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法盲心裏正納悶兒着,就聽明月又哭上了,「可、可是,三嬸兒,嘉言他大伯不讓平安說自己是他幾個兒子打傷的。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周氏一聽頓時柳眉倒豎,「啥?他這是想讓你和嘉言幫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兔崽子背這人命官司啊!他這也太歹毒了吧?好歹嘉言也孝敬了他這麼多年,咱家更是看在嘉言的面子上沒少幫襯他家,他咋就能狠得下這份心呦!」
明月一聽哭得頓時更厲害了,「他、他咋就狠不下這份心?說白了,在他眼裏,侄子和侄媳婦又哪及得上自己親生兒子重要?您看前些年嘉言無家可歸,他不也是只嘴上說說,實際還是聽了自己婆娘兒女的,一直把嘉言放在咱們家養。」
眾人一聽還真是,這喻守義當時雖然一直痛罵趙氏兩口子,但他為喻嘉言做的,還真就是只有嘴上說說。
花了大錢救回喻嘉言一命的是明家,後面幾年一直養着喻嘉言的是明家,像對待自己兒孫一樣供喻嘉言讀書的是明家,給喻嘉言娶媳婦、蓋房子的還是明家,反倒是喻守義這個做大伯的,不僅沒有幫襯喻嘉言什麼,反倒因為喻嘉言大伯的這個身份,成了最早得到明家幫襯的人。
至於他幾個孩子以及他那個蠢婆娘,他們就更加沒有幫助到喻嘉言了。
甚至他們還明里暗裏欺負喻嘉言、見錢眼開試圖挖明家牆腳、挖牆腳不成又試圖賴上明三郎...總之就是各種給喻嘉言和明家添堵。
這麼一想,眾人頓時愈發覺得喻守義一家不是個東西了。
從手指縫裏瞄到眾人的臉色變化,明月暗搓搓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她嗚嗚咽咽的繼續哭訴,「三嬸兒,您是不知道,就剛剛,嘉言他大堂哥還去我家罵我和嘉言了,他說就因為我們把平安送到李大夫這兒看傷,嘉言他大伯都直接被我們給氣暈了。他還是讓我們淨身出戶,把財產全都讓給他...」
明月此言一出,眾人看向喻守義老婆孩子的眼神兒頓時就充滿了不加掩飾的鄙夷和嫌惡,之前說馮氏想要霸佔喻嘉言和明月財產的婦人更是像得了證據一樣,狠狠呸了馮氏一下。
喻大郎被明月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氣了個夠嗆,他撥開自己面前看熱鬧的村民,氣勢洶洶的就衝着明月走了過來,「姓明的,你他娘的少在這裏睜着眼睛說瞎話!老子什麼時候讓你們淨身出戶了?老子說的明明就是讓你和喻嘉言那個兔崽子賠償我家五千兩銀子!」
他此言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大片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的個老天爺,就這還好意思說不是讓人家淨身出戶!」
「人家就是淨身出戶也賠不起他這麼多啊!他以為五千兩是五千錢啊?」
「張嘴就要五千兩,這、這是打算直接訛到人家小兩口兒後半輩子都只能給他們當牛做馬啊!」
「搞不好人家還要搭上子子孫孫。」
「......」
喻大郎面色陣青陣白,他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被明月給算計了。
如果是明月說,他問明月和喻嘉言要五千兩,那他完全可以在別人譴責他時來個抵死不認,可現在他卻再也沒有機會反口了。
他就說,明許當時明明帶了好幾個人去抓他,他怎麼還是輕輕鬆鬆就跑掉了,原來他們這些黑心肝的傢伙早就設好了圈套等着他。
一心只顧着憤恨別人是如何狡猾的喻大郎,半點兒也沒想過自己是何等的貪得無厭、沒有底線。
在這五里屯,如果把五千兩銀子換算成土地,那麼它代表的就是三百四十多畝的上等好田。
而如果一個普通農家想要存夠這筆錢,那麼他們至少也要存上兩三百年,就這還是建立在他們不吃飽、不生病、不嫁娶、不和人走禮、不供孩子念書、不遭遇任何天災人禍...每天都精打細算、極其節省的前提下。
問喻嘉言和明月要這麼大一筆錢,喻大郎他們母子幾人顯然是打算一步到位,直接用喻嘉言和明月的所有財產,實現自己過上綾羅綢緞、大魚大肉富貴日子的美好心愿。
對此明月只想說,「果然那些沒有節操和底線的人,向來都是長得越丑,想的就越美。」
當然,他們想的再美那都是他們的事兒,明月可沒有犧牲自己,成全一群水蛭的「覺悟」。
她的嫁妝都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她和喻嘉言的共同財產則都是兩人辛辛苦苦賺下的,和喻守義一家可沒有哪怕一個銅板的關係。
「周里正、幾位叔伯。」一直沒說話的明老爺子看到里正和幾位村老過來,忙帶着自己的幾個兒子迎了上去。
已經聽明許幾兄弟說了事情大概經過的里正、村老等人全都深深蹙着自己的兩道眉毛,說實在的,他們也已經開始膩歪喻老大家這些烏七八糟的破爛事兒了。
以前他們算計明家、算計喻嘉言,他們或許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以明家諸人和喻嘉言的戰鬥力,除非他們手下留情,不然就喻守義的那一大家子,把他們所有人全都捆在一塊兒,他們也抵不過喻嘉言或者明許稍微動動心眼子。再不然就是明月隨便抬抬胳膊或者腿腳,他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們卻千不該萬不該差點兒搞出人命來。
能混上里正和村老的位子,能讓村里這麼多人信服,周里正和他的這些「老」助手們,毫無疑問多多少少都是見過一些世面的。
他們可不像村裏的絕大多數人,認為平安既然已經賣身給了喻嘉言,他的生死就可以任由喻嘉言和明月,甚至喻守義一家這種只是跟喻嘉言沾親帶故的人隨便處置。
僕人也是人,僕人也有活着的權利,在他們的這個國家,喻嘉言和明月最多最多也就只能體罰一下自家僕人。
他們要是真想殺掉平安,那他們就必須先給平安一個法律規定的他必須要死的罪名,不然官府是絕對不會坐視他們隨便殺人的。
當然,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個朝代,都難免會有少數特權階級,可很顯然,喻嘉言和明月都還只是半隻腳才剛邁進「士」這個階層的再普通不過的小人物,他們沒有足以讓自己凌駕於律法之上的滔天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