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里抬腕看看手錶,差不多到雪衫下班的時間了,要去接她了。出去的時候,路過宗沐香母親的身邊,被她一把扯住了衣角。
「吳秘書,」江千里朝着她喊道,「拿把剪刀過來。」
吳秘書連忙轉身去拿剪刀,然後遞給江千里,江千里在宗沐香母親錯愕的目光之下,用剪刀麻利的剪下自己的衣角,又還給吳秘書,然後施施然的走了。
宗沐香的母親氣的跳起來,在後面破口大罵起來。
吳秘書擋在她的身前,冷然的說道,「這位阿姨還是別在這裏罵了,總經理已經交給律師處理了,您還是去找律師談吧,或者您也委託一位律師,您是想要討個公道還是想要補償都拿到明面上來談,這件事情就好解決的多了。」
宗母眼睛一轉,「我去找律師說。」
律師拿了要拿的資料要走,只見老婦人走了過來,頤氣指使的對他說道,「你去和江千里說,讓他補償我女兒100萬,這事就算完了。」
律師淡淡一笑,「我的當事人說不接受調解,您可以委託您的律師在法庭上提出要求來。不好意思我的時間很寶貴,再見。」
吳秘書聽得清楚,這人就是明白的來敲詐的呀,總經理這運氣也太衰敗了點,竟然遇到了這麼不靠譜的事!她是跟着江千里時間最長的人,他的私生活到底怎麼樣,除了他的家人之外,最清楚的恐怕就是她了。她就敢說江千里絕對沒有跟其他女人鬼混過。
好說歹說終於送走了宗沐香,吳秘書也鬆了口氣,接着便給江千里發了信息。
江千里看着信息冷笑,要一百萬,到底怎麼想的,說到底還是為了錢。
收到吳秘書的短訊,江千里的車剛開出停車場。
冬天的夜晚來的早,雪衫是6點下班,他五點半從公司出發,外面已經是暮色了。汽車內部的暗光已經自動的亮了起來,橘紅的顏色,暖暖的。
汽車裏面散發着茉莉花的淡淡的香味。
雪衫喜歡茉莉的味道,他去給車保養,老闆送他一瓶汽車香水,他本來是沒有什麼講究的,老闆給拿了一個檸檬香的,忽的想起雪衫喜歡,特意讓老闆換成了茉莉香。
愛屋及烏就是這個意思。
無論你做什麼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來。
宗沐香喜歡什麼香味呢,有可能是百合,也有可能是玫瑰,還有可能是紫羅蘭……七年的刻骨銘心,好像都不記得了。但有一點,他記得清楚,那就是花錢,那會真的特別能花錢。
同宿舍有個男生特別節儉,一個學期只有五百塊錢的生活費,但他一個月的生活費是三千起步。他仔細的回想,他們之間他還能記得的也只有花錢了。
大四那年,父親和朋友一起投資家居廣場,所有的錢都壓在了上面,他手中一下便拮据起來,大部分的時間也花在了家居廣場上面,每次回了學校見宗沐香,她總是無休止的抱怨。
抱怨沒有好吃的零食,抱怨沒有換季的新衣服,抱怨江千里不帶她出去旅行……
回憶一旦打開了序幕,那些曾經的過往瞬間如潮水湧來,壓的他的胸口難以呼吸。宗沐香變成這樣和自己有很大的關係,她是被他給慣壞了,好像大一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這樣。
摁開了車窗,冷風吹進來,頓時舒服了很多。
可是再怎麼慣,她也不能失去本性啊!能同甘就不能共苦嗎?
分手時的決絕,已經將長達將近七年的感情折磨的千瘡百孔。暮色中,江千里的眼神緊縮起來,宗沐香說的最傷人的一句話就是:張潮比你更愛我,我過生日,他送我的是omega的手錶,而你,不僅什麼都沒有給我買,你還忘記了我的生日!
是的,張潮家裏是自己開化工廠的,比他可有錢多了。只是,張潮的一塊手錶便代替了他這麼多年的付出,他真的是太可悲了!
握着方向盤的手忽然就顫抖起來,說到底,從前抑或是今日,宗沐香看中的不過是錢!他大半年的奔波沒有收到過她的一句問候,忘記了她的生日,她反而拿來當做分手的藉口,他江千里怎的就那樣的眼瞎?
大學的畢業晚會他沒有參加,畢業典禮,他也缺席了,就算畢業證,也是後來他專門拜託教導員給寄到家裏來的。極少有人知道現在風光無限的江千里,是如何度過的那一段慘澹的人生!
他的事業逐漸穩定,去年又加入了大學同學的群中才知道張潮家的工廠因為化學物品爆炸事件破產了,而他與宗沐香一畢業便結了婚,工廠破產也就自然的離婚了。
前面紅燈,江千里緊急剎車,掛在後視鏡上的香水搖晃起來,車內茉莉花的香味越發的濃郁起來。使勁的吸了一口,江千里怨恨的內心漸漸的平息起來。
時隔多年,早已形同陌路,用法律程序來解決是最合適的。
回頭想想,真佩服那時候自己的勇氣。不能說年少的自己選擇錯誤,只能說年少的自己太單純並不是知道真正適合自己的愛情是什麼樣子的。
有人說上帝是公平的,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又為你開了一扇窗。雪衫就是他感情的那扇門關上之後出現的那扇窗。她就像是此刻汽車車廂內的茉莉花香,清新、淡雅,就算是濃郁起來也不會覺得嗆鼻。
當她知道宗沐香的事情之後沒有大吵也沒有大鬧,而是十分冷靜的說『相信自己,還要和自己一起面對』,天知道他是有多麼的開心!
再往前一個路口便到醫院門口了,江千里深深的吸氣又深深的呼氣,盡力的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宗沐香帶給他的那些對初戀美好的回憶,早已經成了過去式,再相見,恐怕就要對簿公堂了。已經到了年底就算是立了案,年前開庭估計也難。
他真怕宗沐香會失去理智,這也是他要找安保公司的原因,雪衫的婚禮已經被破壞過一次了,如果還會被破壞一次,那麼他都覺得上天對她不公平了。
做事情最好的方式便是未雨綢繆,他一定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場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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