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 第二百三十三章大道天成本一物，三元結鼎煉玉丹

    望着月光，伏衡華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手指在空中勾勒，銀光閃閃的陣法自動成型。

    七星招魂，借北斗七星之力，跨越生死之界。

    「領悟『合象大界』，佈陣只在一念之間，倒是便利許多。」

    陰風滾滾，空中北斗七星光輝凝作一扇三丈高的銀色門戶。

    鬼門。

    人死之後魂歸星天，那麼劃分生與死的鬼門，自然也在天宿之陣。

    鬼門顯，陰氣迴蕩在潮音齋。

    恆壽與嘯魚同時有感，迅速來到後花園。

    望着空中的星光帷幔，生死門扉，兩人露出複雜眼神。

    從老爺、夫人死後，少爺便屢屢嘗試招魂復活之術，可沒有一次能將二人的魂魄招來。

    並非二人還活着，而是魂魄禁錮深水，不得超生。

    這也是大多數死在妖潮中的修士宿命。

    又一次失敗，帷幔飄搖，星光渺渺，但沒有任何魂魄出現。

    嘆了口氣，伏衡華散去招魂陣。

    看到他舉重若輕的動作，嘯魚心中一動，與恆壽對視。

    少爺終究走到這一步了？

    恆壽低聲道：「道法天成，夫人提過的那個境界。」

    這個境界，有一個通俗點的稱呼「山不為山，水不復水」。一切世間萬象在慧眼觀中，皆為大道。

    伏衡華閉上眼，手指輕輕划動，太極陣、兩儀陣、三才陣……一個個陣法在身邊出現。

    隨後又變成一枚枚符籙，太極符、兩儀符、三才符……

    「符，即天地間一切法則運行的規律。與最高等的「天道萬象陣」類似，最高等的符籙即為『造化秘籙』。」

    想到自己與老爹一樣，早早窺見符修真諦，伏衡華心中歡喜不已。

    一法通，萬法明。

    伏衡華腦中靈光閃現，回憶各位前輩曾經對自己的教導。

    何為道？

    伏丹維：「我身為道，我心為道。修道，便是修己身。」

    夢仙：「我的道，自在夢中。夢觀大道，醒而逐道。此為道標也。」

    盜仙：「修真者乃天地大盜，竊天地之機而歸己身。」

    於玉宇：「修道，便是偷天竊地，奪天地造化而歸自身。煉丹也如是，上乘的丹法，總要涉及大道靈機的打磨。」

    葛留：「修道，取天地造化而延長生，逆陰陽，轉生死，逆天之舉。然我輩仙道，就要在逆天之中尋一絲順天之理。」

    薛開：「老夫的道就是毒。空談玄理有屁用，道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一步步試驗出來的。」

    老爹：「修真之道，不外乎打通玄關一竅，自身合『天地大陣』，成為天地陣法的一處永恆陣門。」

    賀夫人：「修行之道，性命雙修，天人合一。」

    一個又一個聲音在伏衡華腦中迴響，讓他體悟各種修行體系的修行主旨。

    自小，伏衡華就接受了很多人的教導。在伏丹維的邀請下，各路高人為他講解自身修行理念，為他開拓視野、見聞。

    對伏衡華而言，這分修行理念比秘術道法更彌足珍貴。

    尤其是他的父母。

    誠然，二人沒有在修行功法等實際方面對伏衡華提供太多幫助。

    但在思想上，伏衡華受益良多。

    結合眾人對天地的認知，對己身的認知。

    伏衡華很快觸及器道、丹道本質。

    天地可以為陣法，也能視作法寶。

    天地洪爐，造化為工。

    這天地自然本身，不就是一個孕養萬寶的造化大鼎嗎？

    把天地視作一炁所凝，混元之極。那不就是一顆混元金丹？

    此中種種，讓伏衡華大有啟迪。

    什麼丹器符陣，歸根究底不就是對天地大道的另類闡述嗎？

    無非是走的人多了，從而獨立出去。

    歸根究底，和靈畫之術、棋仙之道沒有太大區別。

    天地，既可充作排布眾生命運的棋盤，也能視作一張包羅萬象的圖卷。

    而對我，天地之道是什麼？

    伏衡華一念至此，泥丸宮豁然開朗。

    木母化身冉冉升起，帶來勃勃生機。

    天地為造化母胎，而我也是一個造化靈胎。

    《造化會元功》的極致，就是自身成就造化元胎，即為另一個大千世界。

    ……

    伏衡華立在樹下。

    長春玉樹得其溢出的一絲絲造化生氣，抽枝發芽，越發茂盛。

    嘯魚二人看了一會兒，她輕聲道：「少爺終究走上這條路。日後他的護衛，全靠你了。」

    「說得你不用操心似得。」

    「我終究不是專司鬥戰的修士，我只負責防禦和查缺補漏。」

    對修真界，不論是白瑲、延龍、三大水域亦或者四海水域，大家都有一個共同認知。

    境界不等同戰力。

    戰鬥經驗、臨陣判斷、格鬥思維，不是打坐鍊氣就能自動增長。

    三大水域修煉五百年的煉丹童子，縱然有築基九層的渾厚法力。但從小到大沒有經歷過任何一場戰鬥。會被延龍築基一層，久經沙場的修士輕鬆擊敗。

    除非境界差距實在過大，否則戰鬥技巧與經驗，很大程度可以彌補法力、道法的缺失。

    地典仙訣層次的道法固然精妙，但一個需要花一刻時間才能催動的生疏道術，遠不如熟練操作黃級的離火拳。

    為此，修行之人需要專門花心思，研究屬於自己的戰鬥體系與風格。

    可修行本意並非逞兇鬥狠，因此一些專注修行悟道的高人，會特意挑選弟子、靈獸進行培養，為自己鬥戰護法。

    在神州時代，太玄宗每一代會有三人修習《太玄天書》。

    一是歷代宗主，二是每一代的鬥法第一人（太玄護法），三是演法傳經的弟子（傳功長老）。

    鬥戰弟子的任務，就是保護同輩另外兩人，確保太玄道統的延續。

    人非全能，術業專攻。

    正是太玄宗傳承的這類思想，才有演法師的存在空間。

    演法師專注研究功法、道術，戰力極弱，因此需要有人專門保護。

    同理，鬥戰修士專注研究殺伐，戰鬥，對天地大道的感悟便會落後。

    久而久之，會迷失於殺戮，蒙蔽道心。演法師對鬥戰修士存在的意義，是道標。

    既可以為他們推演功法，進行療傷。也能在走火入魔時及時阻止，還能為他們尋找更合適戰鬥的技巧。

    二者之間，是相互依存的關係。

    賀夫人專門為伏衡華挑選恆壽，就是寄予厚望，讓他來保護伏衡華。

    恆壽慢悠悠道：「我為少爺護法不假。但少爺的戰力沒你想像中那麼弱。道法，並非殺人之術。但強大的道術足以讓他自保。」

    叮——

    伏衡華頭頂浮現金青二色光輝。

    金公之外，木母化身隨之出現。

    並非豬的形象，而是一顆青蔥馥郁的菩提妙樹。樹上締結黃金、瑪瑙等七寶之物，被悟空化身拿在手中揮舞，十分歡喜。

    「少爺的木母已蛻變完畢？」

    嘯魚打量伏衡華，忽然頭頂悟空化身將菩提樹刷下，嘯魚、恆壽被狂風捲起，連同伏衡華一併潛入水下萬幻魔窟。

    「我們三人多久沒有一起演練合擊之術了？來來，去水底找幾個對手，咱們好好練習一番。」

    悟空化身在魔窟行走，早已探知好幾處藏有寶貝的隱秘地界。

    其中一處秘堂，有鬼魃率上百屍魔盤踞。

    三人降臨後，陰氣撲面而來。

    嘯魚不假思索，雲潮瓶托在左手，右手掐訣引水，在三人身邊布下一道湛藍水環。

    屍氣、陰氣觸及水環，立刻被淨化殆盡。

    恆壽趁機將十二顆如意珠化作大戟，隨後衝殺入屍魔群。

    嘯魚與伏衡華同時出手。

    嘯魚以水木二系道法為恆壽加持防禦，確保他不被屍毒所害。

    伏衡華灑出一片青豆，招出十二個青衣力士護在恆壽身邊，助他殺戮屍魔。

    恆壽日夜苦修，不敢荒怠自身戰技。大戟夾風舞動，每一戟砸下，都有一片屍魔四分五裂，向遠處同伴砸去。

    幾頭屍將蹦跳着從遠處飛過來，身後肉翅震動，黑霧瀰漫散開，腥臭之氣攜劇毒撲向恆壽。

    下一刻，嘯魚的道法生效，黑霧自動散去。

    恆壽身邊浮現陣陣蓮香。

    衡華屈指在頭頂張開華蓋，五色瓔珞護住自己和嘯魚。

    「你這瓶兒有了，想好未來煉什麼真水？」

    嘯魚不答，只是運轉道術，引星光投入淨水，以三光靈水撲向一群靠近的屍魔。

    「三光水？倒是不錯的選擇。回頭是插楊柳還是蓮花？」

    「還陽枝。」

    「那就巧了。我挑選的這處秘堂再往下三十丈，有一株崖邊垂柳，正好可以給你做還陽枝。」

    還陽枝，是一類靈物的統稱。

    將樹枝投入火海焚枯後，再生長出青芽，此為「枯木還陽枝」。

    用這種靈物製作法寶，能貼切研究天罡神通中的「起死回生」。

    吼——

    隨着三人聯手，秘堂洞窟深處的鬼魃坐不住了。

    鬼氣陰風呼嘯而至，恆壽一照面就被掀飛回水環。

    那一瞬，他反應迅速，將大戟化作十二道金針刺向鬼魃。

    待站穩後，再將插向鬼魃的十二道金針收回。

    其中五根金針沾染黑血。

    沒等恆壽擦拭，身後冒出兩團三昧真火，助他將黑血焚滅。

    「少爺，鬼魃為金丹之流。要不要退？」

    「又不是正牌的金丹修士。怕什麼？我們三人來，就是為了以合擊之術迎戰金丹修士啊。」

    伏衡華說着，悟空化身持菩提神在頭頂現身。

    恆壽、嘯魚也把金公、木母二化身祭出，三人再度演化「玉鼎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