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景鈺,老王妃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又坐會自己兒子的身邊。
「可覺得身上好些了,熙兒?」平靜的語氣顯示着老王妃,早已知道自己兒子已經無事的狀況,只是旁邊閉目旁聽了自己與景鈺間的對話。
此時景煕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面無表情坐在身旁的母親。此時兩人間流動的氛圍,讓景煕心底不由得自嘲覺得,真正被責備的人是自己這個被氣到在床的人。
「勞動母親了。」
景煕覺得喉嚨乾澀,火燒火燎的缺水,卻為了避免讓舊病發作的更厲害,今晚估計又要滴水不沾了。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景煕笑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鈺兒哭成那副模樣。就是她被送來京城的那次都只是紅着眼眶罷了。我有那麼凶麼?」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剛剛平靜不能情緒大幅度的起伏,僅僅只是這樣輕生笑起來,也讓景煕流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看到景煕如此模樣,老王妃到底還是心疼的,靜靜的用手輕撫着景煕的心口,並將小几上配好了藥香的薰香爐又挪近了景煕一些。
「那孩子被我們寵壞了。」老王妃嘆息着說道,之後又露出責備的神色看着景煕接道:「但不是我說你,李府的這位小姐再留着只怕是禍害。當初那次的宴會上他既然沒有歸附你的麾下便應該早早除了她。此刻正是關鍵的時候……」說道此處,老王妃欲言又止,最後到底沒有將話說全。
景煕仍然靜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微笑着的聽着母親說着一直都不置可否,直到母親話音落後片刻才開口接道。
「母親那次宴會上很喜歡她編的戲吧。」
聽到這句不不着邊際的話,老王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憤憤道。
「不說還好,你這是對她存了心思嗎?就我所知,你已經不是一次兩次這樣幫她了吧。而且就你的行事風格,竟然會同意她當初的那荒唐至極的同盟條件,我真的很失望。」老王妃的語氣並不重,但惟其如此,語氣裏帶着的悲傷與失望也越發的讓人痛心。
「母親……」景煕打算說些什麼,只是只叫了一聲母親,便又緊緊的將嘴閉了起來。
看到景煕的反應,老王妃終是深深嘆了口氣說道:「算了,你好好養身體吧,之前的計劃今日怕是被打亂了吧。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趕快養好身體才是正事,事情這樣放着,只怕夜長夢多……」
景煕原本微閉着的雙目,在聽到母親如此如此宣稱後,瞬間睜開了一線的縫隙,眼神犀利的注視着坐在自己的身旁,語氣卻十分溫柔的緩緩接道。
「母親,這事我有自己的考慮,自然也有之後的計劃,雖然現在有些意外卻也還在可控的範圍內,對李瑾出手並不划算。」
老王妃是第一次見自己兒子這樣的神情,也許是因為近幾年來,封地與府上的諸多事務都已經移交到了他的手上嗎?老王妃突然發現自己有些不認識自己的這個兒子了。可他本質老王妃還是知道的,即使此刻已經無法揣度他的心思卻也並非完全無法預測。
且無論這孩子是隨了自己還是他那固執的父親,此刻已經覺醒或者說有了自己的決斷後,只怕也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吧。
「好,李瑾的事情,你自己決斷。」只是到底因為自己的威嚴被兒子挑戰,老王妃此時的語氣里一種冰冷的意味蔓延了整個室內,讓原本十分溫暖的空間,有逼近外面的趨勢。
景煕卻因此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道:「多謝母親成全。」
「只是別怪我多嘴,自古紅顏禍水,把握好分寸。」之後,老王妃似乎是負起一般,拂袖而去。
看着母親那決絕的背影,景煕直到自己怕是今日將母親得罪的不輕,之後不知要怎麼才能緩和回來,只是此刻為了之後的計劃只有這樣堅決的態度才能將事態保持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如果是和母親商量着來只怕明日李瑾來後,不出五日便是暴斃了吧。景煕心底自嘲,雖然現在阻止了母親的計劃,卻難保未來自己不會用一樣的手段來處理。只是此刻李瑾還需要生龍活虎的活着,起碼在她到塞北前,在她去到自己計劃的那個地方之前,都不能出現差池。
景煕知道此時母親是誤會了自己對李瑾存了男女之情,只是這樣也好。這樣的氛圍,尤其是母親為自己製造的似假換真的掩飾,可以很好的掩護自己的真實目的。雖然不見得會都是好處,起碼讓人懷疑的可能性會降低很多。
景煕半躺在矮塌上,用手指粘了些剛剛母親喝了一半的涼茶,並將手指點在自己已經完全乾涸的嘴唇上,全做緩解。想着母親剛剛惱羞成怒的樣子心底難免有些灰心,難道自己在母親心中就是這樣玩物喪志的人嗎?
紅顏禍水,若說李瑾此時在景煕心中真實的感覺,景煕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只是他很肯定,那不是兒女情愛一類的感覺,但不可否認的,景煕十分在意着李瑾。此時自己想保護她吧,也許並不完全是出於自己計劃的需要,但那並不十分重要,因為景煕很清楚,這樣的感覺會在真正需要李瑾先出生命的時候,完全淡化。
這時,全不知自己就這樣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李瑾還在自己的房全神貫注的研究着自己的任務--古玉與那不明用途的鐵塊。
正沉浸於研究樂趣里的李瑾,幾乎是忘我的,同時也完全不擔心失去蹤影的蘇靖,以及他此時的行動會偏離自己之前的計劃。只因為她認定了這人是可以託付的君子。
天色已經擦黑,房的門被敲響,門外春蘭的聲音傳來。原來是母親派春蘭送來了晚膳,這些日子以來房幾乎成了李瑾在李府的唯一歸處,除了定時去姚師傅處上課,以及去母親處請安,李瑾便是將所有時間都放到了這裏。
自己需要研究的東西雖然不多,卻都不是輕易可以攻克的難關,加上自己婚期將近,而父親的工具別說是帶出京師,就是帶出李府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只有抓緊如今的每一瞬息,加緊完成才行。
估計是母親擔心自己的身體特意讓小廚房準備了什麼補品吧,李瑾心底如此想着。
再將東西收拾好後,李瑾將房門打開,的確看到了春蘭提着的十盒,只是沒想到的是她的另一隻手上卻拿着一張與自己今日收到的拜貼一摸一樣的東西。
「這是?」
「小姐也覺得奇怪吧?我也說,這是誰大晚上的送來拜貼呢,但聽說來人指定要小姐親啟,所以夫人便讓我直接帶來小姐這裏了。」
李瑾結果拜貼,展開一看,果然是淮陽王府的,只是萬萬沒想到,這拜貼竟是來自淮陽王妃的,且是邀請自己明日過府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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