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魚在納須瓶子裏已經吃下了靈藥,它伏在瓶子的下邊一動不動,張蕭晗試着感應了一下,鮫魚立刻就有了回音。
原來吃下靈藥煉化的過程也並非不可以中斷,看着鮫魚很快離開瓶子,大家商量了一下。
毀掉這個陣法是不容置疑的,關鍵是怎麼去做。
張蕭晗的手裏並沒有合適的法器,她的法器只限於五把飛刀,但是眼下,這五行飛刀的威力顯而易見是不足的。
而寶器,以張蕭晗的修為還無法祭煉。
所以主要的攻擊都在鮫魚和大鳥上,張蕭晗所要做的,是檢查陣法,找到弱點。
她們一直沒有真正進入到陣法的範圍內,即便是陣法已經明顯遭到了破壞,但是大鳥對人類本能的不信任,讓它雖然有機會卻一直輕易沒有涉足。
張蕭晗制定了一個方案,和它們反覆商議了。
首先就是斷掉那些刻在岩石上的線條,潛意識裏,張蕭晗還是認為她們根本沒有真正毀掉這個陣法,颶風術毀掉的,只是禁錮修士的護罩,陣法之間的聯繫靠得是這些深深刻入到岩石上的線條。
她們都認為,陣法中間的圓台護罩一直開啟着,半個多月的時間不曾消失,就是外邊包圍着它的這一圈圈線條在源源不斷地向它輸送着能量。
她們還不敢直接用靈力毀掉陣法的線條,面對未知的事務,她們都留有警覺。最好的辦法就是鮫魚的水箭。
斷掉線條,看看陣法的反應。然後再做處理,最壞的後果就是大家退到白霧裏下山罷了。
對於張蕭晗的小心,鮫魚和大鳥都表示了贊同,大鳥雖然不能在白霧的動用靈力,但是它只要落在張蕭晗的手臂上。張蕭晗自然可以帶着它離開了,而鮫魚,張蕭晗收起了納須瓶子,鮫魚自會跟着張蕭晗的。
一切商議妥當,遠遠的,鮫魚的水箭噴射在岩石上深深的刻痕上面,水箭落上去,岩石被腐蝕出一個深坑。線條斷裂了。
張蕭晗的注意力集中在陣壇的護罩上,在線條斷裂的一剎那,護罩出現了一絲不穩定,威力似乎弱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張蕭晗一揮手,祭出魂幡,一隻靈魂飄了出來,在命令下飄進陣法。
能感受到魂魄的不情願與無奈。還有對陣法的厭倦與懼怕,魂魄慢悠悠地在陣法內轉了幾圈,沒有半分損傷。張蕭晗收回了這隻魂魄。
沒有用張蕭晗多言,鮫魚跟着噴出了第二道水箭,隨着刻畫在岩石上的線條被摧毀,陣壇上的護罩越來越晦暗。
張蕭晗的視線一直凝注在陣壇上,她知道她憎恨這個陣法的原因,不是因為那些魂魄。而是因為她親眼見到的那一幕,靈魂契約。
這個陣法只是沒有被發現,若是被發現了,能逼迫他人簽下靈魂契約的人,也會毫不猶豫地逼迫他們進入到這個陣法里吧。
隨着陣法的破壞,張蕭晗的心在一陣陣發冷,若不是小比取得了名次,她怎麼會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靈魂契約的事情,更不知道還有所謂的靈魂印記了。
她凝視着陣壇,眼見着護罩的威力在減弱,心中有些不相信的感覺,這個陣法的防禦太簡單了,真的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只靠着不能動用靈力的白霧,靠着困守的靈魂釋放出的恐懼來防禦的嗎?
可事實貌似如此。
還有最後一道陣法的線條,張蕭晗反而猶豫了。
感覺到張蕭晗內心的猶豫,鮫魚停止了水箭,側頭望着張蕭晗,等待着她的回應。
張蕭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先前的商議近乎完美了,可是,內心的不安張蕭晗並不認為是無緣無故的。
會這麼輕易嗎?她矛盾着,終於一伸手,招呼出她的飛刀。
《真元劍訣》的修煉也到了第三層,飛刀的威力也加大了許多,劍芒是用在攻擊上的,但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張蕭晗不能不小心謹慎。
陽光下,一道水箭反射着七彩的光芒落在最內層的岩石線條上,隨着深深的刻痕中斷,陣壇上的護罩無聲地消失了,耀眼的陽光下,高高的陣壇靜靜地佇立着。
「用你的那個霹靂雷火吧。」大鳥的聲音傳來。
張蕭晗的手一伸,手掌里多了一個圓溜溜的黑色的東西。
忽然,腳下的地面微微動了一下,跟着,好像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然後就靜了下來。
張蕭晗一怔,大鳥和鮫魚都感覺到了,她們互相對望了一眼,這是山下傳來的聲音?
「先毀了陣壇再說。」大鳥催促道。
張蕭晗點點頭,伸手一彈,霹靂雷火落在陣壇的正中。
「轟——」
簡直無法想像的動靜,一個霹靂雷火不會發出這樣的響動的,仿佛是炸藥爆炸了一樣,掀起的氣浪撲面而來。
張蕭晗和鮫魚大鳥急速地後退着,強大的氣浪里碎石亂飛,夾雜着忽然而來的靈氣,讓人驚懼。
氣浪滾滾,碎石也被氣浪掀起好遠,好一陣氣浪消失,張蕭晗驚詫地看到,面前的景象竟然變了。
原本陣法里所有的石塊包括高高的陣壇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座陣法。
是的,絕對是陣法,同先前陣法的佈局幾乎是一致的,同樣的圓形,同樣深入岩石的線條,同樣每隔一段距離是一個陣法的交點,同樣在中心是高高的陣壇。
但是,明顯是另外一個陣法,只從氣勢上,就感覺到這陣法的威嚴。
陽光傾灑在這座新的陣法上,傾灑在正中的陣壇上,張蕭晗忽然有一陣迷離,這座陣法好像和陽光融合在一起,好像隱隱在向陽光飄過去。
不,不是幻覺,陣壇上分明有虛影在凝實着,就在陽光之下。
停在身前的飛刀驀地激射出去,距離着那個虛影還有着一米的距離,一道火紅的劍芒就從小巧的火系飛刀里噴出。
張蕭晗根本不知道那個虛影是什麼,可是她不敢冒險,不論是什麼,她不希望那個虛影凝實出來。
鮫魚的水箭和飛刀幾乎同時到達虛影的身前,但是,虛影之外的陽光就像是它的防護罩一樣,輕易地擋住了攻擊。
劍芒落在這些光線之中,被輕易地同化了,化作了光線的一部分,而鮫魚的水箭也悄然無息地溶在光線中。
這分明就是太陽的光芒,這是什麼樣的陣法,竟然將太陽的光芒轉變而成自己的防護罩?
驚懼陡然在張蕭晗心中出現,她迅速停下了飛刀,飛刀距離陽光的光線堪堪不到一尺,但是張蕭晗不敢讓飛刀再進一步了。
她損失不起。
面對着眼前奇異的一幕,她絕對相信這些來自太陽的光芒一定會像吞噬掉劍芒一樣吞噬掉自己的五行柳葉飛刀的。
這是多麼詭異的一幕啊,陽光,分明就是陽光,這些肉眼可以見到的陽光同樣落在自己的身上,可又與落在陣法上的陽光不同。
陽光仿佛溝通了天地之間,仿佛就是為了陣法而來的,而陣壇之上的虛影就沐浴在這耀眼的陽光中,身影在一點點凝實,一點點高大。
「快走!」張蕭晗迅疾地召回了飛刀,神念里招呼着大鳥和鮫魚,不管自己釋放出來的是什麼妖魔鬼怪,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
張蕭晗伸手一撈,鮫魚的氣泡就落在右手上,左臂一伸,身體急速後退着,大鳥輕輕一拍翅膀,就在張蕭晗身旁。
進到白霧裏,只要進到白霧裏就帶上面具,就有一點保障。
張蕭晗毫不懷疑陣壇上虛影的威力,自己才小小的築基中期修為,大鳥和鮫魚也就相當於結丹初期,那個虛影若是凝實了,自己這邊絕對不堪一擊。
張蕭晗覺得她的反應足夠快了,也覺得她的速度足夠快了,可是她才剛剛一動身,一個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小友,跑這麼快做什麼?留下來吧!」
這個聲音足夠輕也足夠溫和,可是落在張蕭晗的耳里卻讓她說不出的難受,這道溫和而又輕的聲音就像一個極細極長的鐵絲順着她的耳朵鑽進她的腦袋裏,一直鑽到她的識海里,並且在衝擊她的識海。
張蕭晗只覺得一陣噁心的感覺,就如前世的暈船。
被攻擊了,是神識攻擊,是作用在靈魂上的攻擊,這個攻擊的手段張蕭晗再熟悉不過了,《修魂》功法運行起來,張蕭晗調動自己全部的神識包裹住對方入侵的神識。
無論如何,不能被對方的神識侵佔了,無論如何。
意識到神識遭到了襲擊,張蕭晗反而鎮靜下來,神識包裹住對方入侵的神識,迅速地切斷下去。
對方的神識遠遠超過自己,一瞬間她就判斷出來,但是,並非強於自己的神識就能控制了她。
控神術也好,修神也罷,都有控制對方神識的功法,反過來,掌握了控制他人神識的功法,也就等於了解了怎麼避免被他人控制。
斬!神識迅速地切下去。
細長的神識被切成幾段,又分別被包裹起來,入侵的神識與外界的聯繫中斷了,噁心的感覺消失了。
「咦?」詫異的聲音追隨而來,這一次僅僅是聲音,沒有伴隨着神識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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