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已經掙扎着站了起來:「你先等等。」說着他扶着電視,緩緩的朝我走過來。一路到了我的身邊,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我扶他,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扶起了他,我實在想知道,這瘋子到底在這裏做什麼。
我扶着他進了房間,他摸着牆壁,頂上的白熾燈亮了,把房間照的通亮,「這些鐘錶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問道,這些是防腐劑的話,難道這些鐘錶是活的?
蘇沒有回答我,來到房間的角落裏,兩隻書架直角頂着,中間有一個空隙,他伸手進去,從裏面掏出一隻小貓來。
「幾天前,那些鷹出現在這裏開始找我的時候,把這裏的野貓都吃光了。這一隻逃進我的房間裏,我把它藏在這裏,你要走的話,把它帶走。」說着蘇順着架子坐下來,這個房間裏暖和一點,他顯然不想到外面去。
那貓看樣子有點蠢,被塞進我的懷裏,非常小。我看了看貓,心說你個心機婊,這是用你高大上的精神境界來攻擊我,顯示出我的冷血嗎?
但是這隻貓還真是可愛,我從小一直想養個寵物,我媽媽一直用這個那個來搪塞我,說我心軟,心軟的人養寵物會容易傷到自己。
我猶豫了一下,我從來沒想過心機婊的計策會對我生效。我忽然有些心軟。
「這些表,必須這麼保存着。」他咳嗽了一聲:「你知道為什麼對你沒好處。」
我摸着貓靠近一瓶溶液,裏面的手邊被黃色的溶液反射的形狀扭曲。所有的鐘表都停了。我起來想擰開瓶子,但瓶子密封的很死。
「走吧。」蘇的頭往後靠去,很虛弱。我意識到他是不會告訴我的,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我把瓶子放回去,心中的惻隱之心終於佔了上風。
我把蘇再次扶了起來,對他說道:「鬧,我這個人有佛心,我帶你去醫院,但你得告訴我,你到底在這裏幹什麼。這公平吧。」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醫藥費你也得自己付,你剛才說有什麼錢賺?」我忽然想到他剛才想利誘我。
「對,我有件事情,需要一個賊王幫忙。」蘇痛苦的笑笑:「這些事情三言兩語講不清楚,但是我不能死,所以你願意救我很好。」
我把貓揣到口袋裏,露出個腦袋,扶起他:「往哪兒走?」
他拉住我不讓我往外走,而是轉動了書架上的一個瓶子,書架往裏一松,我用力推開,後面是個通道口,「所有院子裏種着槐樹的宅子裏,都有出口。地下的暗道聯通着這些出口,這個地下室,有無數的房間,我如果暈過去,你就可能走不出去,所以——你要對我好點。」
我看着這個出口,又看了看身後,心中悍然,看着蘇的眼睛,我忽然發現,他的體態奄奄一息,但他看着我的眸子,無比清醒。他垂着頭看我,眼神猶如兒童一樣清澈,眼神中沒有力量,沒有侵略性,但有一種奇怪的光澤,讓人感覺他直接看到的是我的本性,無法用任何的技巧和謊言去蒙蔽。
這個地方的出口在這裏,是不是剛才我如果沒有答應他的要求,我自己是不可能出去的。這哥們一切都是計算好的?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的慌亂,或者對於死亡的恐懼。他和我是不一樣的。我忽然意識到。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我扶着他,在他的指揮下,走了很久,來到了一處豎井之下,這地下室通道複雜,來路完全一團漿糊,拉着他上去,我們推開入口的翻門。外面是一個院子。按照蘇的說法,這院子是整個建築群最外面的一間院子。翻牆出去,就是大街,這裏是安全的。
爬出來之後,就聽到了警笛的聲音,看樣子爆炸已經把消防車吸引來了。我對蘇說道:「我帶你去找救護車。你有帶錢包嗎,我窮的屁眼朝天,可沒錢給你墊醫藥費。」
「去你家。」他看着我。「我不能去醫院。」
「神經病!」我怒道,心說你要死我家怎麼辦,我找誰說理去!蘇看着我:「你的真名叫安份,你是家裏獨子,你爸爸是修表的,你媽媽是護士。」
我看着他,什麼鬼,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名?「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爸爸。」蘇突然咳嗽起來:「的朋友。」
我皺起眉頭,不明白剛才是意外還是被佔便宜了,**是說相聲的嗎,快死了還玩倫理梗。他繼續說道:「我是一個工匠,你爸爸有一門手藝,在修鐘錶的時候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曾經讓你爸爸幫我設計過一個東西。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但我不能去醫院,帶我去你家。」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的眼睛裏完全不害怕死亡,他的眼睛裏,有的是其他的執念。
我扶起他,心說個鬼,我就送你上救護車,一邊四處想怎麼出這個院子,這高牆大院的,我來到門口踹門,這對街的大門鎖的更加結實,怎麼踹都沒用。院子裏的槐樹太粗,根本無法攀爬,別說還有蘇這麼個重傷員。
我繞着院子走了好幾圈,忽然意識到不對。
如果沒有人幫忙,我們不可能出去,高牆大院阻擋人的效率,竟然是百分百的。
我抓着頭髮,簡直不敢相信,我是賊,我竟然還能給人鎖住,而且我很能撬鎖,但這房間裏什麼都沒有。我只有指甲,一點用都沒有。
正在焦急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鷹嘯,我們一縮脖子,我意識到那隻大鳥就在我們附近。蘇一下抓住我的手:「等一下,你會裝猴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