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風力?
沒等伏蓬明想明白,伏桐君在後面突然一推。
呼呼——
狂風在耳畔呼嘯,伏蓬明下意識催動法力。可伏桐君早已封印他的力量。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雲霧從眼前快速「上升」。
「姐姐……他,他沒事吧?」伏白民雖然不認為伏衡華、伏桐君這對無良哥姐會害人。但——但真就是一丁點的防備措施都沒有?
「安心,他無事。」
衡華剛說完,就見下方伏蓬明背上突然炸開一對羽翼。
嘭——
羽翼出現,墜落之勢立刻減緩。
伴隨着雲空氣流,伏蓬明忽忽悠悠往下飄。
風?風力?
呼呼——
一陣狂風吹過,羽翼搖晃,他也在空中打轉。
「是啊,風!」
伏蓬明頓時明白那對活該被老爺子揍死的無良兄妹倆的意圖。
他努力嘗試控制身後的羽翼。
這對由伏桐君製作的羽翼並非法術,而是與機關術相類的鷹羽蝠翅。
擺動羽翼,伏蓬明藉助氣流調整方向,看到伏桐君立在空中的「靶子」。
「有點太遠了,不過利用風的話……」
伏蓬明計算風速和距離,又按照阻力和自己的重量等等條件進行測算。
雲端上眾人見伏蓬明張開羽翼,沒有直接摔下去,稍稍放心。
緊接着,他們看到伏蓬明宛如一隻優雅的鴻鵠,借風擊雲,迎空而起。
一次次穿梭在雲海間,最終頭頂的箭矢順利擊中高空上的雲靶。
衡華微微一笑,順手把他拉回雲端:「體驗如何?可明白『風靈天劍』如何修行?」
「明白了!」少年重重點頭,然後看向一邊的伏白民。
他正努力縮小身體,往兩個妹妹身後躲。
看不到,看不到我……
「哥,風靈天劍奧妙莫測,我覺得不能自己獨自享受。白民缺少護道法術,不如……」
「不用了。」少年冒頭回了一句,然後迅速施展遁法。
「我突然想起來,父親好像有事找我。」
他腳底抹油迅速開溜,但伏蓬明與他孿生連心,哪裏不了解他的心思?
在他施展遁法的那一刻,伏蓬明迅速出手:「風鎖勘禁。」
鎖鏈瞬間從雲端四周出現,把伏白民牢牢鎖住。
「咦?」
不少修士驚詫出聲。
真學會了?就從空中摔落一次?就這麼簡單?
伏瑤軫與伏向風對視,察覺彼此眼中的明悟。
原來天劍是這麼個思路?
伏蓬明抓住弟弟,直接送到伏桐君面前。
伏桐君含笑點頭,也對伏白民如法炮製。
在一聲悽厲的慘叫中,伏白民也摔下雲海。
但他沒有伏蓬明那麼快明悟,直到從雲層跌下去,下方百花島風景越來越清晰,他才摸索出羽翼的使用方法。
藉助羽翼在雲層下方徘徊打轉,可因為離開雲層過久,很難再度返還雲海上層。
「乘風好借力,擊雲征九霄。也罷,姑且助你一道善風。」
衡華垂手,白光捲入雲海,狂風驟然大作,載着雲海下層的伏白民飛過層層雲靄。
呼哧——
眼瞅着氣旋狂風把自己托上來,雲靶已經在望。
他沉下心思,努力觀察雲靶的位置,並不斷控制羽翼。
第一次衝擊,失敗。
第二次,失敗。
……
經過反覆八次的嘗試,宛如黑色箭矢擊碎雲靶。
當伏桐君把他拉上來後,他反手一道「風蝶亂舞」去打伏蓬明。
伏蓬明學着伏衡華對付同日妹妹的從容模樣,用一道「風清水止」抵消攻擊。
「你這孩子,如此沒有尊卑長幼之序。幾位哥哥姐姐在此,安敢如此?我看,要把你拿去掛樹,請七星鞭執法,長長記性。」
伏桐君聽着這話,覺得十分耳熟,眼神上下打量伏蓬明。
伏衡華笑眯眯看着兄弟倆整蠱,並不上前調和。
他轉向其他人:「諸位也都試一試?」
鍾離子涵哈哈一笑,請伏桐君作法跳下去。
羽翼張開,他迅速把握方向,輕鬆擊碎雲靶。
回來後他正欲說話,卻被伏衡華攔下:「不急,讓諸位道友都試試。」
這次嘗試比起方才的投壺遊戲,明顯有一大半人失敗。
在雲層掙扎幾許,然後一個個栽向百花島。
反觀伏家眾人,從伏向風到伏家最小的三個姐妹,沒有一個人失敗。
眾人體驗「雲翼擊靶」的遊戲,一個個若有所思,推敲和自己契合的風靈劍意。
面對這種結果,洪昌乙有些不解:「衡華,你在伏家給他們打過基礎?」
「我要傳授,何以不教傅玄星?」
這倒是。
傅玄星也是七成失敗人群中的一位。
「之所以有這等差別,是因為我伏家人擅長易算。」
「易?占卜嗎?」
「更確切說,不是姐姐那種靈視的能力,而是算籌之法。」
對照前世,就是數學、物理。
衡華取出一支箭:「你們應該知道,把這支箭投出去,最短的距離是什麼吧?」
直線。
無需專門學習,百年修行的經驗會讓他們自行領悟這種常識。
「鍾離道友,你知道今天要下多少分量的雨嗎?」
「這……」鍾離子涵閉目感應一下,猶豫道,「二厘?」
「如何計算的?」
「自然是計算這片大氣的水汽總量,然後……」
鍾離子涵明白伏衡華想要說什麼。
算數。
計算能力是修士不可缺少的技能。但許多修士流於表面,只知道修真勘悟天道,便一輩子空談玄理,從而缺少許多基本功課。
但紫皇閣與伏家傳承悠久,自然不會讓弟子、族人荒廢功課。
衡華輕輕抬手,清風托起一枚枚先天赤文在周圍飄舞。
風的速度,雲的運動,水汽含量,甚至空氣中各類元素的佔比,都以先天赤文的方式進行標註。
「這就是風靈天劍的本質,以風為媒,精算天地間一切因素的運動,從而處於不敗之地。」
論卜算,伏家祖上傳承如此,自然人人可以學會。
「這麼說,如果想要學會風靈天劍,我們需要先學會算數?」
「也不盡然。我相信,在場三成順利擊雲的人里,也有人不是通過計算,而是憑藉感覺擊中靶雲。這也沒差,靈覺本來也是修士的本能功課。」
「這種靈覺本能,是我輩感悟天地的靈性、資質。一味講求算籌,反而入了下乘。」
哲性需不需要?
當然需要。
一味的理性很少觸及道之玄明。
用理性的邏輯思考認知世界,以感性的靈覺視野觀看世界。
這是演法師們的修行思路。
或許有些演法師沒有明確認知道這一點。但他們所行所做都在踐行這一理念。
「演算劍術的本質,就是推演計算。對方的劍氣有多長,威能有多大。通過風速,阻力,重力等等因素進行計算。最終自己只需走出其範圍,就能輕鬆閃躲一切攻擊。」
不少人心中不以為然。
何須費力氣計算?
只要搶先殺了對方,一切就搞定了。
我不需要快速用遁法逃離,對方打不中就行了。逃離一千里和一千二百里有區別嗎?
「算籌之術或許在平日用處很少。咱們鬥法,無非求一個先手優勢,後發制人。再不然將各類秘寶帶滿了,直接去硬砸。
「可是總有一些情況,我們身上的秘寶不夠,法力不多,需要精打細算。比如——渡天劫?」
見眾人開始思索,伏衡華再度加一把火,講述觀測天劫運行,估算雷火墜落軌跡的方式。
「可能大家沒有注意過,天雷轟擊是有跡可循的。因為天地雷霆的運動自有其規律,只要掌握雷霆軌跡,在雷霆降落之前繞開,那麼……」
那就可以避雷了!
眾人打起精神,仔細聽伏衡華講解。
自太玄傳道以來,東萊修真界越發往哲性道路發展。
雖然有演法師這樣積累經驗,承上啟下發揚修真道法的人在,但更多修士仍突出一個「大力飛磚」。
而伏衡華的理念比起太玄道聖更為務實。
七分算,三分悟。
這才是他想像中的修真者。
眼下,他苦口婆心勸說講解,自然是為了引導諸修按照自己的道路走。
導蒼生行我道,此正是聖心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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