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迷茫無助,大概是我人生中經歷的最淒涼的一次,我後來遇到無數的危機,都會思考這一時刻,也有有更加兇險詭異的,但都不如此刻我的感受。
但我仔細想來,我人生中假設忘記了一天,又有什麼關係呢?在我渾渾噩噩的人生中,忘記的時間還少嗎?就算不是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就算是偉大的人,讓他們回憶了三周之前的一天,恐怕能記憶起的人也不多吧。
所以這一次最淒涼的境遇,我大概5分鐘很快就釋懷了,去你媽的,我心說,老子先出去再說。
在濃霧中繼續行進,果真如我所料,我的記憶開始逐漸復甦起來,我想起的第二件事情,是被鷹獵的圍獵,我想起了我拖着蘇,一路都在躲藏一群大鷹。
具體的情節我記不清楚,只是開始想起很多的片段,我們在進入叢林不久,山谷中開始起霧,我記得那場大霧,好像從地下忽然長出來一樣,一下子迷了我們的眼睛。
在大霧中,那群鷹獵追了上來,大霧阻隔了鷹的視力,使得我們得以逃命。
大霧來勢洶洶,神荼前去探路,蘇和我在潮濕的枯木上休息。
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
敲了敲腦袋,我忽然記起,神荼走了之後,蘇對我說過一番話。當時他拉住我,看了看四周的濃霧,和我說道:「你必須幫我完成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這個山谷叫做幾松瓦,在藏語裏是遺忘的意思,原因是山谷中的大霧有毒,能讓人忘記在大霧中發生的一切事情,我們很快將不能說話。你要幫我,做一個設置,下次大霧升起,是我們離開這裏的唯一機會。」
前後語境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但這句話猶如鵜鶘灌頂。
至於是什麼設置,我卻記不起來。但我卻明確了一件事情,這裏發生的一切,難道是蘇讓我做的?我確實是一個小毛賊?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就愈加放鬆起來,我來到谷底,進入谷底的密林之中,然後找了一塊地方坐下,開始等我的記憶全部都恢復。
反正恢復之前我啥也做不了,那就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
下巴上的口水都結冰了,我不停的摸開,開始四處找柴火生火,因為有之前神荼的經驗,我嘗試四處去找洞穴,那裏可以暖和一點。
在濃霧中哪有什麼洞穴去找,兜兜轉轉半天,還是在原地升了一團火。然後用柴火蓋起來。為了以防萬一,我在四處升了三四團火,這樣就算嘰嘰嘰嘰族來抓我,他們的智商也夠他們忙活的。不過,我心中覺得奇怪,嘰嘰嘰嘰族好像被濃霧中毒了之後,神志變的不是很清醒,為何我沒事呢?
沒有關係,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想出來的。
我特別淡定的在火邊取暖,等待着記憶的恢復,為了讓記憶恢復的多一點,我還努力去吸這些霧氣。
安靜下來之後,我就開始緩緩聽到,山谷之中其實是有一些輕微的聲音的,這些聲音不是風聲,而是來自於地下。
我拿着一根小火把,順着聲音找去,很快就發現山谷的底部其實有很多的碎石,這些石頭被埋在落葉下面,翻開落葉之後才能看到,大小非常不均勻,似乎是山坡歷代滾落,那些濃霧,就是從這些石頭的縫隙中散發出來,仔細去聽,還能聽到地下的氣息貫穿聲。
最讓我欣喜的是,這些石頭,都是暖的,這讓在冰冷空氣中簌簌發抖的我無比開心,我開始搬動這些石頭,想在地上挖一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搬開了幾塊石頭,慢慢的挖出了一個小坑,我看着坑,緩緩的想起第三段回憶,蘇在濃霧中,給了我一個提示,我可以依靠這個提示,找到了所有需要的工具,我順着提示,在一顆樹下,找到了一個被樹葉掩蓋的大洞。
那個洞很深,在洞的底部,我找到了另外一個舍利箱子,還有很多的工具,其中就包括了那些鬧鐘。這些都是蘇事先準備在這裏的。
狗日的,那神荼藏身的那個洞,其實是我先發現的,可後來怎麼又被他佔了。能打就可以這樣嗎?簡直太沒天理了。
然後呢,我是怎麼知道出去的路線的?也和那個提示有關,但是我想不起來那個提示到底是什麼?
在那段記憶的間隙,我能記起,蘇在說那個提示的時候,將黑舍利給了我。所以那些黑舍利是在那個時候放進我的口袋裏的,那些個黑舍利,和尋找出路有關。
可是我把這些黑舍利都給神荼。
我擦了擦冷汗,心裏繼續安慰自己,沒事,等我都想起來就沒事了。
我躺在石頭坑裏,溫暖的石頭讓我昏昏欲睡,我竟然一步都不想離開這裏,而我開始思索到的事情,也開始越來越多,越來越呈現爆發式的增長。在身體暖和了之後,我的思緒開始出現無數的線頭,無數的記憶開始出現。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第一場大霧中,我的每一天的記憶開始緩緩出現,這場大霧似乎持續的時間非常長,我的石頭上刻着我在大霧中度過的日子,夜晚,白天,一天一天。這些記憶都不是按照順序出現的,一股腦兒的這裏一點,那裏一點。
一個月時間,我腦海里,最深刻的記憶出現在一個多月之後的某一天,上一場大霧,在這裏持續了一個月時間,在那場大霧中,我和蘇已經見到了羅家的人,得知道了一切的來龍去脈。在大霧退去之後,我們將一切都忘記了。
而,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我聽到的所有的事情,以及這片山谷中發生的一切,讓我瞠目結舌。我看着我的腳底,也明白了自己承諾蘇的事情,早已遠遠不是送他到這裏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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