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天藏峰後,寧夜去天集峰轉了一圈。
天集峰是黑白神宮的自由集市,一些中下層弟子多在此地交易所得。
用靈石買了符筆,符墨和符紙後,寧夜又買了一塊十年期的陰沉木,這方回去。
回到屋子,寧夜開始嘗試製符。
天機門制符,多以馭物為主,煉製巧器,以符驅動。
而黑白神宮的符則以實戰為主。
相比於法術,符的好處在於消耗少,而且可以同時使用多張,臨戰運用,別人一個法術使出來,你卻一堆符法砸過去,誰優誰劣一目了然。
而對寧夜來說,符道除了可以合法隱藏實力這個好處外,還有兩個好處,一個是賺錢,另一個就是它是機關之道的有力補充。
可以說符道就是百搭,可為他的以後許多行動提供掩護與助力。
這刻依法制符,除了一開始因為不熟悉而失敗了幾張,隨着不斷的製作,寧夜很快找到感覺。
當他畫到第五張時,一張符籙已然完成。
看着手中符籙,寧夜滿意點點頭:「不錯,是張八品符。」
符道分三階九品,分為天階,地階,人階,每階又有九種層次之分。
其中階是符的品質,品是制符的技術,這些都與法術級別無關。
人階符一般適用於普通法術,地階符適用於那些強大的仙法,天階符則適用於天地神通。
品級則決定了符的威力。
哪怕是一張最普通的九品符,都等同於一名藏象初期弟子釋放的同類法術。若品級再高,則威力更強。
可惜當初寧夜旁騖過多,制符水準也只到八品,再要往上,就需要他繼續鑽研,卻是沒老本可啃了。
寧夜也不急,只是一筆一畫的慢慢畫符。
三日後。
七殺洞,絕刀谷。
張烈狂依然站在谷中央,屹立如松。
張烈狂從來都是能站着就絕不坐着。
因為坐了,就會比別人矮一截。
張烈狂容不得自己低人一頭,哪怕在這黑白神宮有一大堆比他更強的,張烈狂也絕不在氣勢上輸人。
他站在那裏,氣勢如刀,刀鋒直指寧夜。
其聲若雷:「聽晨光說,你入門後選的功法,是陽符經?」
寧夜低首:「是。」
「為何?」張烈狂簡單的言語中,帶着憤怒的風雷。
「因為弟子想學。」寧夜毫不退縮的回答。
因為你想學?
這個回答讓郁晨光凌無悅都大吃一驚。
雖然知道這個小師弟性情有些桀驁,但強硬到如此程度,卻還是讓他們震驚。
張烈狂眼中電芒閃現,整片山谷便為之一亮。
雷霆之怒已然氤氳,張烈狂的聲音若從極寒深淵中飄來:「你想學?就因為你想學?」
「是!」寧夜大聲回答:「師尊曾教誨,所鍾即所道!弟子想學符道,所以就學了。」
張烈狂猛握拳,附近一塊塊大石便迸然碎裂,濺起塵煙萬道,條縷煙塵風舞,若大軍入境。
「為何想學?」張烈狂語帶風雷。
「因為符道變化萬千,可補七殺之不足。」
「放屁!」張烈狂大吼,山谷便為之震了震:「七殺刀意,一往無前,瞻前顧後,又怎配稱殺刀?符道的確作用良多,卻也因此易使得逢戰必思左右逢源,利益代價。卻不知戰之一道,唯勇者勝之。心氣若弱,又拿什麼去殺?」
這吼聲若有實物,在谷中不斷迴蕩,竟撞的山壁也咣咣作響。
身處暴風眼中,寧夜依舊淡然:「天下大道萬千,不是只有一條路。」
這話說的張烈狂一愣,他不能說這話是錯的,怒道:「當初的試煉戰場,你可不是如此表現。」
寧夜昂首:「那是因為當時弟子沒得選擇。弟子不是不懂勇者之道的意義,但是弟子更知道,走此道者,九死一生。上天惜命,不可輕言棄之。若天命有絕,無路可退,當起之,戰之,殺之,無論生死,一戰方休,至死方歇。但若次次如此,回回若是,怕是走不得長遠。那捨身捨命之法,當為最後之手段,而非常規之用。」
這話說的張烈狂一時也是愕然。
那如刀指天的氣勢驟然全消,張烈狂竟輕輕笑了起來。
郁晨光和凌無悅都難得見他笑,皆是愕然。
張烈狂已道:「說的好!正所謂剛則易折,不利持久。有剛有柔,方相得益彰。這或許就是為什麼本門門下凋零,人才難聚的緣故吧……我曾有三十多個師兄弟,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也曾前後收過二十多名弟子,如今也只剩下你們三個。晨光更是因此,乾脆棄修七殺之道。惜乎奈何……」
他看看寧夜:「你說的道理,師傅都明白。但你可知道,縱知如此,為何師傅還要堅持?」
寧夜回答:「因為勇氣是可以消磨的。人天性惜命,若是允許剛柔並濟,那就怕從此以後,修煉七殺刀之人,便有了退縮不前的藉口。每每如此,從此只有柔而沒有剛,七殺刀也便不再是七殺刀了。」
「哈哈哈哈!」張烈狂仰頭大笑起來:「說得好!人天性軟弱,若給了他退縮的藉口,從此遇事龜縮,每逢戰事,就會言必稱不到最後時刻,未到拼命時機。長此以往,銳氣全消,又何來戰意,何來殺心?故此,修七殺刀者,只能進,不能退!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做此選擇?」
寧夜回答:「因為弟子心中有恨,眼中有敵,刀中有殺,進退之間有分寸……弟子相信,絕不會因為修行符道,而弱了心中戰志!」
「好!」張烈狂發出雷霆大吼:「既如此,我等着,看着。你可以選自己想選的,我也會看着你的表現。若有一日,你的表現不合我意,我便親手將你斃於掌下,也省得你出去丟了我的人!」
寧夜拜倒高呼:「定不負師尊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