,「盛老大該不會因為他是情敵,抹不開面子吧。」
當初慕爺對楚心之的那些心思他是知道的。
盛老大跟慕爺是情敵關係。
「實在不行,我幫你說。我有他的聯繫方式……」說起來,他跟慕浥梟沒私人恩怨。
「聯繫方式給我,你可以滾了。」
霍霆深:「……」
盛北弦站在窗前。
慕浥梟,大概太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他幾乎忘了有這號人的存在。
眼下突然提起,他救楚心之的那一幕好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重播。
一根鋼筋刺穿了身體。
如果不是他命大,估計世上都沒有這人了。
之後,就傳出這人出國的消息。
再也沒回來過。
------題外話------
wuli慕爺已上線!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