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
一個緊張慌亂的驚叫聲猛然間打破了維雅城堡的寧靜,駐守在城頭的守衛士兵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急忙朝着城外的方向望去,淡淡的清輝月光映耀下,一隊隊穿戴着黑衣裝束的騎士凜然就緒,兵鋒直指維雅城堡,時刻準備發起進攻的態勢!
奧蘭伯特騎在戰馬上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蒼白的面容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潤,他高高舉着長劍,情緒亢奮激昂地發出了一聲響徹夜色的怒吼!
「我,奧蘭伯特以未來奎羅菲領主的名義宣告!所有阻攔抵擋在我面前的人都將成為我的敵人!城頭上的士兵聽着,如果你們不願放下武器投降,我將宣判你們叛逆的身份,你們在奎羅菲的父母妻子通通都會成為罪人與你們一道陪葬!」
話音剛落,奧蘭伯特的長劍用力一揮,在他身後的黑衣騎士頃刻間宛如潮水般朝着城門的方向洶湧淹沒襲來!
維雅城堡守衛的士兵早已在奧蘭伯特的宣告聲里方寸大亂,驚慌失措,他們雖然是奎羅菲最精銳的一群戰士,可歸根結底他們只不過是一介普通人而已,他們成為軍人不外乎是為了讓家人不在這個亂世受苦挨餓,倘若一旦他們背負上了叛逆的身份牽連到自己的家人,那麼他們當初成為軍人的意義又在哪裏?
艾克哈特冷眼旁觀着的周圍一切,縱然他在士兵們心中威望再高,可是有些事情即便是他都無法改變!
人心向背,勢不可逆!
城堡下方那道倉促修復過的可憐城門再次遭受到了無情的摧毀。大批黑衣騎士毫無阻礙地輕鬆衝過了城門長驅而入。艾克哈特只是靜靜感受着混亂失控的再次降臨。哪怕是眼皮都沒有一絲跳動。
感知里有股印象深刻的陰冷霸道氣息正逐漸與他拉近着距離,他知道那股氣息從一開始便已鎖定了他,所以他沒有動,因為他在靜候着那股氣息的主人到來!
威爾耶夫沿着城牆一步一步向前邁動着,握在劍柄的手不再顫抖,他的眼睛默默注視着遠方那個傲然屹立的身影,神情從未如此凝重,他的一生遇見過許多的敵人。死亡與鮮血承載着數不盡的痛苦悲歌,唯有堅強不屈意志的人才有資格生存下來,而艾克哈特與他正是這一類人!
震天的喊殺聲迴蕩在靜謐的夜色里,熊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大半個維雅城堡,堅守在城堡要道的士兵大多數見勢不妙倉皇逃竄,只有少數盡忠艾克哈特的戰士奮力抵抗着黑衣騎士的衝殺!
然而堡內士兵潰敗的速度超乎了想像,黑衣騎士的兵鋒徹底攻入內堡,早已退往高塔觀察戰況的塞格雷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號稱奎羅菲最牢不可破的維雅城堡嗎?沒有經歷過真正戰爭的他不會了解士氣對於軍隊的重要性!
艾克哈特沒有心思去關心維雅城堡的陷落問題,十字大劍在他手裏泛着金色的光輝。冷冽的劍鋒對準着眼前步步逼近的來人,雲涌飆發的厚重氣勢沉沉阻遏着那股陰冷霸道氣息的侵蝕!
仿若凝成了實質般的兩股迥異強勢無言對峙傾軋。威爾耶夫依舊沒有拔劍,待他距離艾克哈特十步之遙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漆黑的眼睛掩藏着無盡的殺意凝視向對方沉默不語。
漆黑魅影
鏘——
一聲清亮的長劍出鞘聲錚鳴,威爾耶夫突然在眼前銷聲匿跡不見,仿佛整個世界他的存在都被短暫抹去,甚至那股陰冷的氣息都同時一道消失。
艾克哈特神色一凝,雙手駐劍。
光輝守護
淡金色的光芒頃刻間環繞在他的身上,像是包裹了一層厚厚的橢圓繭子,下一刻,刺耳的切割聲斬擊在淡金色的圓繭,清脆的碎裂聲隨之響起!
艾克哈特身體一動,十字大劍順着危險感知的方向迅速揮斬,模糊的人影,模糊的長劍,短暫的交鋒碰撞後再次消失。
此刻的威爾耶夫像是一條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每一次他都會出現在艾克哈特防守的死角發起凌厲的攻擊,依靠着敏銳的感知,艾克哈特雖然不斷化解了險情,可是卻改變不了他極為被動的劣勢處境。
雪亮的劍鋒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痕跡,兵刃間的劇烈交鋒摩擦飛濺出點點火星,堅實的城垣在激烈的戰鬥下開始慘遭損毀,一塊塊磚石碎裂傾塌。
妮妮蘿掩藏在維雅城堡某個箭塔要塞里屏息凝神地呆呆望着遠方艾克哈特與威爾耶夫的戰鬥,眼皮一跳一跳,口裏不自覺喃喃道:「我的天啊!塞拉拉妹妹啊,你究竟是給姐姐出了一個什麼樣的難題啊……」
她非常清楚以自己的實力參與進這樣的戰鬥里無疑是送死的份,光是他們兩人戰鬥的餘波便已令她心驚膽顫,甚至連讓她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為了姐姐的小命着想!我還是待着這裏慢慢靜觀其變吧。」
……
維雅城堡內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黑衣騎士攻破了灰色高塔外最後的防禦,奧蘭伯特縱馬馳騁而入,臉頰上病態的紅潤述說着他內心的激動與亢奮,他是個非常怕死的人,所以從戰鬥一開始他便沒有參與進真正的廝殺一直躲在隊伍背後,即使如此,他還是深深沉醉在這種死亡與鮮血交織的戰鬥里,尤其是夾雜着恐懼與興奮的複雜心理下,這種情緒簡直令人慾罷不能!
翻身下馬,他提着劍朝着灰色高塔大門走去,從他很小的記憶里開始,這裏就是他的父親,莫羅恩子爵處理領地重要事務的地方,這不是他第一次來。然而卻是第一次以新的身份到來。
走在熟悉的石板路。看着灰塔內印象模糊的裝潢。突然予以他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的父親死了。
而他終於成為了奎羅菲的領主。
相較於柏薩羅而言,莫羅恩子爵的死亡並未給他太過的傷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過於冷血薄情,但是又是誰造成了他這樣的心理。
登上灰塔台階,踏上頂層。
他看見了面色死灰佝僂着身子的塞格雷格,兩位黑衣騎士冷酷十足地在旁看守監視着他的行動,奧蘭伯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晃晃蕩盪地邁着腳步來到他的身前:「塞格雷格!就憑你們也妄想阻擾我登上奎羅菲領主的位置?!哼……不自量力!」
「奧蘭伯特!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對此我無話可說,可惜啊……莫羅恩子爵辛辛苦苦建立的這份龐大的基業卻要毀在了你的手中!」塞格雷格死死盯視着奧蘭伯特,模樣有些癲狂起來道。
奧蘭伯特一聽,心中頓怒,抬腳便將塞格雷格狠狠踹翻在地上,他拔劍指着塞格雷格的腦袋,面目無比猙獰道:「那個老傢伙可以憑藉光輝聖堂的幫助成為西西尼亞的一方霸主!而我為什麼不能借着先民公議的力量登上西西尼亞的大公位置!?到時候待我取了潘迪莉婭!我就是西西尼亞未來的大公!你們這些失敗的廢物有什麼資格來嘲諷我?」
「哈哈——奧蘭伯特!你太天真了!哪怕你將來成為西西尼亞的大公,你也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大公!可憐!可笑!」塞格雷格硬着脖子朝着奧蘭伯特譏笑道。
「去死!!」
奧蘭伯特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與殺意,冰冷的劍鋒一下子斬在了塞格雷格的腦袋。噴濺的鮮血霎時間染紅了他那張猙獰可怖的臉容。
「奧蘭伯特!你在做什麼?」
突然,身後一個冷漠的聲音迴蕩在奧蘭伯特的耳邊。氣勢洶洶的奧蘭伯特立刻轉過身子,像條恭順的小狗一樣來到聲音主人的身邊道:「賽安大人!我這是在解決剛才阻攔我們的最後餘孽!」
「餘孽?」
賽安看了眼地上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塞格雷格,他搖了搖頭,似乎心中在遺憾感嘆着什麼,道:「接下來你準備配合我的手下穩定維雅城堡的局面,其他的沒有你什麼事情了!下去吧。」
賽安揮了揮手,毫不客氣的將奧蘭伯特斥退。
奧蘭伯特低垂着腦袋連忙應是,誰也不知道他恭順的外表下掩藏着滔天的恨意!
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一個個殺盡!柏薩羅!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與此同時維雅城堡的另一邊,艾克哈特與威爾耶夫的戰鬥已經進入了最激烈的白熱化狀況,施展了漆黑魅影的威爾耶夫固然佔據着戰鬥場面的上風,可是卻因此極大的消耗了他的氣力,當然,無數次的攻擊突襲下,哪怕艾克哈特的感知反應再過敏銳都難逃受傷的命運!
艾克哈特雙手駐劍,呼吸不再平穩,堅毅冷峭的那張臉容不斷流淌着混合鮮血的汗水,身後的血紅色披風早已在戰鬥中絞碎一地,精良的鎧甲四處遍佈劍痕,不少傷口滲透出的血液染紅了他的身體。
「艾克哈特!維雅城堡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手裏,奎羅菲遲早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如今你還有繼續為之戰鬥下去的意義嗎?」
沉默至今的威爾耶夫在與艾克哈特劍拔弩張的對峙中終於開了口。
「我不知道。」艾克哈特道。
「不知道?!」威爾耶夫握着長劍的手緊了緊,道:「難道你一直在等待光輝聖堂最新的指示?!」
「是的!聖堂的命令高於一切!聖堂讓我退,我退!聖堂讓我戰!我戰!」艾克哈特平靜道。
「迂腐!」威爾耶夫冷哼道。
藏匿在箭塔要塞里的妮妮蘿緊張地望着停下戰鬥對峙的二人,心裏一直在吶喊着,打啊,你們倒是繼續打啊,大打的話我怎麼才有機會出手幫忙啊!
她看得出來兩人在戰鬥中的消耗頗大,如果繼續不分勝負的戰鬥下去,遲早他們兩人都會精疲力盡,那時候哪怕他們的實力再強也發揮不出全部的力量,而處於弱勢的她才有機會插手!
「看來我們還是只能用劍說話了。」
威爾耶夫冷冷道,因為他知道,與其期望光輝聖堂善罷甘休不如提前依仗實力強硬逼迫艾克哈特離開,而他也從艾克哈特的話里了解至一點,在沒有光輝聖堂新的指示前他一定不會施展信念犧牲!
陰冷霸道的氣息開始重新凝聚在他的身上,他半弓着身子,伸手按在劍上,目光緊緊鎖定着艾克哈特!
暗影破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