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廳長回了省廳,誰也沒有驚動,輕裝簡從,像一個隱形人般的直接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之中。
進了辦公室的高廳長,無聲的站在辦公室的中間,轉頭四顧着,一點一點打量着這個他工作了許多年的地方。
就這麼默默的打量着,在高廳長的眼神之中,透出了濃濃的不舍之意。
郭峰不知道何時已經立於辦公室的門外,只將門推開了一條細縫,見到辦公室里高廳長的神態,便很安靜的佇於門外。
當有人從別的渠道得知高廳長回來的消息之後,欲探訪高廳長,卻被郭峰擋在了門外。
&郭峰用一根手指豎在嘴前,提醒來人禁聲。
高廳長打量了一番之後,便輕輕的走動了起來。
他落腳很輕,仿佛這裏淺睡着什麼人似的,怕腳步聲太重,驚醒了睡夢中的人。
高廳長的辦公室里,陳設不多。歸初的時候大約有七十多平米,當時也正是高廳長意氣奮發之時。
後來國家對各級公職人員的辦公室大小都有了明確限定,於是高廳長這間辦公室被隔斷,面積也縮水了很多。
相較之於以前的寬闊氣派,讓高廳長更加覺得舒服的反而是現在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陳設擺列整齊,在他辦公桌的後面,掛着一張巨幅的地圖。
這幅地圖上地名精確到縣域,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佈滿了整個張地圖。這是一張齊整而完備的全國地圖。
地圖像一幅畫,一幅充滿着深深魅力的圖畫,一幅深深吸引着高廳長的圖畫。
高廳長的腳步最後就停在了這張掛在牆上的地圖面前。
他立於地圖之前,久久佇立……
門外的人,已經越聚越多,包括郭峰在內,已有七八個人。這七八人之中,有兩位是省廳的副廳長,也是和高廳長搭班子這麼多年的老同事,安天偉自然也在其中。
他們誰也沒有去打擾高廳長,而是同樣的靜立於門外,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隔了良久之後,高廳長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回過神。
&進來吧。」高廳長道。
眾人進門之後,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站在室內,氣氛一時之間顯的比較沉重。
高廳長看着大夥,笑了起來。
&的這麼沉重,好像我出了什麼事一樣。都輕鬆一點,坐,都坐。」高廳長的雙手往下壓了壓,做出個讓眾人就坐的手勢。
眾人坐下,一位副廳長開了口。
&高啊,你這幾天沒有在廳里,我都感覺着咱們廳里缺了主心骨了。」
高廳長笑着用手點了點這位副廳長。
這位副廳長自然是和他走的比較近的人,不過,也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在省廳里,高廳長不怎麼喜歡搞那些團團伙伙幫幫派派的,所以和幾位搭班子的同事,都保持着一個適當的距離。
不過,就這樣的距離之下,自然也有遠近之別。這是人的天性,無法更改。
&丁啊。想想,這一晃都是這麼多年了。不容易啊!」高廳長嘆道。
&啊。不容易啊。」丁副廳長也嘆道。
丁副廳長和高廳長雖然關係較別的幾位副廳長更近一些,但近的也有限。在日常工作之中,自然也和高廳長之間有過一些矛盾。
工作方法有分歧自是難免,加上高廳長平時的工作作風比較剛烈,人也強勢,不怎麼怕得罪人,所以有一些積久的矛盾,總是存在的。
不過,當這些東西,在真正預感到可能會發生人事變動之時,丁副廳長卻又感覺到了有那麼一些的不舍。
習慣和適應了一個人的工作方式,縱使工作之中有些爭執,那也是對事不對人,再換一任領導,又得要磨合。七磨八磨之下,人就老了。
高廳長和丁副廳長都是m省廳的老人,對m省的這點事也都門清。他倆對於人事變動這件事隻字未提,這是一份心照不宣。
越是不提,那麼即代表着這份變動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兩位廳領導,都心知肚明的將這件事略過了。
別的來看望高廳長的人,因為有丁副廳長的身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和高廳長說些什麼,便都保持着一份沉默。
不過,人到了這兒,這就是心意。有時候,心意比任何的語言都實在。
&謝謝大家能來看我。我沒事了,大家的心意我也領了。都不要耽誤手裏的工作。都回去吧。」高廳長見笑着道。
今天這種場合,大概是高廳長笑的最多的一次。
平時的高廳長,大多數時間臉都是板着的,一幅很嚴肅的樣子。
眾人相互看了看,也覺得確實沒有什麼話要說,高廳長並不是那種需要言語安慰的人。所以,各人上前說了些注意身體之類沒有什麼營養的話之後,便都起身出了門。
最後,高廳長的辦公室里,郭峰和安天偉留了下來。
高廳長剛剛逐客,也正是因為這兩個人的原因。特別是安天偉,現在的身份是軍代表,竟然第一時間出現在這裏,高廳長便意識到安天偉是衝着他被約談這件事情來的。
&峰,你去將門關一下。」高廳長收起了笑容,示意郭峰道。
&長。」安天偉開口。
&你既然到了我這裏,那即是說很多的情況你都已經知道了?」高廳長嚴肅了起來。
&的。我知道一些,但應該並不是全部。我想聽聽首長對這件事情的判斷。」
&實也沒有什麼好判斷的。」高廳長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恐怕是只有將我從這個位子上挪開,有些人才好放手干有些事吧。」
安天偉的眼中精光一閃。
果然別有內情。還是像高廳長這樣的老公安和在政壇混了這麼多年的老領導,對某些變動有着異乎尋常的嗅覺。
&長,你覺得這次,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你!」高廳長毫不猶豫的答道。
&然如此。」安天偉心裏一輕,又心裏一緊。
一輕,是因為對手最終要開刀的是自己;一緊,則是因為高廳長和自己的關係,受到了無端的牽累。
&不要想太多。就算是沒有你,我想我這個性格,也必然會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阻路石。這次約談,給我的感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延時間?」
&就是拖延時間。我能回來,是因為實在找不到什麼可以繼續拖延下去的藉口,不得不讓我回來。」
安天偉聽罷,想了想,還是將自己手頭上掌握到的情況和高廳長交了個底,包括黃奎文的提醒。
高廳長聽的很仔細很認真,不時的深深皺眉。
直到安天偉將情況詳細的說完,高廳長都沒有說一個字,而是陷入到沉思之中。
對於整件事,安天偉自然有着自己的判斷。在說出自己的判斷之前,他也很想聽一聽高廳長對這個事的看法。
在安天偉認為,高廳長突然的被約談,這件事和黃奎文突然的來到了m省之間,還有葉凌霄突然在這個時候加入兄弟會,這麼多突然的事情幾乎全是在一個時間節點爆發,看上去像是巧合,但絕不會如此簡單。
&來,這是一盤大棋!」高廳長沉思之後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長,你也這麼認為?」安天偉問道。
&異常的地方太多,足以讓人產生很多聯想。而要想一次性將這麼多的力量調動起來,這能量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具備的。」
這樣的能量,就算是安天偉的老對手葉銘龍,也不具備。
在整個這一系列的事件之中,安天偉感覺葉銘龍也只像是一個跑龍套的角色,不是正主。最多只是一個比較重要的龍套角色罷了。
黃家?安天偉搖了搖頭。黃家確實背景深厚,但是據掌握到的情報,至少這次下派到m省紀/委的新書記,黃家就沒有這個本事調派。
反而從一些渠道得到的消息說明,這位新調派下來的紀/委一把手,和季家倒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季家、黃家、天鷹商會……這三個以前並不是特別親密的單元,此時仿佛因為某種原因,被聯繫到了一起。
&手?」安天偉抬頭道。既像是問高廳長,又像是問自己。
高廳長沒有馬上回答,又是沉思了一番之後才微微點頭道:「像。從各種蛛絲馬跡之中判斷,只有聯手了,才能說明為什麼他們的步伐會如此協調。」
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讓高廳長和安天偉心裏都不由的一沉。
沒有重大原因,這三家不可能會聯手。
安天偉自問,如果僅僅是為了對付自己,就讓這三家實力雄厚的勢力聯合起來,這種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一定還有着超乎於他個人之外的原因存在。
問題是,這種原因,一點痕跡都沒有,從各個渠道匯集而來的信息,也根本就沒有提及。可見了這個答案的隱秘程度。
&對了,首長。我覺得黃奎文想提醒我的是,有關於我的所有資料,都被人掌握了。他特別強調了一點,所有!」安天偉目光灼灼。
高廳長眉尖一挑,露出了吃驚的神色:「此話當真?」
&我對黃奎文的了解,這恐怕是真的,不會有假。」安天偉非常肯定的答道。
這是要出大事的前奏!
&天大盤尾盤十五分鐘高台跳水,給我的感覺極像是在誘空。不過預防起見,還是控制倉位的比較好。大家發財,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