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壯志漫不經心的態度不由徹底惹惱了雪子,她終不再留手,只一動念,彎刀帶起的器意便凸顯出殺機。
剎那間,刀鋒顫鳴,同時,空氣中無形的壓力陡然暴增
肉眼可見,古壯志全身上下開始緊縮起來
不過一會功夫,古壯志的軀體便勾勒出觸目驚心的線條,那些隱藏的器意總算顯露出可怖的威力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即便是如此關頭,古壯志依舊面不改色,仿佛那凸顯殺氣的器意在他眼中根本不足為懼。
雪子見狀,無由更添惱怒,她狠狠一咬牙,薄唇微抖,再次發力,彎刀帶起的可怕器意變化突生。
當無形的器意化作實質性的絲絲縷縷,宛如優雅的線條,流露出的氣息卻是莫名的恐怖。
沒有人懷疑,那絲絲縷縷的線條一旦全部聚攏,饒是千年不變的崖石也將化為齏粉。
偏偏古壯志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在他的眼中,雪子的發力好似孩子般的動怒,根本不值得他為此生氣
而雪子眼見他在這種關頭都無動於衷,心中憤恨的同時,卻不由生出幾分恐懼
恐懼的念頭一時而起,下一秒,她總算知道了為何古壯志這般從容
而古壯志從頭到尾都沒把雪子放在眼裏的原因很簡單,那看似攻防兼備的樊籠器意,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足為懼。
他指尖輕點,雪子精修多年練就的殺陣便被破解,絲絲縷縷充斥殺機的線條頃刻崩散
「我說過,你的手段雖然有點名堂,可也僅僅是小孩子的名堂罷了。」
破解之餘,古壯志還不忘輕描淡寫的點評了一下。
而雪子聽了,香軀發怔,她眼看着身前的彎刀不再顫鳴,這代表她釋放的器意已然全部消失於天地間。
她頓時有些呆滯。
任何法術的破解都需要一個定義,專攻於煉器之道的金晟門之所以能在蓐收大陸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能成為金晟門的小頭目也不是沒有理由。
何以古壯志能如此風輕雲淡的便破解了她的器意
對於這點,古壯志卻毫不在意,他只淡淡看着失神的雪子道:
「今天算你走運,我並不想大開殺戒,至於你說的那個人,或許去見一見也未嘗不可,只是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跟你說明白。」
「什麼」
轉折來的太快,雪子一時還不得已想明白,乍聽到古壯志這番言語她也只是神情發怔的訥訥道。
而面對她的呆訥,古壯志也很快語氣晦深的開口道:
「最好不要再試圖挑釁我,我很討厭這種感覺,你可能並不知道,對於我而言,一向只有我挑戰他人的份」
此話一出,雪子總算從失神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聽出了古壯志語氣中的寒意,不由顫了顫香軀,近乎本能的點了點頭,同時面露苦澀。
或許在這種變態面前,她的確該夾起尾巴做人吧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古壯志還是同意隨她走一趟了,甭管算不算好事多磨,說到底算是挽回了她的性命。
念及於此,雪子略有放鬆。
儘管還有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可接下來的發展卻是一目了然
她只用了數息時間便匯攏意識,旋即壓下一肚子的疑問,依循天狼灌輸給她的記憶,帶着古壯志往峽谷深處走去。
這不知道是不是條不歸路。
與此同時,迷霧地帶。
在成功將大羅天域的人引入深不可測的迷霧內後,留給九玄天域的路卻並不多。
眼下擺在他們面前的選擇有兩個,一是照葫蘆畫瓢再來次引君入瓮把凌雲宗等勢力也引進迷霧深處,第二便是抓緊時間離開。
這個選擇並不好做,至少在陳恆看來,凌雲宗的人不會像羅霄那麼好糊弄。
二來,即便有天狼的情報,他也無法確定凌雲宗的勢力到底在盤算什麼。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必定在距離自身不遠的後方等待着
思想間,陳恆也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或許凌雲宗的人守株待兔的目的在於善後,他們可能並不會冒險來到迷霧地帶跟前,不過是在後方休整,順帶封鎖了這裏的退路
想到這點的陳恆終究不敢嘗試突破,畢竟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哪怕加上完好無損的紫幽山眾人,他們能擊敗凌雲宗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便是如此,眾者停留在原地,略顯不知所措。
「不管怎麼樣,此地終是不宜久留,陳恆,你跟我們說說吧,下一步你是如何盤算的」
最後,還是幻星宮主忍不住開口道。
話音剛落,一旁的婉媚仙子也跟着出聲:
「是啊,不管大羅天域的人會在迷霧裏遇上什麼,羅霄意識到上當僅僅是時間問題,在此之前,我們必須想到法子及時脫離危險」
一語甫畢,陳恆皺起了眉頭,幻星與婉媚能想到的問題他豈會想不到
只是相比這些,他更在意天狼那邊的計劃。
不知為何,陳恆好像察覺出楚天的目的並不是很單純。
如果他一心一意想幫助自己,那麼這個時候,他總該派小黑來這傳達最新的情報,如此他才能更好的玩轉危機,可偏偏時值當下,毫無消息傳來
這隻有兩種可能,第一,天狼那邊也沒有更好的進展,第二,楚天在盤算着他都不知曉的密謀。
想到這兩種可能的陳恆不由緊皺起眉頭。
他漸漸開始意識到自己太相信天狼了,無論他表現出的姿態多麼友好,他都不該如此放鬆警惕。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對方身上的短板因此也暴露了出來,一旦得不到進一步情報,陳恆的處境便更加不明朗。
意識到這點,陳恆咬了咬牙,很快做下了決定。
「集合部隊,沿着先前匿身的峭壁,我們深入迷霧地帶」
這個命令一出,幻星宮主與婉媚仙子同時愣住了。
兩者瞪大了眼睛,顯然不曾料想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無論怎麼看,這個決定都是在玩命
因為誰也不知道迷霧地帶里存在多麼可怕的危機。
這是他們先前達成的一致想法,然而眼下,卻又被陳恆乾脆的推翻了。
不明所以中,幻星與婉媚紛紛忌諱發言道:
「如此不妥吧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大羅天域的人引進迷霧內,如果我們再選擇深入,豈不是多此一舉」
「是啊,哪怕身後有追兵,咱們再如出一轍,把身後的人也引入迷霧深處,這樣豈不是更保險一點麼」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都把問題說到了點子上,可陳恆聽了卻搖頭道:
「同樣的計謀想在不同層次的敵人身上運用兩次是不可行的,與其指望迷霧地帶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幫助我們躲過危機,不如親自涉險,置之死地而後生我選擇這麼做也是經過充分考慮的,眼下進去與先前進去可完全不同」
此番話語中的意味深了去,幻星與婉媚都聽出了點門道,卻還是有所不解。
陳恆看着兩者一知半解的神情,不由耐住性子解釋道:
「如果沒有大羅天域的打頭陣,我們便進去,那麼最先遇到危險的必然是我們。可現在,有大羅天域的人幫我們做了墊腳石,無論裏面存在什麼樣的危險,第一時間都不會找上我們。所以沒有多此一舉的說法」
這話一出,幻星與婉媚茅塞頓開
陳恆說的沒錯,同樣的危機一旦把先後順序調轉下,那結果則完全不同。
意識到這點的兩人不由對陳恆佩服起來,明明只是個毛頭小伙子,可他分析事情來卻比兩人都深刻
「我明白了,既然你想好怎麼做了,我們都聽你的就是」
幻星宮主很快第一個附議道,接着,婉媚仙子也隨聲附和道:「紫幽山眾人,也願隨時聽你陳堂主的調遣」
此話落下,便等於交權。
眾者同氣連枝,心服口服的把最高統率令留給了陳恆,陳恆聞言,心中感動雙方信賴自己之餘,更多的感受卻是責任大如天。
如今的他,不但要保存九玄天域的主力隊伍,還要審視整個大局。
換句話說,他不能再隨隨便便行事,他的任何一個念頭都有可能決定眾者的生死。
楚天那邊,他也不能完全指望了,說到底,要靠自己
「我不清楚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願沒有錯吧」
最後關頭,陳恆心情複雜的呢喃了這麼一句,旋即率領整頓完畢的隊伍沿着峽谷兩邊的峭壁深入迷霧地帶。
沒有人知道他們將會在裏面遇上什麼,隱約中,迷霧深處似乎傳來些異響
冥冥中,萬淵峽谷的局勢徹底陷入不可知的地步,從楚天派遣雪子找古壯志的那一刻起,這場初賽的意味便變了。
便是此時此刻,很少有人知道,萬淵峽谷不為人知的蒼穹頂上,不但有烈日,還懸浮着天道指派的監神者。
如天狼所言,他從未離去,現身時光明大放,隱匿時光芒全無,一身純白神袍遮不住他深沉的眼眸
時值眼下,監神者的目光剛好落在迷霧地帶的邊緣。
眼看着陳恆帶領九玄天域與紫幽山的眾人進入迷霧內,他的眉眼不禁有所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