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很難想像一個子爵領竟然會有如此龐大的領地面積,由領地邊緣地帶抵達領地中心奎羅菲的路途,溫妮與奧登一行人總共花費了十三天的時間,這十三天裏,他們沒有遭遇風雪的阻礙,沒有遭遇強盜流匪的騷擾,一路平平淡淡,安安全全。
望着近在咫尺的奎羅菲,跟隨在列隊接受盤查的隊伍後,奧登滄桑疲憊的面容上不免露出了一絲感慨。
「莫羅恩子爵大人的領地相較於原來又強大繁盛了不少。」
溫妮依靠在馬車的床邊,圓潤的眼睛無神地看着前方,耳朵里聽見奧登自言自語的話後不由接道:「這一路上領略的光景讓我忽然有種錯覺,莫羅恩子爵真的是一個子爵嗎?為何我感覺他的領地比起希瑟伯爵的領地更加遼闊,更加繁榮。」
「你的感覺沒有錯,如果說西西尼亞最強大的子爵是誰,毫無疑問莫羅恩子爵便是序列上的第一人,可以說他是個名不副實的子爵,如果大公仍然活着,或許他現在早已被敕封為尊貴的伯爵大人了。」奧登輕聲嘆道。
「亂世出英雄,如果不是西西尼亞大公當年的意外猝死,或許莫羅恩子爵也不會發展到這般的地步,甚至許多人才都會埋汰在平淡的生活里。」溫妮若無其事地低喃道。
「可是我們所有人都寧願活在大公仍在的日子裏,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戰爭與混亂,那是野心家們才會追求的事情。」奧登面露懷念道。
「說起來。我到現在為止都不太了解大公的生前,他是一個很讓民眾尊敬的王者嗎?」溫妮有些好奇詢問道。
「大公嗎?他其實只是一個很平庸規矩的統治者。然而正是他的平庸與規矩才讓整個西西尼亞都顯得非常安定平和,這些年來戰爭給予了無數人創傷,所以厭倦麻木了戰爭的人們才會更加格外的懷念大公生前的日子。」奧登騎在馬上眺望着愈發接近的城門遠方道。
「可惜他的命運卻充滿了詭譎的意外波折。」溫妮似乎想起了某個人,話語裏不由感傷道。
「如果大公的子女仍然在世的話說不定西西尼亞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各地野心勃勃的領主貴族也不會如此如此肆無忌憚相互攻伐……」奧登輕嘆道:「但是這個世上沒有所謂的如果,大公的子女失蹤了這麼多年,雖然曾經有人冒充欺瞞過世人,可是謊言終歸是謊言。終究逃不過戳穿的那天。」
「假設有一天大公失蹤的真正子女站了出來,民眾們會支持她嗎?」溫妮忽然問道。
「一定會。」奧登無比肯定道。
「為什麼?」溫妮道。
「因為所有人都希望結束西西尼亞長達十年的紛亂!即使他們的心早已麻木,可那份期待和平安定的心卻永遠在跳動着。」奧登頓了頓,自顧自搖起頭,臉上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比如我與身邊的夥計,如果大公真正的子女站了出來宣言結束西西尼亞的割據與戰亂,我們肯定會投入他們的旗下。只是……我們這幫人或許已經沒有了投效的資格。」
「不,你說錯了,其實每個人都有機會,只是你自以為抓不出這個機會而已。」溫妮意味深長地小聲說完後便將腦袋縮回了馬車,當視線瞄到對面一直以來都保持沉默的塞拉拉後,她的秀眉頃刻間微微皺起。轉而又舒散開來。
「塞拉拉小姐,我們的旅途快到終點了。」
溫妮對塞拉拉說不上討厭,但是也談不上喜歡,對待一個人的態度有時候總會充滿着莫名其妙。
「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告知。」
塞拉拉回答的聲音很小。小的只有對面的溫妮才能聽見,端坐在馬車裏的她依舊保持着貴族良好的修養。點頭,微笑,致謝,每一個禮節步驟都表現得非常標準,不過,她那蒼白的臉色卻讓人總感覺有些不正常,怯怯的模樣總會讓人升起憐惜與欺負的矛盾想法。
這一路的旅途,塞拉拉幾乎都是在馬車中渡過的,除去投宿旅館,偶爾解決飲食與生理問題時,幾乎很少有人看見她在馬車外的身影,不同於溫妮,至少她會經常出馬車與周圍的傭兵打成一片,甚至還會強佔別人的馬匹自顧自騎行起來。
缺少鍛煉自然會引起身體上的虛弱,雖然溫妮曾勸說過塞拉拉幾次這方面的問題,可惜得到的只有婉拒,久而久之,溫妮對其也放任不理,只要她不死,只要她能夠活着帶到夏蘭跟前,那麼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周圍的傭兵對於塞拉拉的印象很淺,很淡,只是純粹認為她是夏蘭的女人,所以言行態度上都保持着一定的尊敬。
「你說,夏蘭閣下如今會先我們一步在奎羅菲等待我們嗎?」溫妮有話無話地閒聊問道。
「我不知道。」塞拉拉略微低垂着腦袋道。
「如果前一段時間聽到的埃布蘭羅傳聞是真的,恐怕夏蘭閣下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妙,期望他能提前趕在我們先一步抵達奎羅菲,無論怎麼想都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溫妮輕聲嘆氣着,嬌俏的小臉上流露出一絲擔憂道。
「我相信夏蘭閣下不會有事情的,哪怕傳聞是真的,夏蘭閣下也能平安抵達奎羅菲與我們會和!」塞拉拉咬着絲毫沒有血色的嘴唇低聲道。
「我當然清楚夏蘭閣下一定不會有事,只是你相信的依據在哪裏?這一點讓我十分好奇?」溫妮收斂起臉上的擔憂,眼神里透出莫名的味道凝視向對面的塞拉拉道。
「他的實力。」塞拉拉抬起頭,似乎有些爭鋒相對的溫妮對視起來。
「可你又了解他的多少實力?」溫妮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微笑里充斥着淡淡的嘲諷。
「遠勝於布金斯,略遜於拜西澤,這樣了解還不夠嗎?」
溫妮有些怔怔地望着外表看似柔軟的塞拉拉竟然會如此意外大膽與她爭論起來,這着實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塞拉拉小姐,請問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忽然間,塞拉拉麵露微笑道。
「什麼問題?」溫妮回過神下意識道。
「您又是夏蘭閣下的什麼人?」