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吐露真言
這麼一幅謙恭的姿態,讓玉言沒有再指責衛瑞的去而復返。他將目光轉向暖玉,對於衛暖玉,玉言從初時的不屑一顧,到如今的興趣十足,自然,這樣的變化與衛瑞有關。
通過三年時間,玉言才得以確定。
整個衛家加起來,在衛瑞的心中,不及一個衛暖玉。
如果說有什麼是可以制約衛宸的,那一定非衛暖玉莫屬。剛才的話被衛瑞聽到了也好,倒省得他多費口舌了。「三小姐可是有事?」如果只是為了替衛瑞道個謝,玉言覺得衛三小姐不會親臨,小姑娘別看年紀不大,可人家三年前,就能看破計家公子的詭計,而且應對起來得心應手。三年後再見,她也未居下風。
時時戒備着,話里話外都給自己留了後路。
衛瑞如今成了他這裏的常客,可是衛暖玉卻是第二次現身。而且是在衛家一行即將離開之時,這裏面的深意,雖說揣摩一個小姑娘的心思聽起來挺上不得台面,可是對於暖玉的心思,玉言還真的挺好奇。
於是收起前一刻臉上的冷戾之色,轉而和顏悅色的對暖玉開了口。「自然有事的,我是代祖母前來拜謝的。」暖玉笑着說道。
玉言:「」
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相比之下,衛瑞小心機雖然不少,可絕對算不得聰明人。
倒是這個衛暖玉,說話辦事挺合他的心意。他自然知道她這是推脫之詞。想着剛才他和杭敬說過的話,玉言心裏有了計較。「登門即是客,二位去屋中稍候片刻,我先送杭大人出門。」
衛瑞沉默的點頭。
玉言看向暖玉。「玉言公了自便,杭大人慢走。」
相比衛瑞,暖玉自始至終面露笑意,哪怕閱人無數的杭敬在心中也不由得思量這小姑娘是太過精明,所以不動聲色呢。還是太過愚笨,壓根不在意他們說了什麼。
答案,恐怕是前者。
杭敬難得的露出凝重的神色,玉言見此,笑着伸手,看他那意思,似乎是想摸摸暖玉的頭,就好像長輩安撫晚輩,可是迎上暖玉清澈的目光,玉言不由得搖頭一笑。「你放心,小姑娘精明的很。」
杭敬點點頭,這才邁步向外走去。
他沒注意玉言的語病,他說,小姑娘精明的很,言下之意是這事暖玉不會透露出去。可是,還有一個衛瑞呢。
玉言親自去送客,衛瑞和暖玉在偏廳相候。
自從聽了玉言和杭敬的對話,衛瑞臉上神情始終暗沉着相比他自己低落的心情,暖玉實在笑的太礙眼了。
衛瑞忍了又忍,終是沒能按捺住。
「你終於滿意了。我沒有衛宸聰明,沒有衛宸有本事。哪怕玉言公子收我為徒,在他心中,我也不及衛宸。」
暖玉蹙眉,衛瑞便是心中有氣,也不應該在這裏發作,更不該對她發作。「大哥,這裏是玉言公子府上。」暖玉小聲提醒。她不提還好,她這一提,衛瑞更是紅了眼睛。
連氣帶委屈。
衛瑞雖然已經十七歲了,可從小到大,從未受過委屈。整個衛家,也沒誰敢給他委屈受。先生對他也是讚不絕口,便是衛父,對這個長子也是寄予厚望的。衛瑞從小就老實聽話,衛老爺實在沒必要對衛瑞惡語相向。所以突然聽到玉言公子的話,而後又有暖玉似是而非的安慰,衛瑞還是沒能忍耐住。
「衛暖玉,你之所以要來這裏,是不是因為衛宸?你是不是想知道衛宸的下落?」
暖玉不答。衛瑞也不需要暖玉回答,他突然間通透了。
那些想不明白的,一夕間都想明白了。衛老夫人讓暖玉跟着一起來,也並非真的需要暖玉向玉言公子言謝,祖母是因為暖玉說和玉言公子是舊識,是希望暖玉的出現,能讓玉言公子更看中衛家一些。以期他以後跟在玉言公子身邊,玉言公子能悉心教導他。
而暖玉,自始至終只當衛宸是哥哥。壓根不在意他衛瑞。所以聽了玉言公子的話,她仿佛熟視無睹,依舊和玉言公子談笑風聲。想通了,心突然間冷了,他像個傻子似的歡歡喜喜的,還覺得自己被玉言公子看中是莫大的榮幸。原來在玉言眼中,自己連衛宸半分都不及。
「大哥,我是真心替你高興的。也是真的憂心二哥。在我心中,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暖玉看着衛瑞,語氣凝重的道。
衛瑞似乎聽進了幾分,眼中的紅意漸漸退去。只是他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木然的,再不復前一刻的淡雅溫潤。「可是大哥自己應該清楚,這次縣試,單憑自己的本事,大哥能得到什麼名次?大哥既然接受了玉言公子的好意,何必還要在意玉言公子是否出於真心。大哥得到想要的,最終皆大歡喜,大哥有什麼可氣的?」
終究,是心疼衛宸多些。所以這些刻薄的話,暖玉最終還是不吐不快。
這名次,是真是偽,衛瑞自己難道不知?
得了便宜,還在這裏怪玉言輕視他。若是怕人輕視嘲笑,當初便不要接受這樣的好意。種什麼因得什麼果,衛瑞輕意臣服,將貪心表露無疑,如今卻在這裏怪玉言公子話中的輕視,當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衛瑞因為暖玉的話,神情變了幾變,臉色也越發攤看,最終慘白一片。
原來,在暖玉眼中,自己竟然這般不堪。
衛瑞嘴張了又張,還不沒有說出反駁之語來便在這時,隨着幾聲深深淺淺的巴掌聲,玉言邁步跨進偏廳。暖玉臉色微變,登時收了臉上的神情,她竟然因着意氣用事,忘了他們如今在別人府上。
「看來不必我開口解釋了,三小姐已經說的十分明白。我這人,雖然喜歡使喚人,可卻不喜歡被使喚的人卑躬屈膝。衛宸在我身邊三年,從未在我面前低過頭,哪怕他最終被趕出這裏,走時候也是昂首闊步的。
我們反目,和我欣賞上他為人並不衝突。
原來三小姐上門是要打探衛宸行蹤的?」最後一句,玉言是對暖玉說的。
「最初確是這樣想的,不過聽到公子和杭大人的話。我知道你也不知道我二哥如今的下落」「何以見得?」玉言頗感興趣的問道。「你若知曉,話里話外便不會那麼咬牙切齒了。」咬牙切齒?他有嗎?玉言疑惑他覺得自己頂多就是有點求而不得。當然,只是字面的意思,衛宸那惡狼似的性子,真是極合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