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高沛二人與張任相交甚善,都有意歸降劉備,日夜盼其前來,卻不想如今當真要迴轉荊州,心中都是不悅。楊懷先道:「日前張大哥曾有書信與我二人,望能助皇叔成事。不想皇叔意欲回荊,張大哥可知此事?」
李蘭知道就是此人見色起意,逼死關鳳,心中惱怒至極,面上卻不敢絲毫顯露,乃小聲道:「蘭亦知各位將軍美意,常勸吾主不回荊州。奈何吾主恐西川難取,執意不從。」
高沛乃哈哈笑道:「原來如此,皇叔過慮了。如若願意取川,吾兄弟二人即刻開關相迎;雒縣守將乃是張大哥,皇叔仍勿需動用刀兵,便可取下。到時就離成都不遠,兵臨城下,劉季玉暗弱,多半就會舉城來降。何難之有?」
李蘭臉十分感激,口中卻又嘆氣道:「蘭亦如此勸告主公,奈何皇叔不信此言。蘭只好來見二位將軍,若二位將軍能去勸服我家主公,則取川首功乃二位將軍也。」二人歡喜,正欲答應,忽有軍士來報,劉益州派使者前來。李蘭知有不便,急忙與黃忠,關平隱身於後。
片刻之後,就見使者進來,楊懷開口便問:「主公差貴使來,不知有何要緊之事?」使者答道:「張松背主投敵,已被主公滅族。主公恐劉玄德知曉此事,興兵犯境。特譴下官前來,命二位將軍嚴守關隘,切莫放過荊州一兵一卒。劉循公子已引大軍來援,不日將至。」
聽到這個消息,二將又是面面相覷,乃讓使者退下休息,使者卻以公務在身,不敢久留為由,告辭而去。如今內應已失,劉備又有心要退,李蘭惟恐二將改變主意,急忙出來道:「二位將軍禍不遠矣。」
高沛大是不解,驚道:「先生何出此言?」李蘭答道:「永年事泄,皇叔內應已無,必還荊州。二位將軍則何以自處?」楊懷卻馬上接口道:「皇叔自回荊州,與吾二人何干?」李蘭猜得兩人就想將此事抹平,冷笑道:「皇叔不取益州而回,但二位將軍背主之事,便能一筆勾銷麼?」
二人有互看一眼,卻是心意相通,楊懷當即笑道:「張松背主,與本將何干?本將若將先生首級送與主公,非但無禍反恐有賞。」
「爾敢。」關平早就按耐不住,便欲拔劍殺之。李蘭忙伸手相攔,哈哈笑道:「李蘭首級雖重,也恐不能清洗二位將軍罪名。現在想要效忠劉璋,只怕為時已晚。」見二人不解,乃又道:「敢問將軍我家主公可興兵來犯?」
「不曾。」
李蘭又問:「將軍可曾向成都求救?」
「也不曾。」
李蘭當即冷笑道:「那劉季玉何以派其子劉循親自統兵而來?」楊懷想想,遲疑道:「公子特來援助吾等。」李蘭見他神色,已頗有幾分猶豫,又冷笑幾聲,道:「將軍何其不智?救兵如救火,若真要救援二位將軍,當以最近雒城張將軍處出兵,為何會千里迢迢從成都出兵?」
高沛聞言失聲問道:「先生之意,公子特為某二人前來?」李蘭卻並不回答,只是道:「那名使者何以去的如此之急,豈非心中有懼?兩位將軍可自行斟酌。」
兩人都驚疑不定,不知李蘭所言真假,乃道:「先生可否暫退?容某二人商議片刻。」李蘭惟恐兩人變卦,又急勸道:「二位將軍若真心愿降我家主公,明日可與蘭一起前往營中勸說皇叔。皇叔見二位將軍親自前往,定會改變心意,轉而攻取成都,於二位將軍多多有利。如何還要商議不定?」
楊懷還是有些不確定,問道:「某二人前往,當真就能勸動皇叔?」李蘭決然點頭道:「正是,吾主並非不願取西川,實恐不易,二位將軍前往,必能使之心安。」二人也明其中道理,又不知劉璋是否真對他們起疑,不敢行險,齊道:「某二人本就欲降皇叔,既然先生如此言語,明日便隨先生前往勸說皇叔。」李蘭更是大喜,費了這麼許多唇舌,終於還是將二人誆出關外。
次日清早,楊,高二將便帶兩百士卒隨李蘭一起下關來見劉備。行得二,三十里,果見前面煙塵滾滾,有大軍迎面而來,細看軍中旗號,正是劉備軍馬。眾人都是大喜,又打馬加速迎上前去。
行至軍前,李蘭向關平一使眼色,關平便手起刀落,斬楊懷於馬下。高沛驚魂未定,也被黃忠義父一刀兩段。李蘭隨即高呼道:「楊懷,高沛心懷不軌,意欲行刺皇叔。今已伏法,眾軍降者免死。」一眾川軍見主將已死,對面大軍又至,皆拜伏在地甘願歸降。
劉備在軍中,見到前面人馬,知道是楊,高二人來降,急忙親自出迎。行至面前,卻見二將已死,不由微慍,乃責李蘭道:「此二人其罪當誅,但此刻誠心來降,殺之恐寒西川降將之心。」
李蘭,黃忠,關平三人急忙翻身下馬,伏地請罪。既然二將已死,劉備也不再多言,又轉命那二百降卒先行,奪了涪水關,川軍盡降,就在關上犒賞三軍,大宴眾將。劉備為圖益州,隱忍多日,如今終可舉兵奪取,心情自是十分舒暢,不停舉杯與諸將共飲。
數巡之後,各人都有醉意,劉備再舉杯笑問道:「今日之會,可為樂乎?」李蘭剛聞關鳳之死,張口便答道:「痛失至愛,何以為樂?」劉備拂然不悅,又轉問龐統。龐統卻也答道:「伐人之國而以為樂,非仁者之兵也。」
劉備隨即含怒說道:「皆言不樂,便可速退。」旁邊護衛見二人都醉,惟恐再惹劉備不悅,急忙上前將二人架出。黃忠,關平等將也都陸續而退。劉備忽然自言自語道:「至情之人必至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