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激動的心情很快便被李輝壓抑了下去。
戰場上經驗早已教會李輝,只有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才不至於讓自己的軍隊全軍覆沒。但缺少靈魂即使手握百萬雄獅,那也不過是些散兵游勇。
「陛下,雖然你的確打動了我,只是要最後說服我,您給我展示的卻仍然不夠。」李輝儘量讓自己平靜的看着景文說道。
景文瞭然的點頭,「是的,估計你還需要一份保障,而我得以立足的勢力對你來說則算不上足夠安穩。」
能夠得到李輝這樣強烈的回應,已經超出了景文的預料,此刻他也在平息着自己心中的悸動。是的,只差一步自己就將得到一個足夠強的支撐皇位的力量。
景文緩慢的道出李輝的顧忌,並打算讓兩人間的談話更加開誠佈公。
李輝對景文的猜測與敘述,讚賞的點頭表示默認。
「我想任何承諾或者列舉都不足以讓你心動,別人為你開出的條件一定要比我能給出的更加優厚。」對於景文如此的描述,李輝不置可否,甚至連眉毛都沒抬一下,只默默等着景文的下文。
「但我能給你的,也是唯一能提供的便是誠摯,以及對大將軍絕對的信任。」景文放下手中的琉璃盞,傾身向前。
景文將自己與皇兄的約定一字不漏的告訴了面前坐着的人,並在最後道:「在我坐在這把椅子上的時候,我將履行對你許下的所有承諾,並在即將離開時提前告知。」
「也就是說,與我結盟的只是你一個人?」
景文默默的點頭,並認真的看着李輝的眼睛。
李輝卻看着景文笑了起來,最後搖了搖頭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不說其他,你的皇兄一定不會允許這樣的約定被我這種外人知道。況且你如何保證在你離開這個位置時能夠提前告知我?說句你也許接受不了的話,你怎麼知道,你能活着離開這個位置?你在這裏,在這個位置上歷練的還不夠。」
景文卻不以為忤,聽過李輝的話後,也笑了起來:「是的,我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活着離開這個位置,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哦,為什麼?」李輝對這句透着十足肯定語氣的話語,表現出了十足的好奇心。連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而對面這個少年又是如何確定的?
「你的驕傲,你心中的堅持,一個可以堅守國門的人,自然也會堅守住他自己的底線。」景文極有自信的看着李輝笑道。
「哈哈哈,你給出的答案不算及格,卻讓我十分有興趣與你分享我的計劃。」李輝大笑了起來,並在最後做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有點詫異的決定。
景文隨手翻出錦盒內,今早隨同李輝將要入城的消息一起被送來的信件。
「這個嗎?」
「嗯?」李輝看了眼景文手中的油紙信封點頭道:「是的,關於他的詳細內容。」
「怎麼不怕我利用或者破壞你的計劃?」景文笑道。
「哈哈哈,彼此彼此吧。」李輝大笑着起身,走近了景文的書案。
李輝本想讓景文拿出王朝的疆域圖,結果在走近景文的書案時才發現疆域圖竟被他一直用牛皮紙緊緊貼在了桌面上。
李輝眼中的笑意更深。
兩人在書房中相談到了深夜,直到三更景文才喚人將進入御書房,並在將宵夜用完後,立刻又開始了不准外人介入的密談。
幾乎在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景文才從書案後起身。
便伸展四肢,景文便說道:「既如此,只要給那位小將一個朝中的官位豈不更好?」
李輝不贊同的搖頭道:「如果只是官位的高低便能解決的問題,也不至於我要用密信和皇上說了不是?」
景文沒做評價,只靜等着李輝的理由。
「就如你依靠着大皇子一脈的力量登上皇位一般,蕭凡想要的也是這樣一種可以一直依靠的勢力。而這種力量又不至於會將他吞噬,所以才會要求娶京中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嫡女為妻,好藉助其勢力為自己鋪路。」
「這我當然明白,只是如此一來,朝中的勢力又會是一次新的洗牌,他在你軍中的職位加之在朝中妻族的勢力。」景文眉頭緊皺,憑自己現在的勢力要主導這樣的清洗換序,風險實在過大。
「好在,按他的要求,不一定非要在我軍中任職。」李輝將自己的打算說與景文,「給他一份京中的差事,我想他會更加樂意。只是此時,在我的計劃還未實行,一切還未有結果時,他卻是只能留在我那裏的。」
「軟禁?」景文探問道。
「嗯,算不上,應該說是保護。」李輝糾正道。
「如此說來,也許放手一試也未嘗不可。」景文得到李輝對那人的態度後,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分名單擺在自己面前。在上面一陣勾勾畫畫後,景文將其交到了李輝手中。
「這是我今早按照你信中所述整理的一分名單。但就你剛剛所說的計劃考慮,名單上剩下的這些人才算是真正符合要求。」景文大致說了下上面這些人的情況。
「陛下考慮的十分周詳。」李輝只是拿着名單卻並未去看。之後又將名單交還給景文。
「如此,這件事就全權交給陛下了。」說着李輝起身行禮告辭道。
景文手中拿着那寫着各位大人及其適婚女兒的名單有些哭笑不得,這難道是信任自己的表示?但景文卻覺得有被莫名指派了多餘事情的感覺。
在李輝臨出門前,景文忙在他身後加了一句,「老將軍在府中頤養天年,大將軍年前得閒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言下之意,李輝已得到了在京城自由活動的許可。
「好,多謝陛下。」李輝轉身笑道,此時儼然是一副老朋友的架勢。之後便消失在了御書房的門前。
景文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一晚上的唇槍舌戰與聚精會神,讓景文的頭腦有些發木。此時放鬆緊繃的精神後,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也許李輝還未完全認可自己,可至少兩人間已達成了最初的默契,即使李輝不能成為景文保護皇位的力量,起碼此刻之後他將不會是自己的敵人,景文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