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迎來了十六歲生日的那一天,村裏的大家聚集在廣場上,阿爾托莉雅也如此期盼着旅程的開始,但顯然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想的那麼順利。
「讓我們看證據,讓我們看證據,讓我們看到你是【預言之子】的證據。」
村子裏的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聚在廣場上,將她團團圍住。
「住那個山崖上的鍛冶師是親衛隊。那個鍛冶師只對你放下戒備,那個鍛冶師只對你敞開心扉。如果你是能拯救不列顛的妖精,就把那個鍛冶師殺掉。拜託了,拜託了,很不安,很不安,每天都很不安。所以——把那傢伙徹底解決了,保護我們.吧!」
阿爾托莉雅忽然感到很是疲憊,村子裏的大家雖然看起來是那麼的真摯,但是內心卻又是那麼滿是惡意,不僅僅是對着自己,還有居住在海崖的埃克托。
她從來沒有見過摩斯,但想來摩斯應該也就應該是如此吧。
「好的,我我知道了,因為,我是預言之子。」
為了讓他們所期望的,如他們所期望那樣,她要殺死自己的朋友。
埃克托的耳朵很背,潛入他身邊很簡單,在石頭床上睡着的埃克托毫無防備。
在自己的手中,則是從村裏的妖精們手裏得到的,滿是鐵鏽的鐵質小刀。
接下來很簡單,只需要用手中的小刀割斷埃克托的喉嚨就好,這麼簡單的行為,自己卻遲遲下不了手。
———因為她的心中升騰起了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這樣?為什麼要讓自己失去一切?曾經的她只是在害怕而已,害怕被斥罵說是假貨,害怕因為派不上用場而毆打。害怕着自己至今的時間,會變得毫無意義。
但是現在卻沒有什麼害怕的了,一味的害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她也找到了比預言之子,更有價值的東西。
這樣想着,她摸了摸懷裏的髮飾,這是自己小心翼翼珍藏起來的,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如果被發現的話,一定會被收走的。
冰冷的髮飾似乎給她帶來了信心,阿爾托莉雅轉了一圈,找到了埃克托常用的頭盔,在上面狠狠的劃了幾下,留下了痕跡,然後就提着頭盔離開了。
離開了埃克托的屋子,阿爾托莉雅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不知道這樣能否騙過村子裏的大家,不過剛才自己給埃克托留下了紙條,告訴他村子裏大家對他的敵意,讓他快點離開。
這樣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希望能夠糊弄過去,讓自己踏上旅程就好。
她的心裏惴惴不安,胡思亂想着,但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感覺似乎有着在暗地裏看着自己,而且還滿是惡意的目光。
阿爾托莉雅回過神來,假裝沒有發現的樣子,繼續向前走着,然後進入到了一片樹叢之中,忽然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
「誒,卡斯特那個傢伙跑到哪裏去了?」
一隻妖精好奇地走了過來,她打量着四周,剛才明明進入到了樹叢之中,忽然就消失不見了,這讓她很是疑惑。
忽然,耳畔傳來了風聲,來自於頭頂,她下意識的回頭,只見阿爾托莉雅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上,將其壓倒在地上。
「唔———?!」
她剛要掙扎,喉嚨處就感到了一陣灼燒般的痛楚,讓其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怎麼會是你?」
看着被自己出其不意制服的妖精,阿爾托莉雅不禁皺起了眉頭,她認識這隻妖精,算是村子裏,為數不多的友人。
「你這傢伙,沒有殺掉鍛冶師!我看見了!她只是用刀子砍了頭盔,並沒有對鍛冶師出手!你也不會使用魔術,【預言之子】!特別的妖精什麼的,都是扯謊!」
友人大聲嚷嚷着,姣好的面容變得扭曲猙獰,阿爾托莉雅能清晰的看到她心中的惡意。
準確的說,平日裏的她,心中也有着惡意,並非是單純的惡意,只是對於自己獨特的不滿,因為自己是「預言之子」,這份特殊性,讓她感到很是不爽,只不過被隱藏起來罷了。
「我要告訴大家,必須殺掉你,弱小的傢伙,欺騙大家的傢伙,哈哈哈,你果然不是預言之子,你這個騙子…」
聽到了她的話,阿爾托莉雅心中一凜,略微思索了以後,毫不猶豫的將其出手打暈,隨後使用魔術,讓藤蔓活化將其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不能讓她離開,要不然自己的計劃就會暴露。】
這是她心中唯一的想法,所以只能對自己的「友人」說一聲抱歉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又用小刀在對方的身上劃了個口子,然後將鮮血塗抹到了埃克托的頭盔上,這樣看起來就更有說服力了。
阿爾托莉雅佩服着自己的智慧,然後帶着沾血的頭盔回到了村子裏,果然,村子裏大家都被騙到了,沒有任何人懷疑,都認為阿爾托莉雅是他們的預言之子。
趁着篝火晚會上大家正在歡樂,她打算潛入到村長的家裏,將自己的選定之杖偷出來。
拿到選定之杖以後,自己就連夜離開村子,踏上旅程,到時候的自己就自由了。
一切都很順利,潛入陰影,消除聲音,打開上了鎖的門…這些小魔術也是薇薇安曾經教給自己的,如今都派上了用場,也不知道現在的薇薇安在哪裏,怎麼樣了。
就這樣,她成功的在村長的家裏拿回了屬於自己的選定之杖,只不過在離開的時候,卻出現了意外。
「卡斯特姐姐———?!」
那是村長家的孩子,更準確的說,是收養的人類孩童,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個人類孩童了,因為之前的孩子們,都被村長愉快的殺害了。
看着對方目光里的恐懼,阿爾托莉雅深深地呼了口氣,努力的擠出笑容,然後從兜里拿出了糖果遞給她。
「沒事的…」
平日裏,她與這個孩子的關係也很好,應該沒有問題的。
「嗯」
孩子低下頭,接過了她的糖果,然後轉身就離開了,只不過還沒等她鬆了口氣,只聽見跑到了外面的孩童大聲的喊了起來。
「卡斯特跑到家裏偷東西了!」
「———!!」
阿爾托莉雅已經來不及去想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了,現在必須要快點逃出去,但顯然村子裏的大家已經注意到了這邊,在經歷了一番掙扎後,她最後還是被捉住了。
「該死,居然去偷東西,果然…怎麼可能是預言之子,還打傷了那麼多人,必須要受到懲戒!」
「殺死她,把她的四肢折斷,取出她的內臟,砍掉她的腦袋,我想要聽見預言之子的哀嚎!」
「預言之子,還是交給女王吧,這樣我們還能再獲得一筆財富,我想要很多的人類,上一次被買來的人類太脆弱了,折斷了手腳沒幾天就死掉了。」
村子裏的大家議論紛紛,而那個因為恐懼而告發了阿爾托莉雅行蹤的人類孩童,也得到了屬於她的獎賞,成為了篝火晚會大家新的玩具。
最後,村民們還是決定將她交給伍德沃斯的處刑隊,那是妖精國最可怕的軍隊,他們到達廷塔傑爾的存在是在三天後,在那之前,自己都將在牢房裏度日。
牢房的環境,自然很是糟糕,這三天之中,很多妖精都來探望她,絮絮叨叨說着很多事情,只不過阿爾托莉雅都沒有在意。
因為無論他們說的再怎麼好,心裏的陰暗是無法隱藏的,那種表裏不一,讓自己感到反胃與噁心。
如果作為預言之子的自己,真的擁有使命,那麼也一定是要毀滅這些陰暗的傢伙吧。
不過自己還不能放棄,從牢裏放出來被交給處刑隊之前,還有唯一的一次,逃走的機會,自己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
果然,那一天到來了,將她手腳上的鎖鏈解開的剎那,阿爾托莉雅悍然出擊,畢竟跟着埃克托打了這麼多年的鐵,雖然魔術的進展一般,但對於自己的肌肉,她還是蠻有信心的。
重拳狠狠地砸在了村民的臉上,直接將其擊暈了過去,她從對方的身上搜到了剩餘的鑰匙,解開了自己的腳鐐。
只是可惜不知道自己的選定之杖在哪裏,但還是先逃出去再說吧。
心裏想着,她偷偷地溜了出去,然後差點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埃克托,你怎麼會在這裏?」
阿爾托莉雅大吃一驚,自己險些就要動手了。
「誒,你已經逃出來了啊,看來村子裏的那幫傢伙,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蠢貨呢。」
埃克托輕哼了一聲,就像是往常的那副口吻說着。
「不,我的意思是…」
「行了,拿上這個,快點逃走吧。」
埃克托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將選定之杖塞到了她的手中,望着對方身上的流血的傷勢,顯然對方也經歷了一番苦戰。
「謝謝你,爺爺…」
一時間,阿爾托莉雅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眼睛莫名的發酸。
「行了,區區村子裏的傢伙,換成以前的我,就算再來十倍都不夠看的。」
埃克托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拉着阿爾托莉雅離開了監牢,這時她看到了夜幕下,熊熊燃燒的村子,四周的火焰宛如牆壁,將村子徹底包圍了起來。
村民們哀嚎着,但是無濟於事,漆黑的影子正在殺戮他們,而一些想要逃跑的,又被火焰燒成了灰燼。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爾托莉雅滿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這時一名身穿女僕裝的漂亮女人走了過來,對着自己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阿爾托莉雅殿下,陛下正在等您。」
「誒…」
阿爾托莉雅的腦袋徹底凌亂了,眼前的女僕為什麼稱呼自己殿下,還有陛下又是誰,難道是女王陛下嗎?
她完全搞不明白,只能下意識的看向了埃克托。
「呵———」
埃克托冷哼了一聲,沒有說些什麼。
「放心吧,摩根陛下她不會對你有惡意的,所以跟她走吧。」
「埃克托爺爺,你…」
「不用擔心我,老夫只是一個鐵匠而已,也只想留在這裏安安穩穩的打鐵,不想再去摻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舍的告別了埃克托,在自稱「芭萬希」的女僕帶領下,阿爾托莉雅來到了曾經練習魔術的田地,在那裏,她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
「薇薇安姐姐…?」
一時間,時間停滯了,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鍵,整個世界能夠活動的,就只剩下了眼前的摩根與阿爾托莉雅。
「好久沒見,你長大了不少呢。」
摩根笑着說着,看向了年幼的自己,同時也看向了那個徘徊在記憶中的她。
她走了過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阿爾托莉雅可以十分確信的是,記憶中的摩根,看着的正是現在的自己。
可是這怎麼可能,這裏只是自己的記憶。
「這裏不僅僅是你的記憶哦,還是你內心的倒影。」
似乎看穿了她內心的疑惑,摩根開口說道,將阿爾托莉雅的頭髮弄亂以後,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
「你能觸發我留下的【庭】,看來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了吧,難道是科爾努諾斯突破了封印嗎?」
阿爾托莉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果然被猜中了。
「母親,你在哪裏,整個妖精國現在很不樂觀。」
深深地呼了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她認真的說着。
「叫姐姐…算了,我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可惜幫不上什麼忙,因為我在一個很遠的地方,不過科爾努諾斯,不用擔心祂,你要認真對待的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真正的幕後黑手?」
阿爾托莉雅愈發地疑惑不解了。
「沒錯,與我同為樂園妖精的你,也應該有知曉有關妖精國的一切了。」
摩根伸出了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了阿爾托莉雅的額前,無數的影像在腦海中浮現,這是這個世界曾經的歷史與真相。
「當知道這一切後,你又會如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